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傳媒大獎的頒獎禮後,舉行了盛大的慶功酒會。
作爲當晚最受矚目的贏家,獲得年度最佳新聞獎的周端端,所到之處都受到追捧。
當然,已經獲得過國際最高新聞獎的她,並不是特別在意自己是否得獎,她年輕的時候追求榮譽和成就感,現在更多的是希望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做一個有態度的新聞人。
雖然已經三十多歲奔四張兒了,但是周端端在衆人眼中卻是一位實打實的美人,她美得不僅僅在外表,她的美在氣質。
是一種柔中帶剛的風姿,讓人一見就知道這是個內心強大的女人。
這樣的周端端,也就不難理解她爲什麼這把歲數了,還是單着一個人了。
被拉着說話應酬,周端端感到有些累,找了個去盥洗室的藉口,她來到酒店的長廊裡透透氣。
這種社交場合,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必然要說一些場面話,這樣的話說多了,她感到有些心累。
她不再是二十郎當歲的時候那樣初生牛犢不怕虎,多年的社會經驗教會她如何做一個外圓內方的人,一身的尖銳並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也會增加自己實現理想的難度。
只是偶爾的,她也想任性一把,不去管那些紛紛擾擾,隨心所欲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兒。
比如現在脫掉讓她腳痛的高跟鞋,拉起長長的裙襬,跳上長廊的矮欄杆上,翹着腳讓晚風吹拂着她光裸的腳丫,就像小時候跟哥哥在梨樹屯的小河裡遊過泳,坐在堤壩上曬太陽一樣愜意。
正美滋滋地享受着,眯着眼睛感覺到微微的風吹在腿上,臉上的感覺。連揚起的髮絲,都不那麼令她煩擾了。
一陣利索的腳步聲令周端端回過神,扭頭望過去,正對上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
這可真是一雙好看的眼睛啊,周端端在心裡忍不住讚歎,只不過那眼睛裡沒有半點兒情緒,除了和她對視上之後,一閃而過的小驚訝。
周端端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樣子有點兒不端莊,但是迎上那雙幽深如墨的眼眸,她心底的小叛逆冒頭了,並沒有被人發現自己頑皮姿態的窘迫,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衝對方笑了笑,然後轉回視線,又看着庭院裡的景緻。
本來急着離去的魯中南,意外撞見了像個頑皮小女孩兒的女子。她明明看起來不小了,身上也是優雅的晚禮服,可被甩在一旁的鞋子是怎麼回事?撩到膝蓋上的裙襬又是怎麼回事?
記憶力超羣的魯中南稍微回想了一下,便想起這位是今晚年度最佳新聞獎的得住,好像叫周端端,倒是一個挺特別的名字。
只不過眼前的這個女人,和之前在頒獎禮上優雅知性的她像是兩個人。
帶着些黃調的燈光落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個幻覺,月下的精靈。
而且這女人,爲什麼要衝他那樣天真的一笑?他從來不知道一個應該已經超過三十歲的女人臉上,還會有那麼單純的笑容。
這對於魯中南這個在軍營裡度過了十幾二十年歲月的硬漢來說,是前所未有的經驗。也或許有,在他曾經年少的時候,但是他已經沒有這樣的記憶了。
他下意識地想捂一下自己的胸口,因爲他的心猛地狂跳了兩下,被她那彎彎的眼睛,勾起的嘴角給晃花了眼一般。明明她笑起來,眼角已經略微有細紋了呢,可他居然覺得那樣很有味道。
魯中南沒有走開,雖然他知道他應該立刻走開,不打擾對方的寧靜。
他靜靜站在角落裡,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女人。
他似乎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打量過一個女人,她的頭髮優雅的挽起,露出纖細的脖子和肩膀的線條。她有一具成熟女人的身體,曲線玲瓏,身材曼妙。
“喂,當兵的,沒看過美女啊?”
被那樣兩道存在感強烈的視線盯着看,周端端哪兒還能裝作不知情?
雙手撐在欄杆上,扭頭去看那個站在一邊兒看了自己半天的男人,一個好看得過分的男人。
被點出身份,魯中南倒是略微有些驚訝地輕挑了一下眉毛,這萬年大冰山的臉上能出現這種細微的表情,已經算是難得一見的奇觀了。
這女人,不光漂亮,淘氣,她還很聰明。魯中南隨即想到,也對,她能在她的領域裡獲得那樣的獎項,怎麼可能是個草包呢?
“你怎麼看出我是當兵的?”
魯中南並沒有半點慌張,也沒有正面回答周端端的調侃,而是問了另外一個他更感興趣的問題。
他的鎮定,讓周端端心裡多了一分欣賞。雖然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是一個男性對女性的欣賞,但卻並沒有令她覺得不舒服。大概是他連欣賞一個女人的美,都欣賞得那麼理所當然,那麼坦坦蕩蕩吧,實在讓她產生不了半點兒不愉快。
揚了揚下巴,二端點出一身便裝的男人是怎麼被她看穿身份的。
“你手腕上的表,可是咱們空軍的限量款紀念手錶,一共就一百塊,都是獎給我軍的王牌飛行員的,市面上根本不可能買到。”
那手錶二端曾經在採訪的時候在空軍紀念館裡見過展出的那塊,當時就覺得非常喜歡,還特特去找過,想弄一塊來。
所以對那表的樣式特別熟悉,掃一眼就認出來了。
沒想到是自己的手錶出賣了自己,魯中南服氣地點點頭,不過還是狡辯道:“說不定是別人送我的呢?”
對於他的強辯,二端像在看一個不肯服輸的孩子,伸出手指頭搖了搖,頗爲篤定地說:“絕對不可能,這是榮譽,軍人把榮譽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她的話,讓魯中南心裡一震,從來沒有從哪個姑娘的嘴裡聽過這樣的話。他們初次見面,他怎麼覺得她特別瞭解他的想法似的?
“還有啊,只有軍人,纔會有你這樣的站姿,你身上有刻入骨髓的軍人氣息。”
周端端怕他不信服自己的推測,還提出了另外一個支撐自己判斷的理由。
話說到這兒,魯中南的手指偷偷地捏了一下,往前走了兩步,伸出自己修長的手掌,說道:“認識一下,我叫魯中南。”
周端端似笑非笑地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這男人怎麼哪兒哪兒長得都這麼完美啊,連手指都又長又直,像件藝術品。
不過她的身體可比意識誠實多了,已經自顧自地把自己那小小白白的手搭在那攤開的古銅色手掌裡,自我介紹道:“我叫周端端,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