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時在萬綠湖中陪着我們家素雲修行,只是偶爾纔會出來走動,估計他是感應到了荔枝林裡有了陌生人的氣息,所以就出來觀望一番。”
“但是看到裴公子的身上一身的正氣,所以就放心的離開了。”
“原來荔枝山還有這麼多的道道啊?”
裴無名心中一喜,對於這個傳說中的何素雲,也就是何泰的女兒,他自然也是多了一分期待。
而且聽說何泰的女兒還能在湖水中修行,那豈不是神仙般的人物?
“如此看來,以後我在這荔枝山中的生活,豈不是會非常的精彩?”
裴無名邊說邊大步流星的朝着前方走動,臉上早就已經滿是飛揚的神彩了。
等過了曹溪之後,一間看起來規模不大,但是卻十分素雅的草廬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
曹溪草廬看起來佔地面積並不算大,裡裡外外也就三間屋子而已,但是因爲臨水而居的原故,所以環境特別好,尤其屋子外面還栽種着一些鮮花之類的盆景,在這溪水邊更是美不勝收。
“這就是曹溪草廬了。”何泰伸手指了指前方,一臉的笑意。
“這也太美了吧?”
裴無名當場忍不住感嘆:“我甚至都懷疑這是不是人間天堂了,怎麼會有如此美麗的地方呢?”
“確實不錯。”
何泰灑然一笑,望着前方的草廬,沉聲道:“這個草廬其實已經存在了數百年時間了,從當年張果老來到荔枝山建造這個草廬,再到現在,經歷了數百年的風雨。”
“裴公子,以後你就住在這裡練劍看書吧。”
“多謝何叔。”
裴無名衝着何泰深深鞠了一躬,笑道:“其實您也不用叫我什麼裴公子,打從我辭官離開長安城以後,就已經不是什麼都城的貴公子了。”
“何況我與湘子又是至交好友,您將我當成侄兒就行,以後叫我無名,或者直接以子侄相稱,如何?”
“這……”
何泰略微愣了一愣,苦笑道:“這可使不得啊,您可是長安城來的貴客,又是忠臣之後,我怎麼敢高攀呢?”
“不不不。”
見何泰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裴無名便再度耐心的解釋:“其實那些都是以前的身份了,對於我來說,早就無關痛癢。”
“今後的生活纔是我真正需要在意的,所以那些什麼王公子弟啊,忠良之後啊,都不值得一提。”
“何況咱們也是一見如故,以荷花村中又得您多番照料,我對您二老是心存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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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
見裴無名如此的認真,何泰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當下點了點頭,便算是同意了下來。
之後二人又在屋子裡坐了坐,直到將近正午之時,何泰這才起身下山,並叮囑裴無名天黑前記得回村子裡用晚膳。
裴無名自然是滿口答應,之後便將何泰送到了荔枝林中,二人暫時分別。
何泰這一走,諾大的屋子裡也就只剩下了裴無名一人了,看着眼前的山山水水,還有古香古色的草廬,山間的清風從林中吹過,發出輕微的呼嘯聲,眼前的小鳥兒四處飛舞,還伴隨着幾隻粉蝶飛舞,一切都美得不像話。
“呼……”
裴無名站在曹溪之畔,感受着大自然帶來的生機,鼻息間那清新的空氣裡,充滿了自由的味道,這一刻,他的身心前所未有的放鬆。
與當初在長安城的生活相比,這一刻的才真正明白什麼是生活是的意義,住在曹溪草廬這種地方,才能真正的感悟到生命的存在。
可能是因爲草廬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人居住的原故,所以看起來落了些灰塵,裴無名又找了一個桶,然後從曹溪裡面打了一些水,回到屋子裡把那些桌椅板凳都給清洗乾淨。
直到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皆之後,他感覺也有些疲乏了。
就着山間的清風,他在草廬的臥榻上和衣而睡。
大概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的原故,這一次剛閉上眼睛便來了睡意,之後便陷入到了沉沉的睡眠之中,睡得十分踏實。
