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不放一個籃子裡,這是不錯的持家之道,大戶人家基本都會這麼做,張家同樣也是如此。但沒人知道張寶在派人在各地購房置地的同時,還在幹着不爲人所知的勾當。張家的購房置地不似別的大戶人家那樣一買就是幾百畝,上千畝,相比起那些出手闊綽的大戶人家,張家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一般都只是百十畝上下。不過張家買的地數量比較多,好比別人在一處買地千畝,而張家則是化整爲零,分別在十個地方買地置業。
這樣零散的購買,不僅讓張家的連鎖店在各地迅速鋪展開,張家的情報網也隨之跟進,各路消息源源不斷的匯聚到了張家的情報中心汴梁。不過隨着張寶將靈山島定爲日後張家水軍的首個基地,原本位於汴梁的情報中心也要跟着進行轉移。雖說燈下黑,但在別人的眼皮底下行事,難免還是叫人有些擔心。
山高皇帝遠,大宋的皇城司也不是吃乾飯的,當今官家趙佶能事先知道張寶招降納叛黃門山賊衆的消息,這來源只有兩個,要麼是江州知府向朝廷表功,要麼就是張寶身邊有皇城司的眼線。
朝廷最近並沒有什麼有關江州的議論,也就是說,趙佶能知道黃門山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後一種可能。爲了避免與皇城司的衝突,尤其是在張寶此時面對朝廷無有還手之力的情況下,張家的情報系統還是暫避鋒芒爲上。
君不密失國,臣不密則失身。張寶想要乾的事情那是會掉腦袋的大事,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張寶必須謹慎行事,至少在與朝廷攤牌之前,他必須要有一條妥善的退路。而這退路,並非此時已經設立在各地的情報點,也不是爲張家帶來大量財富的商路,而是張寶此時正在努力打造的張家水軍。
其實仁義道德這東西的作用並沒有拳頭管用,否則中原王朝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遭受異族的蹂躪。世間的通用法則,就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就是現實。漢家仁義說了千年,換來的就是五胡亂華,崖山之後,滿清入關……
這幫記吃不記打的玩意!各個都跟東郭先生一樣,講仁義也不知道分對象。同類講個仁義倒是無妨,可跟如狼似虎的異族談什麼仁義。人家就認手裡的刀,嫌你囉嗦就給你一刀,讓你去跟閻王爺談你的仁義去。
沒人明白張寶爲什麼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選擇這條不臣之路。以張寶如今的境遇,若是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將來最不濟也是富貴榮華一輩子。
周侗支持張寶那是出於長輩對於晚輩的寵溺;聞煥章支持張寶則是看不慣現如今朝堂上的烏煙瘴氣;而像阮氏三雄、鄧元覺、李俊、張順等人選擇跟隨張寶,也不過是貨賣與識家。在重文輕武,用人首看出身的大宋,似阮氏三雄、鄧元覺、李俊張順這類有本事又不屑對人阿諛奉承的英雄豪傑大有人在,只不過大宋的官老爺們受人奉承慣了,對於那些“桀驁不馴”的江湖匪類,他們絕不屑於“折節下交”,這樣也好,也就便宜了張寶。
士爲知己者死!這話並不單單只是能用於文人之間,武人同樣適用。而且相比起精於算計的文人,武人要更加純粹一些,只要認準了一人,那就會誓死追隨。張寶喜歡跟那些武人打交道,不爲別的,就是因爲他接下來要乾的事情需要那些武藝高強者出力。
張寶要乾的事情,說簡單點就是準備在大宋召集一支人馬去打天下。雖然一開始的目標並沒有定爲大宋,但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若是大宋到時不識趣,那張寶也不介意跟大宋的當權者好好說道說道。
想要打天下,那就必須要有兩樣東西。一是錢,二是人。錢好辦,以目前張家的財力還能支撐,等將來海上的商路開闢出來,張家也就有更多的錢來招兵買馬。但人就不好辦了,沒有人,怎麼去搶錢搶糧?
