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找到他的話,記得代我向他問聲好,並叮囑他有空一定要到潮州城來走走!”
“也好讓潮州城的百姓都感謝感謝他,他對潮州城的百姓絕對有再造之恩。”
“哦……”
裴無名冷靜的點了點頭,此時他內心的震驚之情還沒有得到平復,對於韓愈所說的話,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既然遠到而來,那就先在潮州城中玩上幾日吧,我也可以帶你領略一下這裡的嶺南風光。”韓愈伸手拍了拍裴無名的肩膀,看起來很是熱情。
“也好。”
裴無名雖然此刻已經恨不能馬上就奔到荷花村去找韓湘子以及趙東來等人修習仙術,便是考慮到這次是專程來拜訪韓愈的,現在剛到就要走的話,似乎也確實有一些說不過去。
於是咧嘴笑了笑,便同意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韓愈便帶着裴無名在城中到處遊玩,倒也確實是盡了地主之宜。
第三天的時候,原本韓愈是打算帶着裴無名到南海邊轉悠一下,領略南海的那種壯美。
但是因爲臨時有人在城中打架,被帶到了公堂上,所以韓愈必須得先把案子給處理了,便暫時把這事給擱置了下來。
裴無名也不願過多的打擾韓愈,於是便讓府中的一個衙役帶着他到南海邊走動。
這位衙役叫做林申,乃是潮州本地人,他老早就知道裴無名是從京城來的大官,對裴無名可以說是極盡奉承之能事,一聽有機會帶着這位大官到南海邊走動,自然也是欣喜不已。
於是二人便騎了兩匹快馬,朝着南海邊疾馳而去。
由於南海邊的明淵如今已經被南海龍宮接管,所以明淵裡的那些鱷魚再也不敢出來害人了,一路上倒也確實是安全了不少。
等二人到達南海邊緣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二人匆匆的坐在海邊吃了一些隨着攜帶的食物,便來到了南海邊的沙灘上,觀察起南海的浩淼波濤。
說起來倒也有趣,裴無名活了二十多歲,而且官至大理寺的寺卿,但是卻從來也沒有見過大海,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並且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大海。
一時間心中豪氣萬千,竟是不由自主的吟起詩來。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唸到動情之處,甚至忍不住引吭高歌,歌聲與洶涌的南海水交相呼應,竟是聽着令人有些熱血澎湃起來。
“裴大人,好才情。”
林申站在旁邊拍了拍手掌,讚歎道:“不愧是長安城來的貴公子,談吐着實不俗。”
“這首曹孟德的詩與南海的壯闊可以說是十分吻合。”
“是啊!”
裴無名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復又不無詫異的掃視對方一眼,好奇詢問:“原來你也是讀書人啊,居然連曹孟德的詩也知道?”
“嗯。”
林申不假思索的衝着裴無名笑了笑,嘀咕道:“早年也曾讀過一些書,不過後來考取功名未果,便到潮州知府衙門裡當起了文書。”
“所以對於古人的詩詞,其實還是略有涉獵的。”
“原來如此。”
裴無名灑然一笑,並沒有就這個問題過多的糾結。
望着眼前浩淼無邊的南海,那澎湃的海水彷彿不停的擊打在他的心上,無邊無際的海景給了他對這個未知世界更多的神往。
尤其先前在府中聽韓愈說過,這南海的下面還住着一羣龍族,而且這南海龍族還與趙東來交好,這就更加引起了裴無名更多的遐思。
“林申兄弟,聽說這南海里面還有一羣龍族住着,是不是真的啊?”裴無名側了側身,饒有興趣的詢問。
“當然是真的。”
林申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沉聲道:“我從小生長在南海之濱,小時候在南海邊玩耍的時候,曾親眼看到過一條青色的龍從南海里面飛出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竄到了雲層裡,然後消失不見。”
“所以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在南海的底下,確實住着一羣龍族。”
“而且潮州城這麼多年一直風調雨順,也是全賴南海龍王爺的庇佑,我們潮州城的子民,對於南海的龍族可是充滿了敬意的。”
“哦……”
裴無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儘管不知道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但顯然這番話又給裴無名想要修仙的心靈種下了一顆更深的種子。
如今的他可以說已經志向堅定了,不管吃多少的苦,受多少的累,他都想要走上修仙之路,成爲像趙東來那種可以飛天入地的神人。