在沉睡之中,裴無名又做了一個夢,夢到他自己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泊里長着一株巨大的蓮花,那蓮花看起來很是清麗,在陽光下閃耀着光芒。
而在蓮花下面的湖裡,則有一個面容清麗的女子在沉睡着。
這名女子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的年紀,容貌很是清麗脫俗,身着一件淺白色的荷花裙,如同睡美人一般,美得讓人不敢侵犯。
就在他遠遠的欣賞這位睡美人的時候,忽然那湖中一條巨大的青魚竄了出來,瞬間幻化成了一個人形,手持一柄長劍朝着他的面門刺了過來。
情急之下裴無名連忙一個鷂子翻身閃躲開了,可是不等他站穩腳步,那位由青魚幻化的人已經再度持劍躍來,這一次裴無名避無可避……
“啊……”
沉睡中的裴無名猛的大喝一聲,突然從臥榻上坐了起來,再快速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卻是仍然身處於草廬之中,屋子裡安靜得出奇,根本沒有半點青魚的影子。
“原來是一個夢……”
裴無名伸手抹了抹額角的冷汗,恍惚間發現自己的衣物居然都已經溼透了。
再擡眼看一眼窗外,窗外的景物依舊,一切都只是南柯一夢。
裴無名感覺自己的衣物被濡溼之後,有些黏糊糊的,於是起身打算到曹溪邊清洗一番。
豈料他剛一走到曹溪邊緣,立即發現有些不對太勁,因爲並不算太深的曹溪裡面,居然有一條青魚在緩緩的遊動着。
這條青魚看起來比尋常的魚要大上很多,而且遊走的時候也非常的靈動,一看就不是尋常的魚。
“這麼淺的溪水裡面,怎麼會有這麼一條魚呢?”裴無名皺了皺眉,一臉的詫異之情。
同時腦海中又回想起之前在夢境裡的境遇,隱隱懷疑這並不是偶然,而是一次精心的佈局。
畢竟這一段時間裴無名也算是開過眼界了,妖怪和魔族他都遇到過,所以再見到這種事情,反倒不會大驚小怪。
“你是何方神聖?”
“找我有何貴幹?”裴無名駐足於溪水邊,朝着溪裡的那條青魚饒有興趣的詢問。
“哼哼。”
但聽那溪水之中一聲冷哼傳了過來,之後裴無名便見一道青光從眼前閃過,一名身材比較矮小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名男子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卻給人一種老秋橫秋的感覺,另外身材也只有一米五不到,十足的矮冬瓜。
不過他的氣場倒是挺強大的,一經出現就讓裴無名有種無形的壓迫之感。
“你是哪時人?”
“爲何會突然出現在曹溪草廬之中?”那名矮冬瓜幻化出來之後,立即朝着裴無名質問了起來,神情看起來很嚴肅,充滿了警惕。
“我叫裴無名,來自長安城。”
“與韓湘子是至交。”
由於裴無名之前已經聽何泰說過,這青魚精是守護荔枝林和荷花村的精怪,並不是什麼惡妖,所以裴無名對他也就沒有特別多的戒心,爲了不引起衝突,他第一時間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對方。
“哦……”
青魚精一聽對方是韓湘子的朋友,自然也就沒有之前那麼橫了,畢竟青魚與韓湘子之間也算是好朋友了。
對待好朋友的朋友,當然不能太過於嚴苛。
“你是來看韓湘子的?”青魚眼珠子一轉,語氣平和的詢問。
“是的。”
裴無名灑然一笑,詢問道:“先前聽何叔說過,你應該就是荷花村的守護者青魚吧?”
“方纔我做了個夢,好像夢到你了。”
“夢到我?”
青魚聞言一愣,不無詫異的嘀咕:“我們又沒有見過面,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夢到我呢?”
“我也不太清楚啊。”
裴無名尷尬的撓了撓頭,苦笑着迴應:“方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夢到了一個大湖,湖裡長着一株巨大的青蓮,然後青蓮的下面有一個沉睡的女子,還有一條青魚手持長劍向我發難,我被嚇醒了。”
“哪料醒來之後,在湖邊就見到了你,你說奇不奇怪?”
“還有這種事情?”
顯然,對於裴無名的這個夢,他還是蠻感興趣的。
不過以青魚精的修爲,他可沒有能力去解答這個夢境。
“不說這個事了,咱們還是進屋去喝茶吧。”裴無名邊說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也罷。”
青魚對於這個新來的朋友也挺有興趣的,於是也沒有多作推脫,便來到了屋子裡,與裴無名二人聊天交友。
“不知道韓湘子他們去了哪裡?”
“爲何不在村子裡呢?”
