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頭說的其實還是挺客氣的。
不過話語中的意思卻是再說李弘的這個法子治標不治本,的確,如今突厥闇弱,鬧不起什麼亂子,把他們的青壯年都抽調過來,倒是可行!
短時間之內,突厥內部空虛,肯定能保證邊境的安寧,但是一旦突厥恢復了元氣,重新強盛起來,事情可就麻煩了,如此大批量的突厥人在大唐腹地,可是個十分大的威脅。
而且現在的當務之急,應當是說服皇帝陛下,不然的話,說什麼都是白搭!
不得不說,冷靜下來的許敬宗,才顯露出他原本老狐狸的本色。
在場之中,他看的最清楚,儘管李弘說的很美好,但是如今的大唐,仍舊是李治說了算,只要阿史那伏念緊緊的抓住李治的心思,就算是李弘的法子再好,恐怕也推行不下去。
不過李弘卻是不慌不忙,開口說道。
“此事本就是權宜之計罷了,突厥想要矇蔽父皇來達到其狼子野心,未免太過天真!”
雖然剛剛說了那麼多,但是李弘真正的殺招卻是還沒有亮出來。
不過眉宇當中流露出的一絲銳氣,卻是讓許敬宗心頭有些發冷,恐怕這次,突厥人真的是打錯了主意了!
“想要王化突厥,其實也不必通過和親一途,孤方纔說過,突厥之所以屢次叛亂,無非是實力太過強大罷了!
既然如此,只要從根子上抽去其根本,自然能讓突厥再無反抗之力!”
李弘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卻是帶着森森的寒意。
“殿下指的是?”
郝處俊眉頭一皺,帶着幾分疑惑問道。
“其實辦法剛剛諸位都已經聽過了,只不過差着一層窗戶紙,捅破了,其實簡簡單單的。”
李弘的口氣變得有些神秘莫測。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便繼續說道。
“突厥人善於馴馬,世代生活在草原之上,其人十分粗獷,性格野蠻,剛剛孤曾說過,讓他們以良馬牛羊當做賠款交付大唐,如此一來,突厥人沒了良馬,其實力便會銳減一半以上。”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李弘一個賠款的辦法,其中竟然蘊含了如此巧妙的心思。
的確,突厥可謂是一個馬上的民族,若是沒有了良馬,其軍力何止減半那麼簡單,而相反的,大唐騎兵本就所向無敵,若是再有了良馬,軍力必然倍增,此消彼長之下,突厥自然難以繼續作亂。
“而且,如今的機會正是時候,突厥內部舉步維艱,我大唐正可趁虛而入,以糧食財帛收買其民衆,並支持商賈高價收購其肉牛羊羔,如此一來,突厥人必然將棄掉其本來爲數不多的耕種,若是能夠讓其食用之糧食,鹽巴,等物盡數依賴於我大唐!他們有怎敢再次反叛?”
李弘的聲音平靜,卻是在衆人的心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大殿當中沉默了片刻,戴至德開口說道。
“一張一弛,恩威並重,殿下果真是聰慧過人,有人君之範!”
說罷,鄭重的拱了拱手!
而李弘卻是沒有停下自己的話語,繼續說道。
“如此一來,若是操作得當,百年之後,突厥武力廢弛,糧食布帛等物又全賴我大唐,不必明言,自然能將其納爲我大唐版圖,又何須走和親這條路子?”
其實在內心當中,李弘對於和親之事頗爲反感,覺得只有無能的帝國纔會用這樣的方法保證一方平安。
如今的大唐正在鼎盛之時,又何必將國家的重任放在一介女子的肩上。
李弘相信,只要能夠收復突厥,用何種方式,李治是不會在意的,唯一需要顧及的,便是朝堂之上的輿論壓力了。
但是這一點,李弘相信,憑大殿裡這些人的力量,壓制下來完全不成問題!
至於突厥方面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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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一介戰敗之國,有什麼理由敢提意見!
要知道,西征大軍如今還在城外等待授勳,若是事有不諧,再次發兵突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另一邊,長安城西市的一處宅子裡。
一羣突厥人也正在商議着什麼。
而大堂正中間端坐的,正是本應該在鴻臚寺下榻的阿史那伏念!
“見過可汗!”
除了阿史那伏念之外,還有幾個大鬍子的突厥人,全都躬身而立,雙手撫胸,恭敬的對着阿史那伏念行禮。
“圖烈,你這麼多年以來在大唐經商,可打探到了什麼有用的情報?”
而當中的阿史那伏念也不多廢話,直接開口問道。
當中一個衣着華麗的突厥男人立刻上前,恭敬的說道。
“大汗,這些年圖烈在大唐和突厥之間來回,也積攢了不少情報!如今的大唐皇帝陛下體弱多病,政事一般都託付給了皇后娘娘,所以皇后娘娘在大唐的位置也極爲重要!”
“哦?那這位皇后娘娘可否接近?”
阿史那伏念眉頭一挑,淡淡的問道。
“這……”
圖烈臉色有些難看,爲難的說道,初春的天氣,臉上竟然冒出了幾滴冷汗。
“大汗,這恐怕有些困難,這位皇后娘娘極爲精明,而且現在身懷有孕,恐怕難以接近!”
不料阿史那伏唸的臉色卻是一下子沉了下來。
圖烈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過皇后娘娘難以接近,但是她的外甥武三思卻是無比貪財,和小的是好友,應當能夠幫得上忙!”
“武三思?”
阿史那伏念皺着眉頭,開口問道。
“這個人是誰?對大唐的皇帝能夠影響?”
“這位武三思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幾個月前剛剛襲封了周國公,爲人最是貪財好色,想必大汗只要給足財帛美女,定能讓他盡心替大汗做事,至於他的影響力,皇后娘娘如今在長安城裡的外甥只有他一個,應該是有幾分面子的!”
圖烈臉上的冷汗更多,口氣也變得有幾分不大確定。
其實他和武三思只不過是泛泛之交,實在不確定他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不過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阿史那伏念看着圖烈這麼一副樣子,皺着眉頭,不再揪着這件事情不放,如今他手頭無人可用,也只好勉強將就了。
頓了頓,他便問起了最關心一件事情。
“今天在城外的那位太子殿下,你可打聽清楚了?他究竟是何等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