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送花石綱的船隊在路過江寧府的時候張寶便脫離了船隊,準備送安道全夫婦返回江寧府。安道全醫術高明,若是有他的加入,張寶身邊的人無異於多了一道保命符。可問題是張寶沒有理由招攬安道全,張寶又不想挾恩圖報,只得暫時放下招攬安道全的念頭,等待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向安道全開口。反正受命在江寧府開店的朱貴已經接受了張寶的命令,密切注意安道全的動態,一旦安道全有了麻煩,朱貴必須設法營救。
而與安道全相比,招攬鄧元覺卻要順利許多。鄧元覺本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和尚,而且他目前的狀況也是處於在野狀態,對沒家沒業沒有什麼牽掛的他,誰先下手招攬,那誰就能佔到便宜。
先下手爲強!這話是非常有道理的。別人不知道鄧元覺的厲害,但張寶卻知道,能夠跟梁山步戰第一的魯智深打個平手,那能耐能小得了?只要回頭給他配上幾個副手,奪下二龍山作爲練兵之地還不是跟玩一樣。
爲了不讓鄧元覺真把自家以後的私兵給練成了土匪,張寶這幾日只要一有空就拉着鄧元覺做交代,他倒是挺擅長拿來主義,三大紀律八大注意就成了他的主意。鄧元覺生性豁達,好打抱不平,他當然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都是一幫禍害,只是苦於心中墨水不多,有心想要制定個軍規什麼的也不知該怎麼制定,等聽了張寶的主意以後,心中就彷彿被撥開了雲霧,不由對張寶佩服不已。
本來就是,鄧元覺在二龍山練兵所需錢糧用度那都是由張寶一力承擔,在吃喝不愁的情況下還要去下山禍害窮苦百姓,那就說不過去了。
“鄧大哥,也不是讓你們就待在山上躲着不見人,附近若是有欺壓良善的惡人,你還是要帶人下山去替天行道的。這樣一來可以爲那些遭欺壓的百姓主持公道,二來也可以達到練兵的目的。”
鄧元覺聽了張寶的話後連連點頭,他本還想跟張寶說這事,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張寶就已經提前跟自己說了。
“那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鄧元覺又問道。
“唔……還有就是挑人的時候不要光挑青壯,只要對方願意,那就連他的家人也一併帶上山去。前期你只要給我練出一千人馬即可,我會派人每月給你提供五千人所需的錢糧……這事回頭我會讓人專門負責,鄧大哥你就專心練好這一千人即可,其他事你不必操心。”
“那敢情好,說實話,灑家對你剛纔說的事還真覺得有點頭大。”鄧元覺聞言笑道。
“咱們不是佔山爲王的強人,所練出來的兵自然也要有點不同。鄧大哥到了二龍山後,只要負責兵事,其他事情交給其他人就好。”
“成,灑家就聽你的。”
張寶見鄧元覺如此說,心裡不由大定。他本還擔心鄧元覺會對自己安排在他身邊的人產生不信任,但現在看來,自己是多慮了。既然不會引起鄧元覺的反感,張寶索性便將自己的打算全盤告訴了鄧元覺。
在帶着鄧元覺回到汴梁以後,張寶會安排李貴、葛三思二人充當鄧元覺的副手。鄧元覺自然是二龍山的寨主,平日裡主管練兵一事,而李貴、葛三思則負責二龍山除兵事外的其他事務。
“佔山爲王”一直便是張寶想辦的一件事,只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人選,這才難以實現,如今遇到了鄧元覺,張寶之前謀劃的打造一座張家山寨的計劃也就得以實施了。