“他們不是一般都在曹溪草廬裡修行的嗎,怎麼不見人影啊?”喝了一壺茶之後,裴無名饒有興趣詢問了起來。
“他們出去執行任務了。”
青魚揚了揚眉,朗聲道:“我觀你一身正氣,想來你人應該也不壞,我就實話告訴你吧,趙東來遇到了危險,韓湘子和林貞救趙東來去了。”
“如今他們可能已經到了南疆的魔族境內,所以短時間內他們肯定不會回來的,或者說,他們有沒有命回來,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這麼危險?”
裴無名聞言心中一驚,頓時有些不太淡定了。
他與趙東來之間也是極好的朋友,如今聽聞趙東來有難,他心裡怎麼能安呢。
於是疾聲追問:“那你可知道他們具體去了什麼地方,我能不能去幫他們?”
“你?”
青魚精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個普通的凡間高手,居然想去幫趙東來他們這些陸地神仙,這是搞笑嗎?
“你可千萬不要去添亂啊。”
青魚精擺了擺手,苦笑道:“那南疆魔族可不是鬧着玩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會丟了性命。”“別說是你,就算是我青魚精,也不敢到那南疆去走動。”
“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待在這曹溪草廬之中,哪裡也不要去,這就是對趙東來他們最大的幫助了。”
“否則等趙東來他們脫險回來之後,又發現你被劫持了,那豈不是又要重回南疆救你,那不是沒事找事嗎?”
“也對……”
方纔裴無名也確實是一時緊張,所以有些慌不擇言,現在轉念一想,自己也確實有些太想當然了。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不會就一直這樣等在這裡吧?”
“能不能做點什麼呢?”裴無名略微沉思之後,再度詢問了起來。
“能做什麼?”
青魚精聳了聳肩,苦笑着迴應:“生逢亂世,咱們自己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其它的事情就交給那些大人物去處理吧。”
“像我這種小妖,能力有限,護一方水土平安就已經很艱難,更別提管他們這些神仙的事情了。”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據我所知,林貞的師傅雲中子大仙,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說不定他也早就已經趕到了南疆。”
“有他出手,問題應當不大。”
“雲中子?”
聽到這個名字的剎好,裴無名當場被嚇了一大跳。
對於他來說,雲中子這個名字可不陌生,因爲之前在他在許多的古籍,以及志怪小說裡面,都曾看到過雲中子這個名字,他可是崑崙十二金仙之一,其威望之大,幾乎可以說是當世少有。
想不到他居然也出現了,這也太神奇了吧。
不過最令裴無名震驚的,還是關於林貞與雲中子的故事。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幾個月的時間不見,林貞居然成了崑崙十二金仙的徒弟,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甚至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剛纔說林貞成了雲中子的弟子?”
“是不是真的啊?”爲了確定自己是沒有聽錯,裴無名又再度強調了一次。
“沒錯。”
青魚並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場便點頭道:“林貞前段時間拜了雲中子做師傅,如今雲中子已經傳了她道法,可能再過一段時間,她的修爲就會大大的增進,到時候六界之中,又將會有一名女戰神橫空出世。”
“真是不敢想象。”
如今就連林貞這麼一個女子都有了如此巨大的成就,反觀他裴無名,反倒一無是處,他內心的那種失落感,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那既然有云中子坐鎮,我也就不擔心了。”裴無名尷尬的笑了笑,此時他已經沒有了聊天的衝動,畢竟對於他來說,最近一段時間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想他當初的起點比趙東來高,也比韓湘子高,可是如今大家的成就都遠遠的超過了他,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不管是任何人恐怕都會有些難以接受。
“裴公子,你在想什麼呢?”
見裴無名突然不說話了,青魚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於是關切的詢問起來。
“沒事。”
裴無名尷尬的擺了擺手,淺笑道:“我看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我得下山去幫何叔磨豆腐,明天你有空的時候,咱們再一起品茶,如何?”
