崔一舟拿了律法說事,自是叫人挑不出來一點毛病。
正好陸又白得了太后的兩句話,揮手便道:
“既是如此,去辦吧。”
崔一舟起初還硬了頭皮,想着怎麼接下來回皇帝的話。
沒想到皇帝就這麼大手一揮,叫他去辦事。
“陛下聖明!”
崔一舟高呼萬歲,便後退幾步,轉身離開勤政殿。
他正好想要警告一下袁家,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
也正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至於袁家嘛——
這袁侍郎的兩個庶子爲了個風塵女子打斷了旁人的一條腿,這件事情已經在雲都內鬧得沸沸揚揚。
況且被打斷腿的那一家雖說不是什麼高官,可問題是——
人家是個言官御史啊!
這麼一來,踢到鐵板的袁家可想而知會面對什麼樣的後果。
起初袁家還打算賠了一千兩銀子了事,說什麼同在朝中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還順便扯了一嘴太后。
本想着借太后的威勢壓下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人家分外的剛,大晚上鬧到了刑部去。
這纔有了崔一舟來勤政殿見陸又白的事情。
如今這旨意一下來,袁家那兩個庶子叫一個哭天搶地,死活不肯走。
可這宮裡出來的侍衛是那麼好招惹的?
袁家那兩個庶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前來拿人的侍衛就和提雞仔似的,把人好不狼狽的帶出袁家。
想來除了袁夫人這頭的人,就沒有人高興的起來。
袁夫人本來就拿這兩個庶子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幾次想要除之而後快!
卻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自己撞到了皇帝的刀上,當真是叫袁夫人高興。
只是袁侍郎一直拿這僅有的兩個兒子當做寶貝看待,那是不曾說過一句重話的。
如今賠銀子就算了,還要挨大棍,還要做苦役。
整整三十棍,袁侍郎當時臉都是白的。
他估摸着這兩個寶貝兒子挨完刑就剩下一口氣。
無奈宮裡的人一點情面都不講,辦事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想到這裡,袁侍郎擡了步子,叫人傳轎子送他去皇宮。
袁夫人清楚他要做什麼,但是她也很清楚這隻能是徒勞。
與其如此,她倒不如現在就擡個聽話的姨娘給袁侍郎。
萬一日後生下兒子,直接抱在她身邊養育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想到這裡,袁夫人頭也不擡,去了後院。
她記得有幾個丫鬟姿色不錯,屆時仔細挑挑,必定要個好掌控好聽話的。
也是爲了避免狼崽子大了之後反咬她一口。
袁夫人在後院沒有閒着,而這袁侍郎入宮想要見太后,果然被無情的拒絕。
袁侍郎不甘心,又跑去勤政殿想要見陸又白。
誰知道勤政殿的小太監告訴他陸又白去了未央宮,爲此袁侍郎只好託人去未央宮求見。
陸又白在未央宮陪伴程慕嫺散步,二人正說着話,故而面對想要打擾他好心情的袁侍郎,並沒有什麼好臉色。
而且也不想見。
陸又白知道袁侍郎入宮想要做什麼,剛剛纔在太后宮門外被拒絕,纔來找他的。
真是可笑至極!
袁家沒事就不拿母后當個人看,有事了纔想起來有母后這號人物。
陸又白對此嗤之以鼻。
程慕嫺陪伴在他的身側,一言不發,只是安安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袁家的事情程慕嫺也知道,所以只是存了看熱鬧的心思。
陸又白會果斷拒絕是程慕嫺預料之中的事情,她沒有太大的反應。
盛泰領了話下去。
“以後袁家若是有人找你,你不要去,也不要見。”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臣妾知道。”
在陸又白眼裡,程慕嫺單純的彷彿誰都能算計到她身上一般。
至於上輩子,陸又白想了想他家卿卿幹過的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直接忽略了。
不管怎麼樣,他的卿卿就是單純好騙。
“知道就好,要記住。”陸又白再三叮囑,囉嗦的像個老嬤嬤。
程慕嫺垂眸輕笑,有句話想說,卻不敢說出口。
她哪裡看起來那麼傻了?
好像上輩子那麼蠢的人是他陸又白吧。
看着英明神武的一代明君,唯獨感情上的事情遭人騙了。
韓芷柔哪裡是想要真心和他在一起,分明就是想要奪他的江山。
要不是怕韓芷柔登基以後沒了她們母子四個人的活路,程慕嫺都願意直接把陸又白拱手相讓。
沒感情的人,怎麼可能會有真心。
沒真心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感情。
提起韓芷柔,程慕嫺想起來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了。
她躊躇一會,最終還是開口了。
只不過帶着陸又白都能聽出來的小心謹慎,這讓男人眉目一擰,心裡微微的不舒服。
“說起來,還沒有——”
程慕嫺說到這裡,忽然卡住了。
她不知道在陸又白的面前怎麼稱呼如今的韓芷柔。
稱一句潯陽王妃吧,人家已經被皇室除名;可是直接喊名字,又覺得哪裡怪怪的。
陸又白敏銳的捕捉到了程慕嫺那沒有問出來的意思,道:
“有。”
簡單利落的一個字,叫程慕嫺換了一副好奇的眼神看想他。
“以後想知道就直接問,韓芷柔已經是通緝的,沒什麼不好問的。”
陸又白話裡話外都毫不掩飾自己對韓芷柔的厭惡,程慕嫺雖說不止一次見過,可心裡一直有個很奇怪的問題。
揮之不去。
陸又白明明愛韓芷柔愛的死去活來,爲什麼這輩子從她剛剛開始遇見陸又白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程慕嫺其實很想問其中緣由,好幾次都想問。
可她不能開口。
她不知道陸又白心裡怎麼想的,萬一只是她想的那樣呢?
僅僅只是想法呢?
果不其然,一接觸到韓芷柔的事情,陸又白就注意到了程慕嫺的不對勁,以及她那滿臉的糾結。
陸又白起初還會高興一下,覺得程慕嫺會因爲這件事吃醋,可後來次數多了,他也高興不起來。
就從剛剛遇見的那一刻開始,命運的齒輪就似乎發生了變化。
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他印象裡面那個懦弱的卿卿。
可這就是他的卿卿啊——這沒有錯。
程慕嫺低頭看身側盛開的小花,實則心裡緊張的很。
她能察覺到陸又白的目光,此刻正像狼王一般審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