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轉頭看了那藥碗一眼,若無其事的說道:“無妨,這藥我特地找了幾個不同的隨醫檢驗過,沒有什麼問題,不然我也不敢如此放心的每日喝下去。”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雲杉已然重新換上了衣衫,饒是這段時間他吃了這麼大的苦頭,可卻也沒有露出一絲頹然的神色,縱然臉龐瘦削單薄,但卻依舊神采奕奕。
果然,不愧是西域皇室的血脈,天生就有那不屈崢嶸的天子傲骨。
軒轅禹只端着那藥碗仔細的瞧了瞧,雖然事實的確如同雲杉說的那般,但是他卻依然覺得這其中有些古怪,那藥看似濃郁的香味裡混雜着一種難以言說的微妙味道。
軒轅禹很熟悉,但卻一時難以想起,畢竟時日過去這許久,平日裡他也不經常翻看醫學類的書籍,一時間記不起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雲杉看着軒轅禹若有所思的表情,倒是笑了起來,只淡淡的說道:“難得你如今對我不心懷芥蒂,還肯關心我的安危。”
軒轅禹表情一頓,只微微沉下了眼睛,眼神卻一直集中在那藥碗之上。
雲杉自顧自的下牀,面不改色的把那染血的繃帶盡數丟了出去,轉過來纔看着軒轅禹,神色卻驀然變得鄭重起來。
“不管如今你作何感想,但我卻必須要和你說清楚,我對於蘇冉,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已經不是那種感情,早在傾城離去的那幾天我就知道了,可笑的是我一直都不肯承認。”
說到這裡,雲杉眼眸中劃過一絲痛色,因爲他情緒的波動牽連着傷口也開始疼痛起來,他忍不住低頭捂住胸膛咳嗽了兩聲。
軒轅禹的表情有些微的變動,正要上前扶住雲杉。
就見他伸手製止了他,擡頭之間眼神之間卻已經重新添上了堅毅,只看着軒轅禹繼續說道:“傾城的死徹底讓我清醒,我心中到底愛的是誰,一直以來混淆的又是誰,我不會再弄錯了,等到這所有的事情結束以後,我會帶着傾城的靈柩回到西域,這一點希望你能夠同意,此生,我只希望傾城是我唯一的妻子。”
言語之間的眼神堅定不移,一字一句彷彿是深刻立下的誓言一般,雲杉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窗外微風拂動,卻是襯托着這房間裡的氛圍更加的和諧溫馨。
“軒轅禹,如今我只希望你和蘇冉好好的,不要再出任何差錯了,”雲杉提到蘇冉的名字,卻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面容有些微的遲疑,隨後纔不確定的說道:“不過有一句話,我卻必須要和你提一下,即使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
軒轅禹耐着性子,淡淡的問道:“你儘管直說。”
“我覺得,如今的蘇冉,有點兒不對勁。”猶豫片刻,雲杉還是直言說了出來:“這種感覺,是從她回來之後我就有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軒轅禹卻覺得心中一動,彷彿被什麼戳中了要害一般,只不動聲色的問道。
也許內心有一種聲音和雲杉的猜疑不謀而合,軒轅禹也需要有一個人,能夠代替他說出心中的猜測。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這種感覺是一直如此,從未消散,”雲杉沉着聲音,表情也跟着變得凝重起來。
“我不是說,蘇冉有什麼問題,而是擔心南疆在這中間使了什麼計策,南蠻人一貫是詭計多端,而你,也曾經因爲這南蠻子而中了一次蠱,讓你心智大亂,誰敢保證,他們不會故技重施?”
雲杉的話音剛落,便彷彿有一道驚雷在軒轅禹的耳中炸響一般,若真是如此,只怕這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得到解釋!
可是蘇冉看起來和平日裡無異,實在是讓他察覺不到。
當然,也有可能他早已經先入爲主,被蘇冉給迷惑了心智,他的潛意識裡便是無條件的相信她,又怎麼會主動的去懷疑呢?
正在思索之間,軒轅禹的目光不經意間再次掃視過了那一碗藥,旋即神色一變,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子裡飛快的掠過一般。
他忽然伸手拿起那碗藥,目光在四處逡巡,直到看到角落裡一盆淡然開放的雛菊,他隨即便拿着藥碗,直衝着那盆花而去。
雲杉看着軒轅禹的神色有異,雖然不知道是爲何,但一時間也很清楚,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隨即他便也跟了過去。
那雛菊花朵色澤淡雅而不起眼,軒轅禹的目的自然也不是這花朵,而是那孕育着花朵的花盆裡的泥土。
那一層層厚厚的土,均是色淡而鬆軟的花土,呈現出一種極淡的黃色,便是泥土原本的顏色。
軒轅禹看着那泥土,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把手中的藥盡數倒了進去,隨即便冷眼旁觀,靜等着看這泥土的變化。
雲杉一時間雖然也有些莫名其妙,那泥土的色澤也如同往常,但是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之後,那原本還是淡黃色的泥土,卻驀然變成了紅褐色!
如同有鮮血浸潤在泥土之上,把那泥土給染紅了一般。
雲杉的神色也跟着發生了改變,正要開口詢問,就聽得一旁的軒轅禹冷笑一聲,那原本好看的鳳眸輕輕的眯了起來,逐漸顯現出瞳孔之下的冷意。
“果然不出朕所料,這還是個高手!”
雲杉自然知道這其中必然有炸,旋即也冷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軒轅禹的目光沒有離開那紅褐色的泥土,眸中的森冷逐漸結冰,只冷冷的說道:“朕倒沒有想到,居然會在朕的軍營裡見到這種東西,實在是可惡至極!”
他轉頭看着雲杉,旋即才繼續說道:“這原本是一種極爲稀有的劇毒之物,名喚”血蠍草“,只有那高嶺駿土才能夠長出這種罕見的之物,因爲形如毒蠍,而色澤明豔又如同鮮血而得名,是這世間難以採得的毒物。”
“不過這東西雖然難以在中原見到,南疆卻是容易許多,因着這地勢崎嶇,重巒疊嶂,倒是也容易找到這些東西,這東西原本就是無色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