張寶不能在大宋大張旗鼓的招兵買馬,否則要是叫那幫假道學知道張寶準備帶着人出去燒殺搶掠敗壞大宋的名聲,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把張寶淹死。而不能從正規途徑招攬到人才,那就只能要麼自己培養,要麼撞運氣去招攬那些還沒有被徵召入朝廷序列的可用之人。張寶自覺自己的運氣一向不錯,鄧元覺跟貝應夔不就是撞大運碰到的嘛。
抱着先下手爲強的原則,張寶利用自家在大宋設立的各個情報點收集情報,重點目標就是水滸傳中出現的那些四大寇麾下的人物,也只有這些人,纔有可能爲張寶所用。但凡是有着朝廷背景的,十有八九也不會鳥張寶。
只是張寶對於四大寇的麾下也不是太瞭解,那種在書中只是跑龍套的角色,張寶壓根就沒記住,能叫他記住的,也就是那些能跟梁山好漢扯上關係或是惡鬥一番的人物。比如田虎麾下的孫安、卞祥、唐斌、山士奇,王慶麾下的杜壆、袁朗、縻貹。至於方臘的手下,張寶倒是知道的多一些,因爲梁山好漢大多死在人家手裡,比如石寶、鄧元覺、王寅、方天定、司行方、歷天閏、貝應夔等等等等。
對於這些人,張寶也只是只知其名未見其人,而且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不勝舉,張寶也不清楚自己要找的人跟被找到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本着有殺錯無放過的道理,張寶還是讓人下死力氣去找,等打聽出了下落以後在做計較。
在汴梁逗留了差不多兩個月,張寶總算是準備的差不多了,動身前往靈山島。按照時間估摸,黃門山的陶宗旺一夥人這時候也應該已經在靈山島上安頓下來,張寶此時出發,等到了靈山島以後也不至於需要野外露宿。
對於靈山島的規劃圖,張寶早在一個月前就讓人快馬送往靈山島,以陶宗旺的建築天分,相信不會連份圖都看不懂。而且就算陶宗旺看不懂,負責送圖的馬麟也會爲陶宗旺講解。
靈山島不大,佔地七八平方公里,但用作訓練水軍的基地卻是綽綽有餘。張寶的目標是耽羅島,而靈山島不過就是一塊臨時中轉站,等到張家水軍具備戰力以後,張寶就準備對耽羅島上的土著下手。
這時候可沒有什麼國際法庭,更沒有什麼國際公約,誰拳頭大誰就有理。若是連耽羅島上的土著都對付不了,那張寶還是趁早解散隊伍老老實實過日子得了。張寶並沒有把耽羅島上的原住民放在眼裡,而對於距離耽羅島很近的高麗,張寶同樣也沒往心裡去。
無論是大宋還是其他各國,對於水軍都並不是很重視。要論國力,此時的高麗是完勝張寶,可只要張寶手裡有一支強悍的水軍,那高麗就算軍力能夠完全碾壓張寶,那也只能站在海邊乾瞪眼,眼睜睜看着張寶在耽羅島上爲所欲爲。這就跟水滸傳裡大宋朝廷拿龜縮在梁山上不出來的梁山好漢是一個道理。
打造一支強悍的水軍,是張寶的當務之急。而等到張家的水軍可以出征的時候,二龍山的作用就會越發突顯出來。二龍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張寶拿下了二龍山,一來有了一個練兵之所,二來也可以藉此招攬英雄豪傑爲己所用。
據隨鄧元覺一同前往二龍山負責軍紀的李貴派人回報說,二龍山眼下已經改姓張,原先佔據二龍山的鄧龍及其手下嘍囉已經被鄧元覺和歐鵬趕下了山,此時去向不明。也正是由於收到了這個消息,張寶纔會提前動身離開汴梁。
相比起靈山島,二龍山更被張寶重視。靈山島不過是攻略耽羅島前的一塊跳板,等到張家水軍初具戰力以後,靈山島的作用就會大幅降低,最多也就是用來糊弄大宋朝廷,表示張寶一直安分守己而已。
而耽羅島,也就是後世的濟州島,這塊佔地一千八百平方公里的“不沉航母”,纔是張寶大業開始的起點。後世的濟州島居住人口多達五十萬,而放在此時的大宋,即便不能安置如此多的人口,但安置個二十萬差不多還是沒問題的。而只要有了人,那就意味着有了兵源,可如何將大宋的百姓遷徙到耽羅島上變成張家治下的百姓,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
