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那攬月看着年紀小,嬌俏可愛,天真爛漫。但是比之蘇冉,卻是差了許多,蘇冉的容貌也算的出衆,而且在這氣質方面,分明不是一種人。
那攬月一看,便有一種心機算計的氣息,實在是陰暗的多了。
而且就不說這些,軒轅禹同蘇冉這麼多年的感情,早已經深厚到不分彼此,怎會如今爲了這樣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女子就破壞了呢?
這實在是讓綠梅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真的是一時被迷失了心智,還是愛情之中果然有幾年之癢?
想來這也是蘇冉如今深思的問題了。
只怕整件事情之中,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她了。
看着素衣淡裙,靜默站立於舷窗之前的蘇冉,那單薄瘦削的身影,讓綠梅看着都有些心疼。
“娘娘,爲何不前去問問皇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興許和我們想的不一樣呢?”沉默了片刻,綠梅先忍不住,開口問道。
蘇冉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道:“問他什麼?我需要問什麼嗎?”
綠梅一頓,喃喃的說道:“便是那攬月的事情。”
“不過是一個女官罷了,他每日政務繁忙,若都是太監在身邊伺候着,想來也很不妥帖,我也常常有疏漏之處,不能時時陪伴在他的身邊,若是有一個女官在他的身邊伺候着,原本也是一件好事,何況歷朝歷代,那個皇帝身邊沒有女官?我相信他。”
蘇冉淡淡的說道,眼神卻是沒有離開那窗外所懸掛的一彎明月。
那明月高高懸掛在上空,散發出一絲清冷的寒意,而蘇冉的側臉,看着更爲孤單寂寥。
誰也不知道,她這番話到底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綠梅聽,是想要自己信服,還是不想要綠梅爲自己擔心?誰也不知道。
綠梅聽得蘇冉這般說道,心中也是如同針扎般難受。
“若真是如此便最好不過了,奴婢也相信皇上不會是這樣的人,只是有些話,娘娘也不要憋在心裡,一切總是要說開了,纔不會產生誤會。”遲疑了一下,綠梅小心翼翼的說道。
蘇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得這句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多大的改變,只閉了閉眼,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肩膀,淡淡的說道:“夜深了,我困了,還是先休息吧,綠梅你也去休息吧,我這裡沒有事情,不需要你一直侯着。”
說着蘇冉便轉過頭去,朝着寢殿之中走過去。
她赤着腳走在光滑又冷然的大理石地板之上,卻彷彿根本感受不到寒意一般。
綠梅跟在蘇冉的身後,手中掌着蠟燭,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半晌只黯然說道:“奴婢去把安神湯給娘娘送來。”
蘇冉只緩緩的往寢殿之中走去,背影僵硬而遲緩,凝滯的如同老嫗,她沒有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綠梅手中的蠟燭已經燃盡了一半,畢竟這麼久了,她託着蠟燭,就在蘇冉的身邊侯了這麼久,但是如今,她能夠做什麼呢?
蘇冉向來獨立堅強,就是有什麼事情也選擇自己扛,她作爲一個奴婢,也只能盡力把分內的事情做好,不給蘇冉增添新的麻煩。
但是想要分擔她的憂愁,卻也是難以做到的。
綠梅看着蘇冉的背影,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痛楚,只搖搖頭走了出去。
蘇冉一個人走進了寢殿,這間宮殿,是完全按照她所喜愛的樣子建造出來的,但是已經有很多日子,她便一人孤零零的在這寢殿之中度過。
不是不能理解如今軒轅禹立了女官的想法,只是爲什麼偏偏是那個攬月?難道他當真不相信她曾經說過的話嗎?
還是說真如同外界所說,他對攬月動了心?
身爲這一國之後,亦是陪着軒轅禹走過這許多風風雨雨的人,他對於她所表露出來的感情自是不容置疑的,這一切都不是假的,也是最終讓她認定了他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不該懷疑軒轅禹,但是最近所發生的事情,卻是難免讓她心中酸楚。
她知道,既然她和軒轅禹在這帝后之位,必然要擔負起一般人不能夠擔負的責任,也自然要把小家的感情,放在第二位。
既然在這個位子上,就註定要捨棄許多東西。
她猶記得曾幾何時,從南疆歸來的馬車之上,她坐於軒轅禹的對面,笑着打趣對他說道:“不如我們放棄這一切,不做這帝后,你我隱居,過我們自己的幸福生活可好?”
她也記得軒轅禹當時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這是自然,這也是朕一直所向往的,等到功成名就,料理好這中原所有的事務之後,朕便陪着你,退隱山清水秀之間,做一對自在的夫妻。”
當時她笑意盈盈,軒轅禹亦是神色寵溺。
她笑着點頭道:“那好,我便等着那一天。”軒轅禹也笑而不語。
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在等着這一天,她知道應該讓軒轅禹把自己應當做的事情做完,才能夠功成身退;也知道如今中原一切百廢待興,他們都不能夠這麼輕易的離開。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還應該這麼等下去嗎?
到了這個時候,蘇冉卻還是後悔了,原本這皇后的位子她便是不喜的,但卻是無可奈何,爲了軒轅禹,她坐到了這個位子上。
但是事實上,她只是想要和軒轅禹過上自己的生活而已,難道一切就那麼艱難嗎?
蘇冉頹然坐於牀榻之上,神色之間是難得一見的疲憊和寂然。
只有在沒人的時候,她纔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錦被華牀,如今只有她一個人,漫漫長夜,想來今日亦是難以入眠了。
曾經她不依靠誰,一個人的時候,也能夠咬牙堅持下去,橫豎心已經死了。
但是有一個人來到你的面前,笑着把你的心捂化暖熱,讓你有了依靠,如今卻又要讓你恢復一個人的狀態,就會顯得殘忍無比。
但是,軒轅禹爲了她,使得六宮形同虛設,這對於一個皇帝來說,豈不是最大的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