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酒館因爲沒有臨街的原故,看上去確實有一點點隱蔽,若不是趙東來遠遠的聞到了酒香,估計會就此錯過。
“還果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趙東來興高采烈的嘀咕了一句,擡腳往巷子裡走去。
接待他的人是一名看上去大約六十上下的老翁。
人倒也長得很是清瘦,精神狀態看上去相當好。
見趙東來踏着黃昏的夕陽走進店裡,老人不慌不忙的從內屋走了出來,略一掃視眼前的年輕人之後,這才心平氣和的朗聲詢問:“這位公主是要過來打酒嗎?”
“是的,掌櫃。”
趙東來略一點頭,客氣道:“方纔我在巷子外似乎聞到了陳年花雕的醇香。”
“可否麻煩您給我打一壺陳年花雕,最好是十年以上的。”
說話的同時又將手中淺黃色的酒葫蘆交到了老人手中。
“十年的陳釀花雕?”
老人聞言愣了一愣,隨即笑着誇獎道:“公子當真是嗅覺驚人,我店中的陳釀至少也有十種以上,但公子僅從店內的酒香就能判斷出酒的品類,當真是少見的奇人啊。”
“老朽從二十歲開始以賣酒營生,到如今六十有七,但若論及對酒類的區分,怕是也不及公子這般靈敏呢。”
“過獎了。”
趙東來禮貌的拱了拱手,淺笑道:“其實我平時並不飲酒,只是家父比較貪杯,這些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對酒類還是有一定見識的。”
“對了,請問店中可有陳年的花雕?”
“如果有的話還請掌櫃幫我打上滿滿一壺。”
“當然有。”
老人會心一笑,轉身往店鋪後方的酒窖走去。
大約也就半盞茶的功夫,在趙東來殷切的注視之下,老人將滿滿一壺陳年花雕交到了他的手中。
當趙東來接過花雕的剎那,鼻息間立即聞到了一股異常清芬,但卻又帶點泥土醇厚的味道,足以與將軍府中所藏之陳年花雕相媲美,爲此趙東來心中不由得大喜。
想不到在這小小的青龍鎮中,居然也能買到如此醇厚的佳釀,這着實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公子,一共三兩銀子。”老人站在旁邊心平氣和的提醒。
“行。”
趙東來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立即從腰間的錦囊中取出了三兩銀子,恭敬遞到老人那有些枯瘦的手掌中。
之後並沒有再多作寒暄,轉身朝着酒肆的門外走去。
“公子留步。”
就在趙東來即將邁出酒肆的剎那,身後的老人突然出言叫住了他。
趙東來聞言不由得詫異的轉過身去,不解道:“老丈,可是銀錢不夠?”
“不夠我可以再補,錢不是什麼問題。”
“不是。”
老人面色平靜的搖了搖頭,復又語重心腸的說:“三兩銀子買一壺花雕,已經算是較貴了,我老漢又怎可貪得無厭的繼續索取呢。”
“只是看公子較爲眼生,想來應該是外地人氏吧?”
“是的。”
趙東來不由自主的點頭回應:“小生確實是外地人,只是途經貴寶地,所以在鎮上休憩一晚,思索着明日再趕路。”
“因朋友生性好酒,故趁着天色尚早,到街上來替他打壺酒,以便一解酒饞。”
“原來如此……”
老人一邊點頭一邊輕聲嘀咕:“既然公子是外地人,那麼老朽在這裡多嘴說一句,入夜之後的鎮上並不太平,公子千萬不要到處亂走,否則叫妖怪給攝了去,那就麻煩了!”
說完後也不管趙東來有沒有聽懂,老人僅只是咧嘴一笑,轉身朝着後面的酒窖中走去。
對於老人所說的這番話,趙東來自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無奈老人似乎不願多談妖怪之事,爲此趙東來只能迷茫的撓撓頭,轉身朝着鎮上最大的那間客棧走去。
東風客棧,位於青龍鎮的中心位置,作爲鎮子上最大的客棧沒有之一,東風客棧往常的客流量幾乎都可以用絡繹不絕來形容。
不過由於近一段時間鎮子上發生了一些怪事,很多本應該從青龍鎮路過的客人都選擇了繞道而行,所以儘管已經是黃昏時分,但東風客棧今日卻仍然是門可羅雀。
“東來,你終於回來了!”
“想要喝你這一壺酒可不容易啊!”
李玄端坐在東風客棧的大堂之中,一臉挪愉的望着他。
“上仙久等了。”
趙東來客氣的迴應一句,隨即快步走進大廳之中,將那壺陳年花雕交到了李玄的手中。
“咦,果真是陳年花雕?”
李玄拿着酒壺狠狠吸了一口氣之後,滿臉驚奇的反問:“想不到在這個看似不大的鎮子裡,居然還有如此地道的花雕,看來今夜有口福了!”
“哼哼。”
趙東來聞言不由得苦笑道:“上仙,您自然是有口福了,可小生的錢袋卻不樂意了。”
“這一壺花雕可是花了我足足三兩銀子呢!”
“噗……”
聽到趙東來說的話之後,李玄當場忍不住一口酒噴了出來。
接着又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睜大了眼睛驚歎:“東來,你可真是個世家大少爺啊,區區一壺花雕居然要三兩銀子?”
“你可知道三兩銀子已經是普通百姓家裡半年的生活費用了?”
“知道啊。”
趙東來無奈聳了聳肩,他當然知道三兩銀子對於普通人而言意味着什麼。
但對於他這種出身富庶的公子哥而言,三兩銀子和三個銅板沒有什麼區別。
將軍府雖然談不上富可敵國,但每年幾百兩黃金的俸祿和幾千石的米糧以及布匹綢緞,仍然足夠讓他揮霍大半輩子了。
何況趙東來自己也在國子監中當了一年多夫子,作爲大唐最高教育部門,他的俸祿同樣是不可低估的。
所以當趙東來離開家的時候,其實身上已經攜帶了上千兩的銀票,以及若干碎銀和金葉子,甚至趙將軍還贈送了他一顆罕見的夜明珠。
如今趙東來衣着打扮看似庸常,實際上卻是一個十足的土豪。
他之所以在李玄的面前強調那壺酒花了三兩銀子,其實不過是想借此要求李玄傳他一些仙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