“那邊好像有人走過來了……”
就在裴無名站在海邊心馳神往之際,旁邊林申伸手拍了拍他,輕聲提醒。
裴無名聞言恍了恍腦袋,將腦海中的思緒給趕跑,然後順着林申所指的方向擡眼望去,目力所及之處,可以明顯的看到兩名身着黑色玄甲的男子從沙灘的另一面走了過來。
二人的腳步十分快捷,幾乎一轉眼功夫就已經走到了裴無名的面前,速度快得簡直如同飛魂幻影。
若是換在以前,裴無名看到這種場景,可能還會被嚇一大跳,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裴無名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出於安全的考慮,在看到二人疾步而來之時,裴無名還是謹慎的拽起身邊的林申,往後輕輕一躍,快速的退後了兩步,與來人大概保持了有三米左右的距離,同時又仔細的打量起來人。
僅僅只是看了對方一眼,裴無名立即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作爲大理寺卿,又是一名武林高手,職業的本能告訴他,這次突然出現的兩人,身上佈滿了殺氣。
而且這兩名身着玄甲的人看起來雖然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但是身上氣息卻是極爲古樸和悠遠,彷彿已經活了數百年似的。
一雙眼睛更是猶如黑夜裡的寒星,根本令人不敢與他們對視。
此時旁邊的林申已經被嚇得渾身發抖,作爲一個文人,他的膽識肯定是無法與裴無名這個武林高手相提並論的。
所以在與這二人對視一眼之後,林申連忙附在裴無名的耳邊提醒:“裴大人,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兩人看起來好像來者不善。”
“唔。”
裴無名當然也感應到了事情有些非同尋常,於是冷靜的點了點頭,邁開步子打算與林申離開。
“站住。”
就在二人剛剛邁開步子的剎那,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冷峻的聲音,聲音聽起來沒有半點的情感,彷彿從地獄裡傳來的聲音一般,聽了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這個聲音一經響起,頓時把裴無名給驚住了,此時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兩人絕對不是尋常的凡人,說不定就是妖魔一類的人物。
而且在這兩個的身上,他似乎還感應到了一絲絲與瘟魔相似的氣息,如此一來,他就更加不敢與這兩個人多待了。
當下索性一把拽起林申的手臂,然後縱身一躍,強者帶着林申朝着岸邊飛躍而去。
裴無名的武藝十分高強,在凡人裡面應該也算是一流高手了,帶着林申這麼一個大活人騰空躍而,絲毫也不覺得費力,一起一落之間,二人已經飛到了岸邊,只需再有兩個起落的功夫,就能躍入樹林裡。
對於裴無名來說,只要進入了樹林裡,那麼就有利於他隱藏身形,這樣脫身的機會也就能大大的增加,這是他多年以來積累的對敵經驗,關鍵時刻用來保命也可以說是無往不利。
然而這一次顯然是裴無名有點想太多了。
不等他帶着林申躍入樹林,卻見眼前兩道灰光閃了閃,那兩名身着玄甲的男子已經憑空幻化到了前方,將裴無名的前路給堵了嚴嚴實實,根本沒有半點逃生的機會。
“糟糕。”
裴無名在心裡暗自嘀咕一句,心知今日恐怕又是九死一生了。
若此處只有他一人倒也罷了,偏偏此刻身邊還跟着一個無辜的林申,害他白白陪自己送命,這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所以儘管此時已經身陷囹圄,但他還是想要想個法子逃生,再不濟也要把林申的命給保全下來,這樣才能對得起天地良心。
“這麼快就想走嗎?”
“是不是也太小瞧我兄弟二人了?”左邊那位看起來模樣清秀一些的男子,在攔住了裴無名的去路之後,一臉戲虐的叫嚷了起來。
“就是。”
右邊那位看起來則相對老成一些的男子,這時也不無得意的附和:“兩個區區凡人,也想在我兄弟二人面前遁走,真當我們兄弟是擺設嗎?”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林申躲在裴無名的身後,一臉忐忑的質問:“我們與你無怨無仇,也與你們素不相識,爲何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這也需要理由嗎?”
成熟一點的玄甲男子嘴角一揚,冷笑道:“老子想殺人就殺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只要是老子看不慣的,那就一律殺了。”
“怪只怪你們運氣不好!”
“笑話!”
一聽對方如此蠻橫無禮,裴無名當場眉頭一皺,怒聲道:“光天華日,朗朗乾坤,你們憑什麼濫殺無辜,難道就沒有天理王法了嗎?”
