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定陽侯府大門的時候,君千瀾已經先一步離開了,葉凌汐看着蓋在自己身上的毛毯,面上不覺露出一抹笑意,他倒是細心。
“楚楚,今日可有不少好玩的事情要發生。”臨走之前,某人好像湊在她耳畔說了這麼一句。
葉凌汐莞爾,對他而言好玩的事情與她的怕是未必一樣,她掀開毯子,直接下了馬車,一下來,就看到了圍在府門口的官兵。
“公主,您回來了。”見是葉凌汐的馬車,府中的僕人立刻迎了出來,雖然平日裡他們對她多半是敷衍態度,可是眼下事關定陽侯府的存亡,只有眼前這位公主殿下能夠解救這危機了。
葉凌汐掃了四周的人一眼,淡漠說道:“這是怎麼回事?”看這些官兵的打扮,是刑部的人,看來於謙上任之後,刑部辦事的效率的確高了許多。
“回公主的話,刑部的於大人突然帶人闖進府中,現在正在大廳中跟侯爺談話呢,好像是關於上次圍場景王殿下行刺的事情。”僕人低聲說道。
葉凌汐點了點頭,走了進去,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就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發生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大廳裡面,葉元橫唯唯諾諾的站在下面,低着頭,根本不敢看主座上的男子。
一身硃紅官服的青年站在一旁,他濃烈的眉緊蹙着,“侯爺,你安排殺手刺殺當朝親王,如今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嗎?還不快從實招來!”
“殿下,下官真的不知道爲什麼在圍場會發現葉家的人,這事情真的不是下官做的,就是給下官一百個膽子,下官也不敢啊。”葉元橫辯解着,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端王端着茶盞的手忽的一頓,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看着他冷聲說道:“於大人說的沒錯,在圍場上那些兇手遺留下來的證據中,的確有搜到你定陽侯府的標記,這件事說跟你們沒有關係,本王是如何也不相信的。”
噗通一聲,葉元橫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呼冤枉,“殿下,下官是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若真是下官動的手,下官怎麼會蠢到留下證據來。而且殿下,下官有什麼理由刺殺景王殿下,當日跟景王殿下在一起的還有下官的親生女兒,都說虎毒不食子,下官就是再不喜歡她,也不會想要殺了她。定然是有人打着葉家的旗號想要陷害下官。”
端王蹙了蹙眉,看了旁邊站着的于謙一眼,而於謙也正好看到他,衝着他點了點頭。他直接走到葉元橫面前,“那侯爺覺得是什麼人想要陷害你嗎?”
葉元橫低着頭,眼神閃爍着,遲疑說道:“這個,下官也不知道……”
“聽說你府中的姨娘與重光公主的關係並不大好。”端王忽然開口說道。
于謙皺了皺眉,看了端王一眼,顯然對他突然的開口並不滿意。
葉元橫張了張嘴,勉強笑着說道:“府中妾室不懂事,所以……”
“小小的姨娘也敢對公主不敬,定陽候府的家教不錯啊。”端王冷厲的聲音傳來,他陰鶩的眸掃過葉元橫,“一個小小的姨娘竟然妄圖刺殺當朝公主,這是誰給她的膽子。”
于謙聞言,臉色微變,衝着端王拱手說道:“殿下,這事情還未查清,現在下定論,未免太早了,要知道那些刺客中還出現了白家的……”
“那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定陽侯府妾室白氏心腸歹毒,嫉恨重光公主身份超然,所以動用了葉家與白家的勢力妄圖殘害公主,景王不過是受了牽連。”端王直接打斷了于謙的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於大人,父皇已經將這案子交給本王處置了,所以是本王說了算。”
于謙瞳孔一緊,看着端王冷峻的面龐,沉聲說道:“可是皇上是讓殿下查出真相,而不是如此敷衍了事!”
“于謙,你放肆!”端王拍着桌子站起身,目光狠厲的瞪着面前的青年,“不要仗着父皇寵信你,你就能在本王面前放肆,信不信本王現在讓人將你轟出去。”
于謙看着面前的男子,跟這些個皇子一起共事真是憋屈極了,各個心懷鬼胎,又有誰在乎真相,他連日來心中憋着的火亟待發泄,此刻更是被端王給點燃,他向前一步,準備反擊。
“這是怎麼了,這麼熱鬧?”門外一個清麗的聲音傳來,“父親,你跪在地上做什麼?”