“小寶,別的事情我都能理解,可爲何還要讓那些兵丁讀書識字?”等張寶說完了自己的計劃,鄧元覺頗有一些不解的問道。
“鄧大哥,二龍山練兵可不單單只是練兵,也是在爲將來擴軍做準備。這一千人在將來那可都是有機會成爲軍中中下級軍官的候選,不識字如何能夠看懂軍令?難道每個人身邊還要專門配一個負責替他誦讀軍令的人不成?我之所以要求鄧大哥招兵的時候要挑那些本性純良的農家子弟,也是不希望將來會培養出一幫白眼狼出來。”
“可就我肚裡那點墨水……”
“這事鄧大哥不用擔心,李貴跟葛三思會負責這事,鄧大哥只要支持他二人的決定就好。二龍山是我張家的第一個練兵之地,我是不會撒手不管的。”
“那樣我就放心了。”
……
交代完了鄧元覺,張寶又讓人去找朱貴。很遺憾,石秀並沒有回到江寧府,張寶這回算是遇不到了。而王定六的父親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身體基本已經痊癒,這次也會隨着張寶一同返回汴梁,等安頓好了王定六的父親,王定六就會前往梁山石碣村與阮家三兄弟匯合。
“東家,你找我?”朱貴進門後一臉恭敬的問道。由不得朱貴不認真對待張寶,首先張寶是他的救命恩人,其次便是雙方的身份差異太大。朱貴就是個開酒店的商賈,江湖上算是有他這一號人物,而張寶不僅身家不菲,更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無論從哪方面比較,朱貴都不是張寶的對手。
“朱貴,明日我就要離開江寧府,找你來是想要問問留你在江寧府可有什麼需要?”張寶溫言對朱貴道。
“小人多謝東家關心,這江寧府的知府也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在知道小人所打理的酒樓是東家的產業以後,就再也沒派人來找過麻煩。”
“那就好。朱貴,我留你在江寧府不是專門讓你打理酒樓,這點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讓你留在江寧府,主要還是想要讓你替我打探消息,招攬江南俊傑。我這裡有一份名單,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找到這些人。”張寶說着從懷裡掏出一份自己廢了幾個晚上纔想起來的人員名單。
朱貴連忙接過,“東家放心,小人一定盡力去找。”
“盡心就好,而且記住不可強求,這名單上的人若是還沒有投靠誰或是自創基業,那你就想辦法替我招攬過來,可若是已經有主了,那就不要去管。還有就是江寧府這裡,除了替我照顧好安道全一家外,還要留意石秀這個人,若是他回到了江寧府,你要想法替我招攬他。”
“小人記住了,東家放心。”
“好,江南這一塊我就交給你了。”張寶說着又從懷裡掏出了一疊交子,交給朱貴道:“這裡有一萬貫,算是給你的活動經費,你先拿着。”
“東家,用不了這麼許多……”
“你先拿着,我還有一事要問你。”
“東家請問。”朱貴聞言只得收下,然後對張寶道。
“我想問你,你真的跟梁山沒有關係?”
“……東家爲何有此一問?”
“朱貴,莫怪我之前派人前去調查你,你的能力讓人放心,但我卻擔心會所託非人。有人跟我說,你是梁山王倫手下的一個頭領。你告訴我,是不是?”
“東家明鑑,小人並非梁山的頭領。”朱貴被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在了張寶面前,“小人承認,小人確實上過樑山,但絕非梁山的頭領。”
張寶並沒有派人去調查過朱貴,方纔那樣說也只是在騙朱貴,沒想到卻讓朱貴說了實話,這倒讓張寶有些意外,不由皺眉說道:“也就是說,你當初是在騙我?”
