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砸，把方姨娘給徹底砸的噤了聲。
“行，行……”
老太太一手扶着椅子，她死死剋制住自己不在這一刻暈倒過去，一邊她對天涯艱難的說道，“行了，我知道了，這事誰也不能說出去……知道嗎？！”
說到最後三個字，老太太已經接近厲聲，把天涯嚇了一跳，在心底暗暗吐槽這老太太擺的一副好架子，但即便如此，他的面上卻是不顯分毫，更是恭恭敬敬的回了一聲，“是。”
“……下去吧。”
老太太揮了揮手，天涯的嘴角微微翹起，應了一聲然後就退出門去了。
哈？不樂意讓自己看，自己還不想看呢，哼～總歸接下來的好戲是必不可少的，家暴嘛，又不是沒見過，不過小丫頭這次很真是夠狠，明擺着是把這個小妾往死裡整的啊……
而自天涯剛剛踏出門的那一刻，他就清晰的聽見了從屋裡傳來的怒喝聲。
天涯挑了挑眉，屋外陸錦煙就站在瓊樹底下，她微微擡着頭，從一雙清眸中散發出的幽幽光芒就好比那世上最美的一顆明珠。
就是那樣靜靜的站着，竟也讓人覺得書美的那樣令人窒息。
天涯心中一動，隨即微微低下頭，面色不變的從陸錦煙身邊走過。
陸錦煙眸光微閃，然後又很快沉寂下來。
“你這個賤人！”
而屋內，等到天涯一出門，老太太嫌往方姨娘頭上摔了杯子還不過癮，她幾步走過去，一把揪住方姨娘的頭髮，然後狠狠的一巴掌就扇了過去，“這些年若非是我兒子讓你在陸家吃穿不愁，享盡榮華富貴，你現在指不定嫁給了哪個殺豬屠夫！我陸家是什麼對不住你了，你要這麼害我兒子，竟敢把這種污穢的東西帶進丞相府……”
“啊，啊，我沒有，我沒有……”
方姨娘被打的有些懵，待她反應過來之後迎來的就是老太太的暴打和陸淵的冷漠，出於本能的她一把揪住陸淵的衣角，哭泣道，“夫君，夫君你救救我，我沒有，雪兒怎麼會，夫君你救救我啊……”
方姨娘哭的梨花帶雨，只是可惜是混着血一塊下來，看起來就不僅不美，反而還多了幾分恐怖。
老太太覺得自己從沒有被氣到這樣想要一個人去死。
她一下子就癱軟在椅子上。
而陸淵則一直是處於呆滯的狀態，他看着地上的地板，只覺得一陣迷惘，他……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夫君……！”
方姨娘的痛哭聲終於喚回了陸淵的理智。
“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陸淵愣愣的看着方姨娘，方姨娘拉着他的衣角，不住的搖頭，“我是冤枉的，夫君，我沒有，是有人在污衊我……”
“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
陸淵直接一腳狠狠的踹在了方姨娘的肚子上，方姨娘哀嚎一聲，陸淵這一腳踹的極狠，方姨娘只覺得肚子一陣劇痛，眼前白光閃光，幾乎生生的暈死在這裡。
可她知道，她不能！
她還有瑤華和望哥兒，她不能就這樣的倒下，她怎麼樣，怎麼樣也不能讓陸錦煙那個賤丫頭好過……
“夫君，夫君……”
她伸出手想要去碰陸淵，但是陸淵已經急紅了眼，他只知道，他這些年除了寧氏方姨娘還有江姨娘生下來的幾個孩子，就只有後兩胎
的兩個女兒生出來，然後就再沒有子嗣的消息……
他以爲只是意外……或許他這輩子就只能有那麼幾個孩子，他想着，有他和雪兒的孩子就夠了，反正他有兒子能夠繼承家業就行了……可是如今……如今卻有人突然告訴他！不是意外，這一切就是一場從頭到尾的陰謀，徹徹底底的陰謀！
他想寵愛的女人，硬生生的給了他最痛的一擊！
這讓他怎麼不恨？
“你這個賤人……你根本就不配要我去愛！”
陸淵一步步的靠近方姨娘，方姨娘只覺得一陣窒息的感覺心底傳來，就好像她的那一顆心，被人生生的拽在了手裡揉捏一樣。
方姨娘的臉色逐漸變得青紫一片。
“嘭——”的一聲，陸瑤華幾乎是衝着進來的，而她看到現場的情況也是愣了一愣。
“娘……娘，娘你怎麼了？”
看見方姨娘在地上苦苦掙扎，陸瑤華的眼淚“唰”的就落下來了，她一下子推開了陸淵，一隻手扶起方姨娘，一邊厲聲道“蘭馨蘭芳，藥，快回去拿藥！”
“娘，娘你別急，瑤華給你拿藥……”
陸瑤華急的眼睛都泛起了紅色，可是即便如此，陸淵也只是同老太太在一邊冷冷的看着，沒有絲毫要出手幫助的意思。
“瑤……瑤華……”
方姨娘啊啊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心臟病犯了，又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直到現在連喘口氣都喘不出去。
“娘……爹！爹，你快找人救救娘啊，爹！”
陸瑤華直接撲到陸淵腳下，哭道，“爹，爹！不管怎樣娘都是最愛你的人啊，你怎麼能看着她發病坐視不管……爹！”
可這次還沒等她說完，陸淵就已經狠狠的甩開了陸瑤華。
