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東宮。
李弘坐在前殿,思量着今日的事情。
今天發生了這麼許多的事情,但大抵來說還都在自己的把握當中,除了李治那出乎預料的怒火,還有武后簡簡單單的就對此事輕拿輕放,讓李弘心中有些困惑。
看似今天是李弘巧舌如簧說服了武后,倒不如說是武后順水推舟遂了李弘的心願,要知道,李弘審理此案的手段算不上光明正大,而且所說的理由也大多是捕風捉影,誅心而已!
或許能夠唬得住因爲疲憊而一時頭腦不清的李治,但以武后的精明,肯定能看的出來李弘的外強中乾,不管怎麼說,李弘誅殺賀蘭敏之這件事都是打了武后的臉,儘管李弘爲此做了種種的補救措施,但是依舊改變不了這一點。
事實上,李弘雖然上了奏摺給武后,但卻並沒有想到武后如此聰明果斷,當即便猜透了事情的首尾,更是迅速趕到了宣政殿。
更讓李弘奇怪的是,武后竟然同意了處置賀蘭敏之這件事,而沒有露出絲毫的不悅,着實讓李弘想不明白。
看武后的態度,似乎並不想保住賀蘭敏之,甚至在最後賀蘭敏月奮力想要將賀蘭敏之關押在刑部的詭計也被武后舉手之間化解於無形。
這分明是要置賀蘭敏之於死地的節奏啊。
“殿下,大理寺卿張大人,尚書右僕射戴大人求見!”
一名小內侍匆匆進來稟報道。
“快請。”
李弘整理好紛亂的思緒,起身迎接張文瓘和戴至德,同時跟着來的還有狄仁傑。
“殿下,周國公一事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剛一落座,戴至德便開門見山的問道。
這些日子,雖然戴至德並沒有在賀蘭敏之之事上給李弘帶來多大的幫助,但卻並不代表他不重視這件事。
只是一來戴至德並非刑獄的官員,插手此事名不正言不順,二來李治下旨讓劉仁軌和許敬宗負責審理此案,少了這兩位,政事堂的壓力陡然增大,戴至德更是忙的團團轉。
何況戴至德也並非對李弘毫無幫助,且不談上次傳出劉仁軌阻撓西征一事,讓李弘和李績的談判之中有了一張最有力的底牌,便是這次李弘在宣政殿能夠涉險過關,也是託了他的幫忙。
說來也巧,自從上次李績在政事堂大鬧一場之後,許敬宗便把西征大軍的後勤全權交給了戴至德負責,畢竟他的公正之名是朝野公認的,只有由他負責,才能讓李績放心。
大軍後勤之事十分繁雜,戴至德甚至忙的連上次帝后回京都沒有去迎接,而一聽說東宮六率出現了大批的兵器,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西征大軍的兵器,並且立刻對轉運的每一筆輜重進行覈實,這纔有了姚崇接到了丟失輜重的軍報。
要知道丟失輜重乃是大罪,要不是戴至德及時派人調查,說不定下面的人就會悄悄的把這件事隱瞞下來,畢竟這批兵器對於東宮六率算是不少,但是對於三十萬西征大軍來說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所以這次戴至德雖然沒有正面出力,但也可謂是居功至偉。
今日三司會審,他也是十分關注,只是剛剛審理完畢李弘和一干人就被李治召進了宮裡,着實讓戴老頭急了半天。
是以張文瓘剛剛對他說清楚了今天的情況,他便拉着張文瓘來到了東宮。
“戴師放心,賀蘭敏之這次必定是在劫難逃,母后親自下旨,想來是沒有人能夠救的了他了。”
李弘看着戴至德一臉疲憊的樣子,溫聲說道。
“此子罪大惡極,目無王法,有此下場乃是正常,只是老臣恐怕夜長夢多,如今榮國夫人即將回京,以榮國夫人對周國公的寵溺,說不準會有何變故啊!何況今日娘娘的本已下旨即刻處斬,卻因爲榮國夫人的一句話而改變了心意,難免以後會再生變故……”
張文瓘卻是沒有李弘那麼樂觀,皺着眉頭悶聲說道。
“張大人此言差矣,孤相信此事母后心意已決,縱然是外祖母也難以動搖母后的心意。”
李弘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何以見得?”
張文瓘疑惑的問道。
“張大人可記得,今日我等臨出殿的時候母后說了什麼?”
李弘臉上帶着一絲神秘的笑意,緩緩說道。
“皇后娘娘體恤內侄,將賀蘭敏之關押在大理寺!殿下,有什麼問題嗎?”
張文瓘眉間的急切卻是一分不減,反倒更加擔心了起來。
事實上,正是因爲武后這種略帶曖昧的態度,才讓老張同志感到深深的不安,生怕武后再次變卦。
不料李弘卻是搖了搖頭,說道。
“大理寺並不主管犯人行刑,何況刑部的條件也不比大理寺差多少,再說賀蘭敏之一個將死之人住在哪裡又有什麼區別?”
“殿下的意思是?”
“賀蘭敏月急匆匆的趕到宣政殿難道就是爲了讓賀蘭敏之多活幾天?不,她是想在這幾天之內救下賀蘭敏之!如今母后的旨意已經到了門下省,縱然她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力迴天了,所以剩下的,很明顯只剩下一條路……”
李弘冷笑道。
“李代桃僵!”
戴至德接着李弘的話,沉聲說道。
“不錯,刑部尚書乃是李義府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而賀蘭敏之和李義府素來私交極好,若是關押在刑部,說不準他們會動些什麼手腳!”
李弘眼中閃着寒光,冷聲說道,不過隨即臉上閃過一絲嘲諷。
“不過這點小心思顯然是躲不過母后的眼睛,今日母后臨時將賀蘭敏之放在大理寺關押,擺明了是不想讓他們得逞,所以父皇母后那邊兩位不必擔心,不過大理寺終歸不必刑部看守森嚴,張大人仍然要小心他們有何動作。”
“殿下放心,只要有老臣在,大理寺絕對不會再出上次的事情!”
張文瓘聽完李弘的解釋,倒是放下心來,拍着胸脯保證道。
不過這回換李弘心裡不踏實了,他絕不相信賀蘭敏月會就此罷手,不過……
若是比拼暗地裡的招數,他李弘未必就怕了別人!
“殿下,今日老臣前來,卻是爲了另一件事。”
眼見此事已經解決,戴至德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道。
“戴師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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