“王法?”
成熟一點的玄甲男子彷彿聽到了笑話似的,嘲諷道:“在這個世界裡,修爲強大的人就是王法,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註定要任人宰割!”
“爲何你們總是開口閉口凡人凡人的?”
“難道你們不是人嗎?”林申暗自嚥了咽口水,此時他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顫抖了。
“他們確實不是人。”
裴無名無奈聳了聳肩,苦笑道:“若我沒有料錯的話,他們極有可能是最近到處鬧事的南疆魔族……”
“咦……”
裴無名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這兩名玄甲男子的好奇。
仍然是那名看起來相對成熟的玄甲男子,一臉詫異的追問:“你一個區區凡人,怎麼會看穿我們的身份?”
“你是如何發現我們是魔族的?”
“很難嗎?”
裴無名尷尬的笑了笑,沉聲道:“我能看到你們身上灰色的氣息,而且這股氣息我曾經在長安城中見過,所以當然能猜出你們就是魔族啊!”
“長安城?”
成熟一點的玄甲男子眼珠子微微一轉,在腦海中思忖片刻之後,嘀咕道:“難道方纔我看到你的時候,發現你身上有一股靈氣,原本你也是修行之人!”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在長安城中見到的所謂魔族是誰?”
“瘟魔!”裴無名眉毛一揚,不假思索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啊!”
兩名魔將聽到這兩個字的剎那,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尤其是那名成熟一點的玄甲男子,更是當場疾呼:“如此說來,你豈不是親眼看到了瘟魔長老被人打傷的場景?”
“或者,你知道他如今身在何處?”
“不知道!”
沒有半分的猶豫,裴無名當場搖了遙頭,義正言辭的反駁:“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也不想知道他在哪裡,你們這些魔族與我無緣無仇,咱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笑話!”
成熟一點的玄甲男子不由得番了個白眼,呵斥道:“你一個區區凡人有什麼資格與我談條件,我勸你最好老實一點,把瘟魔長老的行蹤告訴你們,否則待會讓你生不如死。”
“那你就試試看!”
裴無名此時心中的傲氣也被激發了出來,見這兩名魔將如此咄咄逼人,他已經不打算再忍讓,就算是拼着一死,也要給這兩名魔將一點顏色瞧瞧。
所以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一把將林申給推開,然後把手中的長劍給抽了出來,緩緩的橫於胸前,已經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
如今的裴無名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當初在長安城的時候,由於中了瘟魔的魔氣,差一點就被魔化,關鍵時刻是靈雀用他的先天炎火替他去除了魔氣,並且附贈了他五十年的功力。
如今裴無名雖然還很年輕,但其實一身的修爲在凡人裡面已經相當可觀了,甚至可以說是鮮有敵手。
所以如今將劍橫於胸前之後,也確實有幾分氣勢。
“不知死活。”
見裴無名似乎想要動手了,成熟一點的玄甲男子冷哼一聲,嘲諷道:“一個區區凡人,也敢在本尊面前動手動腳,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言罷,此人右掌輕輕往前一揚,力量所及之處,竟是一股強大的勁風朝着裴無名的身上隔空襲擊而去。
這股力量看起來很是強大,遠遠的就已經颳得裴無名的皮肉有些生疼不已,而且地上的沙土也被捲了起來,頗有些飛沙走石之感。
裴無名見狀哪裡敢怠慢,不等力量擊中自己,他已經足下輕輕一點,飛也似的竄到了空中,恰如其分避開了對方這一擊,然後手中長劍一揚,竟是如同鷹擊長空一般持劍朝着地上的玄甲男子疾刺而去。
他這一避一攻之間,轉換得十分流暢,若非有着較強的功力,是不可能做到如此高難度動作的,而這一切都是依賴於雀靈贈送他的那五百年功力。
“呦呵,居然有兩下子。”
見眼前這個衣着華貴的男子居然能避開自己一擊,而且還能從容的進攻,一時間也不免引起了對方的詫異。