他甩的那麼狠，幾乎將陸瑤華整個人都摔出屋子裡，陸瑤華愣了半晌，隨後有些迷茫道，“爹，你在做什麼啊？”
淚從她眼底滾落，陸瑤華盯着陸淵，她的眸中滿是不可置信，剛纔，剛纔那個人還是最疼愛她的爹爹嗎？她的爹爹……她的爹爹怎麼會那麼對她呢？
“這個賤人，我要她死。”
陸淵的聲音雲淡風輕的落下，平靜的令剛剛進門的陸錦煙都不由得爲之一愣。
她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由喜娘的攙扶着，眸色陰冷，她死死地盯着方姨娘和陸瑤華，顯然對於這對母女已經忍到了一個下限。
陸錦煙秀眉微挑，這場戲，倒是比她想象的還要好看了，她倒是要看看，美麗聰明的方姨娘……今日還這麼躲過她這一計。
呵呵……
“爹！”
陸瑤華一下子跟瘋了一樣對着陸淵尖銳道，“爹！你說的什麼話！那是我娘啊！爹！你怎麼能夠見死不救！”
“沒有規矩的丫頭，你還不趕緊給我跪下！”
老太太拄着柺杖怒斥道，“跪下！”
“我不！”
陸瑤華倔強道，老太太被氣的滿臉通紅，她直接一柺杖打在了陸瑤華的膝蓋彎子上“我看你跪不跪！”
陸瑤華痛的慘叫一聲，方姨娘聽見陸瑤華哭泣，她奄奄一息的在地上掙扎，陸瑤華眼底一熱，她咬住下脣，轉頭就怒道，“蘭馨蘭芳，你們兩個死到哪裡去了，藥呢，藥呢？！”
“二妹忘了嗎？”
陸錦煙一步
步走到陸瑤華的身後，她微微一笑，說道，“蘭馨蘭芳早已被毒啞了嗓子，挑斷了手腳筋賣給了牙婆子。”
陸瑤華渾身一個激靈，陸錦煙的聲音，冷冷的從她脖子裡鑽進，就像一條小蛇，陰冷的，滑膩的，陸瑤華一瞬間就覺得怒火中燒，反手就甩了一巴掌過去。
老太太的柺杖狠狠的打在了陸瑤華的手上，陸瑤華當場被打的跌在地上，嘴角都跌出了血跡。
她擡頭，陸錦煙沒有躲，她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而那淡淡的笑意更像是一根根的針，密密麻麻的刺進陸瑤華的皮膚。
“你還想對你姐姐下手嗎？果真是賤人教出來的女兒，沒有教養！”
老太太吼道。
陸瑤華恨得牙齒都在咯咯作響，可她一轉頭，就看見方姨娘已經煞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她的身體一瞬間癱軟在了地上。
“祖母，祖母……”
她緊緊的擰着十指，低低的哭着求饒道，“祖母，你救救姨娘，祖母，我求求你了，你救救姨娘，不管她犯了多大的事，終究都是瑤華的生母啊，祖母，祖母……”
她哭着道，“爹，我求求你，你救救姨娘啊，爹……”
陸淵的神情是麻木的，他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方姨娘和陸瑤華。
至於老太太，她很早就想要方姨娘死了，自然沒有不會插手。
“爹，爹！長姐……”
陸瑤華的眼睛都快紅了，她擡起頭，盯着陸錦煙，苦苦哀求道，“長姐，長姐我求求你，你救救姨娘，我求求你，你救救她，瑤華下輩子做牛做馬都報答你，長姐……”
陸錦煙微微眯起眼睛，她輕聲道，“長姐醫術不精，恐怕要讓二妹失望了。”
“不！不，長姐能夠治好景王殿下，長姐一定能治好姨娘的，長姐，長姐，瑤華求你了，瑤華求你了……”
哭到最後，陸瑤華甚至跪在陸錦煙面前，一個個的磕頭，直磕的那白皙的額頭上都磨破了皮。
陸錦煙卻依舊沒有動靜。
她只是想起了她和陸瑤華的前生，她也曾這樣跪在地上求她和禹景焱，求他們放過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即便如此，陸瑤華沒有放過她的孩子，他們都沒有。
陸錦煙的神色有些惘然，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一下陸瑤華的臉，而陸瑤華看見陸錦煙靠近，猛地縮瑟了一下，整個人恐懼的就像看見了毒蛇一般。
陸錦煙的神識一下子就醒過來了。
“祖母。”
她轉過頭，對着老太太輕聲道，“府裡無緣無故的死了姨娘對外也不好交代，不妨就讓錦煙救救她吧，而且，事情尚未查清，也不能讓人死的那麼快，而且若是當真如醫丞所說，我們也要搞清楚爹爹的病已經多久了……”
陸錦煙說到這裡，故意聽頓了一下，果不其然，老太太的臉色在那一刻就精彩了。
而陸瑤華在聽到陸錦煙要救方姨娘的時候，眼神猛地一亮，也顧不得去多想陸錦煙爲什麼要救，她只是想着一定要要方姨娘活着。
這般，她便連連對陸錦煙道謝，然後一邊緊緊的扶起已經快不行了的方姨娘。
陸錦煙從兜裡拿出銀針，她看着方姨娘的臉，然後微微的一笑。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好人，又怎麼可能會去救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