“沒問題。”
青魚側身望了望外面的天空,發現天色也確實已經不早了,於是起身告別了裴無名,獨自一人迴轉萬綠湖去了。
等到青魚精一走,裴無名也沒有心思再飲茶,於是匆匆的收拾了一下,然後離開了草廬,朝着荷花村的方向疾奔而去。
之後的幾天時間裡,裴無名還是一如即往的幫着何泰磨豆腐,下午就在荔枝山中練劍,有空的時候還與青魚精一起喝茶聊天,當然期間也會請教青魚精一些修行之法。
雖然說青魚精本身也是一個半調子,但是畢竟也活了有三百多年,所以對於修行之道,還是有一些見解的。
同時他看裴無名的體內也有一股超過五十年的靈氣,心知他必然是有一些奇遇,所以就傳了他一些比較基本的吐納之法,就當是帶他入了修行之門了。
日子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着,山中歲月靜好,村子裡一派欣欣向榮,彷彿一切都那麼美好,荷花村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不管外面有多少的妖魔作怪,但是荷花村始終保持着那一份寧靜。
直到三日後的一天,一起命案打破了荷花村的寧靜。
在荷花村西北的方向,有一個大戶人家,他們家也姓何,乃是村子裡的首富。
可是這一天,這位何姓的員外爺家裡,卻出了一件大事,他的小兒子半夜裡忽然就死掉了,而且死得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傷痕,若非他已經沒有了呼吸,估計會有人把他當作是睡着了。
這件事情很快便在村子裡傳開了,由於這位何員外平日裡樂善好施,而且非常的友好,與鄉親們之間的關係也很不錯,所以在村子裡他是一個很受歡迎的人。
這件事情一經傳開,大家紛紛的跑到何員外的家裡來安慰他,一時間何家被擠了個水泄不通。
當時裴無名正在院子幫何泰磨豆腐,忽然看到何大嬸匆忙的從屋子外跑了進來,一臉的驚怕之意,於是連忙走上前去將他攙扶住。
隨即詢問道:“大嬸,這是出了什麼事情了,你怎麼如此匆忙啊?”
“出人命了!”
何大嬸一臉心驚膽寒的迴應:“村西頭的何員外家出了一起命案,他的小兒子昨晚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就死了。”
“方纔已經請了大夫過去檢查他的身體,大夫什麼也沒有看出來,聽說他的身上一點外傷也沒有,大夫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還有這種事情?”
裴無名略微一皺眉頭,心知這事情絕對非同尋常。
當下將何大嬸扶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後耐心的詢問:“那現在何家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
“還有,何員外的兒子大概多大,平日裡有沒有與人結仇之類的?”
“應該沒有吧?”
何大嬸一臉疑惑的與裴無名對視一眼,嘀咕道:“何員外在咱們村子裡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從來沒有得罪過人啊。”
“這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何員外樂善好施,極少與人發生口角,至於得罪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難道你認爲他兒子是被人謀殺的嗎?”
“也有可能。”
裴無名冷靜的點點頭,在大理寺工作這麼長的時間,他早就已經養成了良好的邏輯思維。
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將這件事情定性爲一個惡性的謀殺事件。
不過具體的情況,他肯定還要到現場看過之後,才能做決定。
“那現在何員外報官了嗎?”裴無名思忖一會兒之後,再度詢問了起來。
“沒有。”
何大嬸搖了搖頭,解釋道:“咱們荷花村地處偏遠,距離知府衙門有一百來里路呢,想要報官也不可能這麼迅速的。”
“所以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報官,瞧他的意思有可能是想自已查案。”
“這談何容易啊?”
裴無名撓了撓腦袋,苦笑道:“查案是一個很繁瑣的過程,可不是想查就能查出所以然來的。”
“這種事情,必須得有官府專門的人來做才行。”
“以前在長安城的時候,一旦發生了什麼命案,那麼都是由大理寺的人第一時間進行處理。”
“如果是外地的事情,則是由州道府上傳到大理寺,然後再由大理寺派人進行調查。”
“這麼麻煩嗎?”
何大嬸一臉爲難的說:“如此說來,這個案子豈不是沒有辦法查了,咱們這裡地外偏遠,就算官府過來查案,恐怕也得兩天的時間,到時候屍體可能都腐爛了,又怎麼可能查出所以然來呢?”
“無妨。”
裴無名冷靜的擺了擺手,笑道:“你們這裡的知府衙門,未必比我更懂查案。”
“這件事情交給你來處理就是了,只不過我對村子的人不熟悉,一會兒可能進不了何員外的門,所以還得請大嬸引薦一下才行。”
“這沒問題。”
“只不過……”
何大嬸有些擔憂的望着裴無名,詢問道:“這件事情原本與咱們無關,我有些擔心,你一旦牽扯進來,後面可能就會有很多的麻煩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