不過僅僅只是輕呼一聲之後,玄甲男子已經身形一恍,輕輕鬆鬆避開了裴無名的一劍,然後不等裴無名變幻招式,他已經再度隔空連拍兩掌,分襲裴無名的前胸和腹部。
這一次出手他也只是用了三成的功力罷了,並不急於殺死裴無名,而是想將其擒住,然後再審問有關瘟魔長老的事情。
畢竟瘟魔離開南疆大營也有月餘的時間了,自從長安城事件之後,瘟魔就失去了蹤跡,南疆大本營那邊一直在尋找他,但是卻並沒有半點的音訊。
這一次如果他們兄弟二人能得到瘟魔的消息,那無異於在大巫祝的面前立了一個大功。
所以這一次與裴無名對陣他也是十分的謹慎,既要保證自己不受傷,又要保證對方不死,所以一時間還真有些不容易擒下裴無名。
察覺到對方隔空連拍兩掌之後,以裴無名的能力,想要完全躲開幾乎已經是不可事情的事情,而且對方這隔空兩掌還是分不同時段拍出來的,襲擊胸口的那一掌力量稍早一些,而且也稍重一點,而且襲擊腹部那一掌則稍晚一些,力量也稍輕。
以裴無名的能力,頂多能躲開其中一掌,另一掌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
權衡了利弊之後,裴無名當場咬了咬,身形微微一縱,躲開了襲向他胸口的那一掌,等到身體落地之時,襲擊腹部的那一掌已經如約而至。
此時的裴無名已經避無可避。
心中大驚之下,他只能將手中長劍舉了起來,妄圖以長劍來抵擋住對方一擊。
“錚……”
也就片刻的功夫,那股力量已經重重的擊打在了裴無名的長劍之上,用鋼鐵鍛造的長劍被震得發出一聲金屬的轟鳴聲,然後長劍在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震成了碎片。
這些碎片在力量的包裹之下,頓時化作了無情的暗器,順着力量催動的方向朝着裴無名的身體割了過去,形勢已經十分危急。
而此時的裴無名還沉浸在方纔那一掌的餘力之中,甚至虎口都已經隱隱裂開了,身體根本來不及反應,那幾片被震碎的斷劍就已經刺中了他的身體。
“額啊……”
身體被斷劍的碎片割中之後,裴無名痛苦的悶哼一聲,手捂着被劃傷的地方往後倒退幾步,這才堪堪站穩腳步。
“裴大人,你怎麼樣了?”站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林申見裴無名被劃傷了,連忙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攙扶住裴無名,關切的詢問起來,估計是被驚嚇過度的原故,此時他的聲音裡已經帶着點哭腔了。
古人常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名話確實是有幾分道理的,至少此刻林申的表現已經把這句話給詮釋得淋漓盡致了。
“沒事……”
裴無名低頭打量一眼,發現自己只是手臂被斷劍的碎片劃傷了而已,其它的地方並沒有受傷。
此時雖然手臂上鮮血如注,但並沒有傷筋動骨,對於習武之人而言,也不過是小傷罷了。
“咱們現在怎麼辦?”林申一臉擔憂的嘀咕着,眼神裡彷彿已經散發出絕光的光芒。
“放心吧,我會護你周全的。”
裴無名掙扎着站在原地,一手捂着手臂,提醒道:“一會兒我與他們糾纏之時,你趁機逃離,只要進入樹林之後,就能借着樹林裡的地勢隱藏身形,他們想要找到你並不容易。”
“你回城之後,立即告訴韓大人,讓他萬分小心,南疆的魔族已經進入潮州城了,隨時都有可能對他不利。”
“那你呢?”林申伸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一臉的焦急。
“你不用管我。”
裴無名擺了擺手,搖頭苦笑:“這種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我已經過慣了,對於我來說,死是早晚的事情。”
“但你一定要活下來,把消息帶給韓愈大人,一定要讓他萬分小心,實在不行就派人去請趙東來支援,明白嗎?”
“明……明白了……”林申無奈點了點頭,此時他已經沒有選擇的地餘地,只能勉強答應下來。
“你快走!”
裴無名伸手一把推開他,然後強忍手臂的巨痛,身形一縱,騰空躍起朝着前方那名魔將飛了過去。
待到靠近一些之後,右掌猛的一拍,朝朝着魔將的腹部轟了過去。
這一次裴無名將周身幾十年的功力都調動了起來,看着也頗有些威力。
“找死。”
那名成熟一點的男子冷冷一笑,不等裴無名完全靠近,他已經一掌隔空轟出,以奇詭的手法擊中裴無名的腹部,將他一掌打得往後飛退出去,身體如同斷了線的紙鳶一般,在劃過一個美麗的拋物線之後,跌落在了沙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