衆人的目光瞬間落到了門口,一身淡紫色長裙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清麗的臉上含着三方笑容,溫和從容,那一雙燦亮的眸中帶着幾分驚訝,目光掃過地上的葉元橫,走到端王面前,衝着他福了福身,“見過端王殿下。”
端王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她身上似乎有什麼變化似的,變美了嗎?不是,因爲她的容貌本來就不差,是氣質,那笑容似春風一般溫和,能撫平人心中的毛躁。那一雙燦亮的眸閃閃發亮,讓人忍不住去探尋那一片浩瀚明亮。
“下官見過重光公主。”一旁的于謙忽然行禮說道,這一聲也正好讓端王回過神來。
他眼底閃過一絲難堪,他竟然被這個懦弱無能的女人給吸引了目光,他是腦子有問題吧。端王看向葉凌汐的目光瞬間冷了幾分。
葉凌汐微微一笑,“於大人不必多禮,不過我有些好奇於大人帶着這麼多刑部的人來定陽侯府做什麼?我定陽侯府一向奉公守法,於大人最好給一個解釋。”
于謙拱手,沉聲說道:“啓稟公主,我們在木蘭圍場行刺公主與景王的兇手的遺物中找到了白家與葉家的信物,我們懷疑這場行刺與白家與葉家有關。”
“於大人說笑了吧,那些兇手中怎麼會有葉家的人呢。”葉凌汐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雖是辯解,可是看着卻帶着幾分難堪,瞭然,無奈。
于謙眼底一沉,繼續說道:“是不是葉家的人,只有審問過後才知道。所以,公主,侯爺,得罪了。”
端王看着于謙,冷喝一聲,“于謙,你以爲你帶走的人是誰,這是長公主的駙馬,如今重光公主的父親,你說他謀殺重光公主,這是將巴掌甩在我皇室的臉上嗎?本王說過,這件事是葉府的一位姨娘所爲,先將那位姨娘帶來審問便是。”
“白姨娘她……”葉凌汐遲疑說道,面上閃過一絲嘆息之色。
于謙看了葉凌汐一眼,眼底閃過什麼,忽的同意了端王的說法,直接衝着葉元橫說道:“請侯爺將那位白姨娘請出來吧。”
葉元橫見狀,站起了身,衝着下面的李忠吩咐了幾句。
葉凌汐走到端王旁邊的位置坐下,神色淡然,好似是沒有看到端王發黑的臉色,而是兀自喝着茶水。
端王皺了皺眉,什麼時候這個女人能跟他平起平坐了,可是偏偏如今他們地位差不多,論身份,他是親王,她是有封號的超一品公主,地位相當;論封地,她繼承了姑母的封地,那可是稍有的肥沃之地,而且面積極廣。他怎麼也想不到昔日狼狽歸來的女人有一天竟然能以平等的姿態站在他面前。
哼,她不過是幸運了生就了一張容易受寵的臉。
不多時白姨娘就被帶過來了,從進來的時候整個人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端王與于謙的架勢,身體更是忍不住的發抖,她大概已經聽說了事情了。
“大膽白氏,竟然敢謀害當朝親王與公主,你可知罪。”于謙直接冷喝出聲。
白氏心頭一跳,連忙大呼,“冤枉啊大人,就是借妾身十個膽子,妾身也不敢啊,這定然是有人在後面陷害妾身。”說着她目光恨恨的看着上首坐着的女子,“是重光公主,她一直將妾身視爲眼中刺,肉中釘,她見不得妾身好,還請大人明察。”
不愧是夫妻,這辯解的話都如出一轍,葉凌汐挑眉看着下面的白氏,白家的女兒不是都出了名的冰雪聰明嗎?她怎麼就越活越回去了。
于謙聞言,瞬間明白了這白氏的確是仇恨重光公主,他看向白氏的目光中更帶着幾分不悅,“公主進來可未說你半句不是,而你竟然敢誣陷重光公主,看來你平日也沒少對公主不敬,來人,掌嘴十下!”
“不,冤枉,我沒有……”白氏當即大叫出聲,她目光哀求的看向旁邊的葉元橫,“侯爺,侯爺……”
葉元橫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皺眉說道:“身爲妾室,竟然敢對公主不敬,看來是本侯平日對你太過寬容了,你白家勢大,這些年在府中作威作福,本侯管不住,才讓女兒受了委屈,但是近日本侯忍不了了,你這樣的女人,本侯要不起。”
白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葉元橫,他竟然當着人的面說這樣的話,他要休了她?他還有沒有良心,若不是她這些年幫着他打理侯府,定陽侯府怕是早就沒落了,現在出事了,他竟然要一腳踹開她好明哲保身?!
“葉元橫,你良心讓狗吃了,要不是我,你以爲你能尚得了公主,保得住這定陽侯府的基業,怕是早就到大街上要飯去了,你竟然敢要休了我,我殺了你。”白氏嘶吼一聲,目光猙獰的看着葉元橫,直接朝着他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