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景焱略微感到一陣尷尬,竟然沒有人出面,這樣讓他連爲韶元找個臺階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五哥!”
韶元公主拉着禹景焱的衣角哭道,“你得要爲我……”
做主兩個字還沒說出來,韶元公主嚥了咽口水,禹釋庭冰冷的目光讓她一下子彷彿啞巴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禹釋庭第二次對自己下這樣的死手了,而且還次次都是爲了那個賤丫頭!
想到這裡,她的眸中就不由得露出不甘的目光。
“你快起來。”
禹景焱把韶元公主拉起來,滿身的瓜子殼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露出一絲不滿來,隨即安慰道,“地上涼,我讓下人帶你去換一身衣服。”
“可是……”
韶元公主不樂意,她剜了一眼陸錦煙,扯着禹景焱的袖子不肯放手,而這時,一直在看戲的昭和郡主卻出了聲道,“公主,您還是去換一身衣服吧,這樣的裝扮,若是讓旁人看見了只怕明日帝都的大街小巷就都是關於您笑話了!”
她的話中明顯帶着幸災樂禍的意思,韶元公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禹景焱則微蹙眉峰,他瞥了一眼昭和郡主,卻並未說話。
昭和郡主是昭王的掌上明珠,自己不能爲了韶元就輕易得罪她。
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這麼大的面子,韶元公主的臉色極其難看,尤其是自己的五哥還不肯爲自己說話!
她咬着嘴脣,路過陸錦煙的身邊,目光陰鷙,她冷冷的說道,“陸大小姐好手段,迷的我的三哥和五哥個個都偏向於你。”
“公主此言差矣,所有人的都看見了是您先挑釁臣女的,兩位殿下如此也不過是因爲明理罷了,還望公主息怒。”
“你是在說本公主不知禮數?!”
韶元公主杏眼圓瞪,若非是禹景焱拉住她,她差點又要跳起來,狠狠的瞪了一眼陸錦煙,然後轉身就走。
“大小姐沒事吧?”
“你沒事吧?”
二人同時出聲,後者的禹釋庭則微蹙眉峰,他瞥了一眼禹景焱,殷紅的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
“多謝二位殿下關心,臣女無事。”
陸錦煙看了看二人,然後退後一步,禮節到位,讓人絲毫找不出錯處來,一旁的方姨娘剛將身上的瓜子殼拍掉,聽到這兩個皇子竟都對陸錦煙青睞有加,眸中露出嫉妒的神色,又想到連韶元公主都沒給這個賤丫頭好看,她咬了咬脣,出聲道,“煙兒,兩位殿下這是關心你,你何必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哦?”
陸錦煙望向方姨娘,她覺得很好笑,方姨娘這是從哪裡看出她的冷漠來了?還真是在不遺餘力的抹黑自己啊,不過想想,陸瑤華一會也該來了,而且面前站着的禹景焱實在很倒人胃口。
她不打算再同這個女人多做計較,正欲開口離開,就聽見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是在雞蛋裡挑骨頭嗎?”
但很顯然,有人並不想放過她。
禹釋庭皺着眉頭,他從一開始就看這個整天興風作浪的小妾很不爽了。
“我……”
“我什麼我?你一個小妾敢這樣同本王說話?”
這一番話禹釋庭說的更狠,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把方姨娘的身份
赤果果的曝曬在衆人眼底下,方姨娘的臉“嘭”的漲紅了,衆人看着她的眼神也變了,都變得鄙夷而且諷刺。
一個鄉野出身的小妾也敢冒充當家主母?還一身正紅色,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還不跪下?”
冷冷清清的四個字響在方姨娘的耳畔,方姨娘臉色煞白,她雖然只是小妾,卻是陸淵最寵愛的女人!沒想到釋王竟然如此不給自己面子!
其實也是她想多了~釋王是什麼人?想登上帝位還需要倚靠陸淵那個牆頭草嗎?更何況,你還不是陸淵的誰,在外人看來,你就僅僅只是他的一個暖牀的小妾!
陸錦煙冷笑一聲,偏過頭去不再搭理,她本來也不想讓她這麼沒面子,是她自己想要當出頭鳥的。
“釋王……”
方姨娘囁嚅着還想要說什麼,禹釋庭卻已經開口道,“不要讓本王重複第二遍。”
方姨娘嚇得一個哆嗦就要跪下去,而這時,禹景焱卻一把扶住了方姨娘的身子。
“三哥這是何必。”
他微微笑着,用那張溫文儒雅的臉扮演着一如既往的老好人,他說道,“她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而已,惹惱了三哥,三哥又何必讓她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對待一個婦人。”
畢竟這個女人還有助於自己今後娶到陸錦煙爲妻,還有她的那個女兒……
暫時幫上一把也未必不可。
“我記仇。”
禹釋庭聲音淡淡的,他看向禹景焱,道,“你難道不知道嗎?”
