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這個老傢伙果然沒安好心。
李弘心中暗罵。
這分明是捧殺!
無論是加封公爵,還是拜相入政事堂,都是極大的恩典,何況如今裴行儉還很年輕,這個時候給他如此榮寵,又加之在軍中的威望,簡直就要蓋過皇帝了,李義府的話音剛落,御座上的李治看向裴行儉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不明意味的複雜。
看來不能再繼續讓這個老東西蹦躂了。
李弘眉頭一皺,對着背後的戴至德等人打了個手勢,衆人立刻會意。
張文瓘最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說道。
“陛下,老臣有本奏!”
口氣嚴肅,隱約帶着幾分肅殺。
李治微微一怔,擡手說道。
“說!”
要知道,剛剛張文瓘並不是說要稟告,而是有本奏上,這就說明,張文瓘有另外的重大事情,但是這個當口還有什麼更加重要的嗎?
何況今天的事情雖然大,但是似乎和大理寺並沒有什麼關係,張文瓘爲什麼會出來。
心中的疑惑暫時壓下了猜忌,李治的面上緩和了許多。
“回陛下,老臣彈劾中書令李義府,以權謀私,無視大唐律法,擅自干涉大理寺審案,詳細情況在此,請陛下御覽。”
張文瓘不慌不忙的從袖中拿出一份奏摺,平靜的說道。
一言震驚四座!
這下子不僅是李治,就連武后原本平靜的臉色也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隨着吳良輔再次匆匆走下來拿起張文瓘手中的奏摺,衆人才緩過神來,目光齊齊對準了李義府。( 好看的小說
此刻的李義府卻是一臉陰沉的盯着張文瓘,彷彿恨不得要撲上去一樣。
“陛下,此案事涉重臣,案情重大,老臣懇請陛下娘娘下旨三司會審,嚴審此案!”
張文瓘毫不在意李義府殺人般的目光。一撩衣袍,跪在地上沉聲說道。
“陛下,李義府此舉罔顧國法,老臣同懇請陛下下旨徹查!”
緊接着。門下侍郎郝處俊也出位說道,言語中更是毫不掩飾直接點出了李義府的名字。
一點面子都不留!
“陛下,老臣附議!”
隨後戴至德也站了出來,沉聲說道
。
李治捏着手中的奏摺,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大殿內的氣氛彷彿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陛下,李義府濫用職權,罔顧國法,更甚者肆意誣陷國之重臣,懇請陛下下旨允准三司會審,以正朝綱!”
隨着李績站了出來,大殿中的氣氛徹底沉寂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移了回來,等待着李治開口。
事到如今。他們心中也隱約明白,今天這場大朝會,怕是難以善了了。
李績的一句話,反倒讓李治原本難看的臉色變得平靜下來。
淡淡的掃了一眼大殿當中的人,開口說道。
“吳良輔,宣!”
一旁的吳良輔立刻接過李治手中的奏摺,開口讀了起來。
其實李治此刻的心中也極爲糾結,在張文瓘剛剛開口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妙,等奏摺到了手中,李治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難處理!
因爲這份奏摺並非是由張文瓘一個人所上。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尚書右僕射戴至德,門下侍郎郝處俊,大理寺卿張文瓘,英國公李績聯名上奏。
放眼朝堂。這四個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位高權重之輩,四人聯名更是讓人絕對不能忽視。
平心而論,李治心中其實是想要壓下這份奏摺的。
但是張文瓘既然在大朝會上將這份奏摺遞上來,顯然是已經打算把事情往大了鬧,四人聯名上奏,又是在大朝會上。着實是十分棘手。
更令李治頭疼的是,這份奏摺之後代表的含義。
戴至德,張文瓘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素來和軍方毫無糾葛,此次和軍方聯合出手顯然是勢在必得,最重要的是李義府自己確確實實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讓李治有心迴護他都難!
而軍方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自然不會就此罷手,李義府無緣無故的在背後捅了裴行儉一刀,自然要承受來自軍方的怒火。
李績此刻堅決的態度就是明證,這次李義府真是惹了大禍啊。
隨着吳良輔略帶沙啞的聲音落下,李治淡淡的開口道。
“李中書,奏摺中所言是否屬實?”
李治的口氣冷淡,但是卻沒有發怒。
因爲現在的情況和剛剛大不相同,剛剛文臣武將分作兩班,劍拔弩張,脅迫君上,本就是壞了規矩,李治大發雷霆是應有之意。
但是這次雖然仍然是軍方對於李義府的反擊,但是事情不涉文臣武將之爭,而且程序上完全合理合法,讓人無可指摘。
四位重臣聯名,更是讓李治不得不重視起來
。
一念至此,李治心中竟然莫名其妙有些好笑,李義府用這種手段來對付裴行儉,沒想到立刻就被軍方用同樣的手段反將一軍,不知道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陛下,此乃一派胡言,老臣持身公正,必是有小人攀誣!”
李義府嘴角狠狠的抽動了一下,強忍着怒火對着李治說道。
“哼,如今畢正義已然全部招供,鐵證如山,豈容你繼續狡辯!”
張文瓘毫不客氣,直接斥責道。
“誰不知道大理寺乃是你張文瓘的地盤,做些小動作又有何難?”
這便是暗指張文瓘在蓄意陷害他了。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李義府也不再顧及面子,口氣譏諷,反咬一口。
果真不愧是瘋子!
李弘心中一陣感嘆,這個老東西口舌上的工夫着實不弱,事到如今了還能反過來攀誣張文瓘。
“就是,張大人身爲大理寺卿,發生如此大事,不先上奏陛下,反倒暗自和英國公商議,不知是何居心……”
緊跟着李義府,劉仁軌也陰陽怪氣的說道。
他現在算是徹底和李義府結成了攻守同盟,眼見李義府被攻擊,立刻上前反擊。
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是在指責張文瓘故意擴大事態,以此脅迫李治,更有甚者,不惜倒戈向軍方尋求幫助。
“你……”
張文瓘素來不是口齒伶俐之輩,此刻見到李義府和劉仁軌一唱一和,如此顛倒黑白,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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