朱貴聞言急忙答道:“沒有,小人沒有欺騙東家,小人先前的確是被人騙了錢財以後走投無路才上了梁山,但沒想到那梁山的王倫容不下人,小人上了梁山以後辛辛苦苦爲其做事,但卻連個頭目都不是,整日裡只能帶着幾個嘍囉在山下開酒店打聽消息。後來得知東家帶人到了梁山附近,小人就想冒險一試。”
試什麼朱貴雖沒說,但張寶卻是心裡瞭然。看來朱貴在梁山上混得不如意,負責打聽消息的他又知道了有關張寶的傳聞,見到傳聞中的張寶出現在眼前,跳槽的心思也就愈加強烈。或許就如他所說,梁山如今的當家人王倫並不待見他,甚至處處排擠他,若不是朱貴之前無處可去,可能早就下山另尋他處棲身。而張寶等人的到來,無疑是給了朱貴一個改換門庭的機會,成了自然是好,即便不成,朱貴也可以用“打入敵人內部探聽消息”爲由繼續留在梁山落草。
“你的主意打得倒是挺精,那爲何現在又老實交待了呢?”張寶有些心情不爽的問道。
“爲了取得東家的信任。”朱貴老實的答道:“東家對小人心存疑慮,小人之前就有感覺,只是那時小人也不知東家的爲人,擔心告訴了東家以後東家會將小人送官。可東家在給小人一千貫在江寧府開店以後,小人就打定主意等東家再來江寧府時會向東家道出實情。”
“聽你這意思,即便我不問,你也會老實交代?”
“確實如此。小人想要得到東家的重用,那就不能不把自己的過去向東家交代清楚。小人知道,東家不會因爲小人曾經落過草就放棄小人,但絕對不會容忍小人繼續對東家有所隱瞞。”
“你倒是聰明。那你倒是說說,你爲何會認爲我不會介意你曾經落過草?”
“這其實也是小人通過跟王定六兄弟交往後才發現的。東家用人並不看重出身,在意的只有能力跟人品。小人自覺打探消息這方面的能力還算出色,而至於人品,不欺瞞東家算是應該要做到的一條吧?”
“那你對梁山就沒有絲毫留戀了?”
“那裡實在是沒什麼值得留戀的。東家,不瞞你說,若非逼不得已,誰又願意上山落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可以洗白的機會,若不伸手抓住豈不就真成了傻子?”
“呵呵……那我可提醒你,日後你可不要後悔今日的決定。我這裡可不像梁山那裡說下山就能下山。上了我的船,再想要下可就不容易了。”
“小人願意追隨東家,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表忠心的話不用說,我不太信那個。既然你鐵了心要跟我,那就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好。你記住,有功賞,有過罰。方纔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江南這一塊就交給你負責,立了功自會賞你,可若是犯了錯,那你也莫怪我不講情面。”
“小人明白。東家,小人在老家還有一弟,人稱笑面虎朱富,不知可否讓小人將其喚來一同爲東家效力?”
“這點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方纔已經說過了,江南這一塊的情報交給你,招什麼人你自己看着辦,不過你切記,招人的時候要長住眼,那種兩面三刀,人品低下的人不要招。能力不行可以後天培養,可若是人品不行,那就很有可能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小人記住了,東家可還有什麼吩咐?”
“暫時沒有了,你若有事就去忙吧。”
打發走了朱貴,欒廷玉從屏風後面閃身出來,問張寶道:“小寶,那朱貴可信?”
“暫時先相信吧,從長遠來看,留在梁山確實沒有替我做事有前途。那朱貴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他會向我推薦他的弟弟朱富,恐怕也是爲了向我證明他的忠心。”
“那你就打算把江南的情報網交給他們兄弟負責?”
“師叔,張家的情報網從來就不是單線,朱貴兄弟倆所負責的只是其中一條。即便日後出了差錯,只要斷掉他這條線就好,對咱們張家自身並不會構成太大的影響。”張寶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答道。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小子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四歲。”聽張寶如此說,欒廷玉不由點點頭,有些感慨的說道。
張寶聽到這話張嘴就想要跟欒廷玉說笑兩句,不想孟康卻在這時一頭大汗的衝了進來,焦挺、貝應夔緊隨其後。
一見到張寶,孟康二話不說撲上來抓住張寶的手就叫道:“張大人,這回你千萬要搭救下官一回。”
“怎麼了這是?孟康兄弟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押着花石綱去汴梁了嗎?”張寶不由納悶的看着孟康問道。
“船翻了。”孟康哭喪着臉對張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