沒想到一向冷淡的禹釋庭也會說出這樣的話,禹景焱措不及防,一下子被噎住了。
而這時,陸錦煙已經悄悄的離開了,他們二人的戲雖然好看,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陸錦煙離開後,一直在人羣裡觀望的青衣男子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裡,釋王不是一個輕易肯未別人說話的人,但如今他對待錦煙的態度,卻是有些讓人看不清了。
擡眸,卻見陸錦煙的影子已經快消失了,他也趕緊跟了上去。
陸淵還不知道女眷的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事,他正與一堆男賓敬酒,陸望也在和一些同齡的公子少爺攪和在一塊,陸錦煙忍不住挑了挑眉。
陸淵最是愛護面子,卻想不到他最寵愛的小妾在此刻給他丟了多大的面子。
不過這些年下來,她冷眼瞧着,發現陸淵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這樣一個蠢女人,不知道哪裡能讓人費心去寵愛她?
“爹。”
她走到陸淵面前,盈盈道,“爹,女兒想跟您說一件事。”
陸淵正在興頭上,看到陸錦煙心裡自然不悅,但礙於在這麼多人面前,他也不好意思完全不給面子,只是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什麼事?”
“女兒想請您把二妹放出來吧。”
陸錦煙彷彿完全沒注意到陸淵的神色一般,她壓低了聲音,異常善解人意的說道,“府中歌舞昇平,卻讓二妹一個人守在屋子裡……”
把瑤華放出來?
陸淵神色一動,原本他也計劃着把陸瑤華放出來,卻又無奈老太太死咬不鬆口,若不然以瑤華的才華容貌,要是想在這壽宴上攀上哪一位皇子的話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陸錦煙主動提出來,他自然願意的不得了,剛想點頭,卻又
有些擔憂的說道,“可你祖母那裡……”
“二妹也是祖母的孫女,又豈有不心疼之理?爹爹莫憂,女兒事先已經同祖母請示過了,至於那些日子祖母爲何不同意,不過是好着面子罷了,又哪能真的不讓二妹出來呢。”
畢竟,陸瑤華的容貌是絕對能勾引得了一位皇子的呢。
她笑的一臉天真和善,陸淵一聽此話自然樂意的很,對身邊人說,“趕緊讓人去請二小姐。”
“那女兒就告退了。”
陸錦煙笑了笑,陸淵原本也不想見到她,隨意的揮了揮手,陸錦煙也不介意,她福了福身,然後轉身。
方姨娘的事遲早會傳到陸淵的耳中,她不必去做那個出頭鳥。
突然,一隻手攔到了自己面前,陸錦煙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冶王殿下?”
“你識得本王?”
說罷,他又似笑非笑的搖頭,“也是,這整個炎陵國有誰不識得我?”
面前的男子臉色蒼白,一身熾紅繡金長衫,眉目極是妖嬈,殷紅的嘴角斜斜的揚起,端的是一副蠱惑人心的架子。
這樣的人,原本就該是站在天上被仰望的驕子。
但很可惜的是,二皇子禹止冶天生不良於行。
陸錦煙皺了皺眉,意識到面前的人可能想多了,她連忙解釋道,“殿下想多了,殿下的絕代風姿非常人能比。”
“你倒是嘴甜。”
禹止冶微微勾脣,陸錦煙擡頭飛快的瞥了一眼他,突然感到一陣心酸。
冶王的這一生實在說不上順暢,生的一副絕代姿容,卻偏偏從小就不良於行,更是在元帝十一年的時候死於疾病。
這位王爺的最後結局不過四個字:暴斃而亡。
她不想招惹上禹止冶。
陸錦煙想要離開,卻見他寬大的袖口露出一抹金色。
熾紅繡金的衣裳原本就是見到了金線也沒什麼好奇的,但是陸錦煙自認爲自己的視力很好,那袖口上原本該是蛟龍的繡紋變成了龍紋。
而且,她也清楚,前生的時候禹止冶就是因此而遭了皇帝的厭棄。
“你在看什麼?”
禹止冶見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問道。
“殿下若是不嫌棄,不妨讓臣女敬您一杯吧?”
陸錦煙笑道。
“哦?”
禹止冶一愣,隨即笑道,“好啊,勁風,拿酒來,本王與大小姐一人一杯。”
陸錦煙接過酒杯,她微微擡高,禹止冶挑了挑眉頭,同樣舉手,而這時,陸錦煙的腳下似乎被石頭磕了一樣,她低呼一聲,那杯酒就盡數破灑在禹止冶的袖口上。
禹止冶本能的皺起了眉頭。
“錦煙,你在做什麼?”
而這時,傳來陸淵的呵斥聲,“你一個女子竟然這般不知禮數!”
“爹爹,女兒不過是仰慕殿下罷了!”
陸錦煙似笑非笑的說道,她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走過去,一邊小心的在禹止冶的袖口擦着,一邊低低抱歉道,“對不起啊殿下,是臣女笨手笨腳。”
隨着動作之間,那金龍紋不經意間在禹止冶的眼前顯露雛形,他眉頭一皺,猛然看向陸錦煙,而陸錦煙的神色不變,好似什麼也不知道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