大宋的流民很少,而這並不代表大宋是政通人和,只不過是大宋朝廷會糊弄,但凡是失去土地的百姓,官府會將這部分人統統歸入廂軍,美其名曰朝廷照顧。可問題是被編入廂軍的百姓並不會得到朝廷的善待,那隻不過是朝廷爲了避免流民作亂而想出的“奇招”。
百姓一旦被編入了廂軍,那就很難再有出頭之日,朝廷只會按時撥付一定量的糧食用以確保這部分百姓不會被餓死。至於吃飽與否,是否真的落到百姓的嘴裡,朝廷一概不管。可以說管理廂軍的官吏,纔是掌握這些百姓生死大權的人。
不過這個管理廂軍的官職,卻不是人人都想幹,因爲既沒油水也沒前途。朝廷按時撥付的糧食就那麼點,要貪也貪不到多少。而朝廷建立廂軍的原因就是爲了防止流民作亂,官員也就甭想要通過立功升遷離開這個鬼地方。
沒人要的官職,張寶想要自然就容易得到。截至目前爲止,由張寶安排的人已經有六人順利成爲了管理這些廂軍的主官。也就是說,張寶日後遷徙到耽羅島的百姓,已經至少有了五萬餘人。
朝廷並不關心這部分百姓的死活,只要不給朝廷添亂,這批對朝廷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黑戶人口就無關緊要。但對張寶來說,這些黑戶就是自己的大業能否成功的基石。得民心者得天下,這些被併入廂軍的百姓不會忠於對他們棄之如敝屐的趙宋朝廷,而對於給了他們活路,提供田地房屋的張寶,他們一定會真心擁戴。將心比心,沒有沒來由的愛,同樣也不會有沒來由的恨。在怨恨別人之前,首先應該先摸着自己的良心捫心自問,自己是否幹了對不起對方的事。
大宋的廂軍人數多達百萬之衆,這些人都是張寶要爭取的對象。而除了這些人外,還有那些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的窮苦百姓,同樣也是張寶能夠爭取的目標。但想要爭取這部分人的支持,用張寶現如今的身份就不怎麼合適了。二龍山的大當家,也就成了張寶的另一個身份。
那些有意通過投奔二龍山換取生活質量改變的百姓,會先被二龍山接納,然後轉送到耽羅島上去。耽羅島並非張寶的終點,得隴望蜀,等到張寶控制了耽羅島以後,離耽羅島最近的高麗半島也就成了張寶的下一個目標。不過高麗相比起耽羅要難對付不少,好歹也是有着幾百年歷史的王朝,想要滅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辦到。不過張寶不嫌麻煩,他有的是招等着收拾那幫棒子。
可就算是能滅掉高麗,高麗的那些百姓好歹也有幾百萬,總不能一口氣全殺了吧?種族滅絕這種事張寶是不幹的,可若是置之不理,數代以後高麗還是那個高麗,張寶可不想被後世的高麗棒子認作祖宗。唯一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便是民族融合,大量遷徙漢人到半島居住,稀釋當地土著的人口比例,讓其變成少數民族,從而無法掌握話語權。而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要有大量的人口支持。萬幸大宋的人口多多,而大宋的土地就那麼點,只要張寶能夠爲那些“移民”提供安全上的保障,以漢人的民族特性,把朝鮮半島徹底變成另一塊漢家故地不成問題。
張寶的目標是遠大的,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眼下的張寶還需要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走下去,一步登天想想就好。謹記邁出的步子不能過大,因爲那樣容易扯着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