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樑辛淼,他怎麼會在這兒?或許看出我的疑問,他摸了摸鼻子:“我本來想請你喝冰水的,乾等你也不出來,就回來看看。”
興許是爲了墨水的事。我沒多想,去檢查我哥哥的傷,臉上被打青了。我心裡愧疚,是我輕敵了。
哥哥揉了揉我的頭髮,大男子漢似的讓我別放在心上。
樑辛淼請我和哥哥喝了冰水,回到家,母親見哥哥臉上的傷,一直追問,我和哥哥瞞不住,就實話實說了。
母親滿眼心疼,正要說什麼,奶奶來了。
奶奶一直住在郊區,很久不來一趟,這次來多半有事。
奶奶進門,就握住我媽的手:“建國這個混賬東西,是他害了你們。”
看來奶奶已經知道我父親的醜事了。
母親說到傷心事,落下眼淚:“是我沒用,沒守住他的心,才讓別的女人有機可乘。媽,你大老遠來的,先進屋喝口水吧。”
奶奶跟母親進了屋,沒過多久,我父親也回來了。
我們一家人,已經很久沒坐在一起吃飯了。
飯桌上,父親低着頭,奶奶呵斥父親:“白建國,你把咱們白家的臉都丟盡了,竟跟個寡婦廝混到一起,你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明天你就去和她斷了。”
父親老臉漲紅,羞愧的不知怎麼解釋:“媽,這事您別管了,如萍……她有我的孩子了。”
我母親臉色煞白。在桌子下面捏着我的手,捏的我手痛。
奶奶臉色變了幾變,問出的話我怎麼也沒想到。她問是男孩女孩。
當父親回答男孩的那刻,從奶奶的表情中,我就知道她的選擇了。呵,什麼男孩。只有我知道,李茹萍到了四十五歲都只有李安楠這麼一個閨女。
母親鎮定下來,不等奶奶開口,就搶先了話語權:“媽,您別說了,我答應離婚。”
前世母親到最後也不同意離婚,是父親陷害,母親才被逐出家門的,今兒個怎麼答應了?我心中不解。
母親看了我和哥哥一眼,笑容淺淡堅強:“我的一雙兒女懂事乖巧,卻因爲我的固執被人打傷,爲了這種事情不再發生,我同意離婚。希望以後他們能過的安穩。”
母親這是心疼我和哥哥被人打了,不想有第二次才忍痛答應的。
母親爲了我們後退,我就必須讓我母親得到她應得的。
“爸,你爲了一個寡婦和媽離婚可以,但這院子,得留給我媽。”
房子是父母結婚之後,父親打拼來的。其中艱辛,旁人、體會不到。要這房子,等於在他心上動刀子。父親千萬個不同意:“胡鬧!小孩子懂什麼,大人的事別摻和。你們娘三個搬出去住,以後再無瓜葛。”
我母親卻罕見的沒阻攔我。我知道,母親的忍耐到了極限,大膽說下去:“爸,說句不好聽的,你婚內出軌,是要淨身出戶,再坐牢的。我和哥哥都未成年,每個月的撫養費也要按你工資來出,這責任你逃不掉。
與其把事情鬧大,讓街坊鄰里都知道,不如您直接走人,每月按時送錢來,我和媽也不回生事。”
父親萬萬沒想到我這個女兒會說出將他告上法庭的話,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手指都在顫抖:“白露裳,你知不知道這房子是我二十多年的心血,我起早貪黑二十年,我容易嗎?錢給你們行,房子萬萬不行。”
奶奶也“好言相勸”:“裳兒啊,你還小,大人的事兒你不懂,這房子是你父親半生的心血,白白送與你們,讓他以後的日子怎麼過。這事兒鬧大,你父親的顏面往哪裡放。聽奶奶的,這事兒讓大人決定。”
呵,這個家纔是我母親半生的心血。父親要顏面,就不該做出這種事。我不爲所動,堅持己見:“我爸做錯事,這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私下解決,總比到法庭上理論得強。”
我奶奶再橫,也終究是個婦人,她不敢去法院,也知道去法院的後果。見我不鬆口,就去纏着我媽,我媽藉着身體不舒服,回房間歇着去了。
我怕母親傷心過度,小跑着追過去,母親關了房門,片刻,裡面傳出痛苦聲。
夜晚。
父親去了李茹萍那裡,奶奶早早睡下了。我爲今後的生計考慮,怎麼也睡不着。索性到院子裡閒逛,邊爲今後打算。
剛出房間,就看見我哥哥一個人坐在桌子旁,點着小檯燈寫着什麼。
我走到他對面坐下,伸長目光掃向紙上的字,只見“賺錢大計”四個字寫在最上頭。哥哥和我想到一塊去了。但他的想法未必有我的超前,我先詢問他:“哥,你在想怎麼賺錢啊?”
哥哥以老練的口氣和我講:“這麼多年都靠爸養家,爸媽離婚了,咱們就沒收入了。但哥和你還在上學,沒錢不行。哥想退下來養家。”
哥哥要退學?前世父母離婚後,哥哥的確不念書了,纔會走上下坡路。現在如論如何,我都要讓哥哥繼續讀書:“哥,我不同意你退學。爸走了,你和我是媽媽的希望,她肯定希望我們都能長大成、人有出息。賺錢的事兒我已經想好了,就在學校對面開家冰粥店,兼賣水果涼茶。”
哥哥聽見之後表情有些差異,看了我一眼,狐疑的詢問:“露露,冰粥和涼茶,這主意都是你想出來的?”
我不好表現的太明顯,暫要是被哥哥看出端倪,還不把我當怪物。摸着下巴挪開視線:“想了好長時間呢。學校附近本來就是黃金地段,現在又是夏天,做冰粥最受歡迎了,還有水果涼茶,又好喝成本又低。”
哥哥更加懷疑了,一個勁兒的追問冰粥和涼茶具體是怎麼做的。
我一一解釋,哥哥突然握住我的手,神色激動:“哥想賣麻辣燙和雞柳,你聽說過嗎?”
我震驚的說不出話,哥哥怎麼知道二十一世紀的熱門小吃,還一下子說出兩種。
再加上哥哥眼睛裡異樣的光芒,讓我有了種大膽的猜測。我試探地和哥哥對起暗號:“被萬千人泡的是……”
“康師傅!”
當哥哥說出這句話,我就知道,我的想法是對的。我反握住哥哥的手:“哥,你也是重生的?”
哥哥像是想到什麼憤怒的事,握緊拳頭,眼裡迸射出兩道怒火:“前世我死的窩囊,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這輩子,我絕對要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
哥哥和母親的死與李如萍母女脫不了干係,但說到底是我們太懦弱。
但這輩子,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