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常常是哭笑不得,橫豎把她當做那後宮嬪妃一般,巴巴的想要從皇帝那裡得到注意,分的寵愛,而這,從來都不是蘇冉會幹的事情。
便是如此,蘇冉如何不能感覺到,自己身份的日漸尷尬,只是如鯁在喉,無法說清罷了。
楊老的話一再的在她的耳邊迴響,控制住霍加,便等於控制住了整個南疆,更是有可能會傾覆整個南疆的命運。
這似乎是她留下來的唯一理由,但是控制霍加,又談何容易呢?蘇冉的心裡不斷的的思索着,也許她現在,倒真是需要,好好的留意一番,霍加的態度了。
御書房內,一片靜謐安寧,霍加不如往常一般着那明黃色象徵着身份和權利的金絲龍袍,反倒是換做了那黑色長衫,只是那領口處繡着的錦鯉和袖口處的精緻花紋,依然平添了幾分不一樣的氣勢,堪堪的把這少年君王和其他人區分開來。
霍加一隻手握着毛筆,隨着用力肆意在那絹布上勁筆疾書,那矯健有力的一筆一劃,那凌厲的氣勢,都顯示出霍加內心不同於常人的膽識和性格,只在這一刻,似乎他才能夠卸下平日的僞裝,不如以往那虛假在人前的表情。
在這位子上坐的久了,終究是會累的,霍加嘆了口氣,尤其是沒有個懂你的人在你身邊。
或者說,那個人即使是有了,她卻一直都不是屬於你的,這纔是更加讓人覺得煩心的事情。
霍加心裡淡淡的想着,眼前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蘇冉的一顰一笑出來。
那一日他憤然離去,心中的確對蘇冉不滿到了極致,甚至一時間有閃過想要把她殺掉的念頭,這樣的女人,從來都不顧及自己的身份,想說什麼便是什麼,對於他,更是毫不在乎,他又何必一直留着她不放呢?
霍加心裡想着,便是煩悶的情緒,只是更讓他覺得焦躁的是,即使是如此,他依然想要見到她,無論如何,他還是想要她立刻出現在他的身邊,如同往常一般。
對於蘇冉他的確是縱容的超出了自己的限度,可是這究竟是爲何?他明明不願意如此,讓自己似乎有了軟肋,甚至受制於人,可是自己這一連串的反應,卻實在是讓他說不出話來,這究竟是爲何,竟然會一再的有這樣的,甚至是受虐的反應,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霍加想着,手中的毛筆力道似乎更大了一些,一時間只想要宣泄出自己心中的情緒,手中的筆便跟着毫無章法起來。
“陛下的這一筆,力道似乎是重了一些,這整個字,已經走樣了。”不知什麼時候,完顏穆已經走到了那書桌之前,看着霍加寫的字,淡淡的評價道。
他一直有着可以不經通報進入御書房的特權,這也是霍加特別同意了的,但是今日,完顏穆進來之後,霍加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這未免也讓他覺得心中一時間有些惶然。
手中的筆鋒戛然而止,只在那絹布上留下很大的一個墨點,隨着那絹布的紋路逐漸暈染開來,再次擡頭的時候,霍加的臉上已經帶上了如同往常一般隨和的笑容,淡淡的說道:“愛卿什麼時候到的?朕居然一無所知,還真是糊塗了。”
“陛下練字無比專心傳神,倒是微臣打擾了陛下了。”完顏穆依然淡淡的說道,只是那一雙藏在面具後面的眼睛,總是讓人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神不安。
饒是霍加,一時間也有種神秘莫測的感覺,對於完顏穆,他算是唯一一個比較信得過的臣子,只是現在思索起來,這信任的源頭又來自於哪兒呢?只是這麼一想,霍加便覺得心頭不舒服了起來。
到底是爲自己打江山的人物,總是要減少這猜疑纔是。
霍加只在心中淡淡的想着,神色卻依舊如常,他放下手中的筆,只徑直走到一旁雕花的梨木桌前,示意完顏穆坐下,隨後才說道:“今日找愛卿過來,也是爲了商量一些要事。”
“上次首戰失利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並不是壞事,還請陛下不要擔心。”完顏穆開門見山的說道。
“朕自然不擔心,”霍加也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只是繼續說道:“不過上一次那敵方的主將,卻讓朕有了些興趣,無論是身手還是他的本事,亦或者是那臨陣不亂的氣勢,實在是難能可貴的將相之才,朕倒是在想,若是這樣的一個人物,能夠爲我所用,爲南疆所用,該是怎樣的一件好事?”
霍加的言語不驚,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赫然的野心勃勃,他居然是想要,把軒轅禹收入麾下!
完顏穆的手指幾不可查的動了一下,只擡頭看着霍加,半晌才緩緩的說道:“啓稟陛下,據微臣說知,那率領部首的正是軒轅禹的皇叔,軒轅離,只怕有着這骨血姻親,比之一般人來說更爲難以降服,陛下心中所想,實在是一樁難事。”
霍加卻只是微笑,斜睨了完顏穆一眼,輕笑着說道:“看來對於愛卿而言,也是有着這爲難的事情啊!”
完顏穆不置可否,只淺淺的喝了口茶。
霍加卻是話鋒一轉,悠然的說道:“不過對於朕來說,正是喜歡這有挑戰性的事情!你說這軒轅離難以降服,因爲他是軒轅禹的皇叔?在朕看來,倒不盡如此,只要是人,必然有他的軟肋,既然比這更難的事情朕都能做到,只是找到一個人的軟肋,沒有什麼難的吧?”
霍加揚起下巴,笑的高深莫測,只淡淡的說道:“擒賊先擒王,只要是控制住了這個軒轅離,軒轅禹的部下又有何畏懼的?饒是他不能夠爲朕所用,他也不能夠對朕構成什麼威脅!”
完顏穆擡頭幾不可查的看了霍加一眼,終於點了點頭,笑着說道:“陛下真是高明,微臣這幾日便會着手去調查這件事情。”
霍加點了點頭,又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只壓低聲音說道:“既然如此,愛卿便順便留意着京都的事情還順利與否,朕要的就是這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