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陸瑤華掙扎的身體一瞬間僵在了那裡,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禹景焱卻突然轉身怒道,“夠了!”
“什,什麼?”
陸瑤華不可置信的盯着禹景焱,她踉蹌的後退幾步,說道,“你,你憑什麼這麼對我說話?”
禹景焱擡起頭,他死死地盯着陸瑤華的臉,一雙平日溫潤無雙的眼眸在此刻看起來顯得冷漠而又無情。
“二小姐,請你自重。”
他冷冷的說道。
陸瑤華頓了頓,她突然感覺到自己此刻已經沒有尊嚴,就彷彿被人扒光了丟在衆人面前,所有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是不屑而又冷漠。
那時候這個男人說喜歡她,說想要娶她,所以她就一直在幫他,一直在替他謀劃,即便她有私心……可是他又怎能如此翻臉不認人?
是他自己做事不慎被人迷暈扔到了她的朝華宮,若非如此,她陸瑤華何至於淪落此地,竟要嫁給這樣的一個窩囊廢!
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
“呵呵……”
太后瞥了一眼陸瑤華,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終究還是年紀太小,連心計中最基本的掩飾都做不到,禹景焱雖然無能,但勝在他這些年暗中籠絡的奇人異士絕不在少數,身邊只需有那麼一個兩個城府深沉的人,將來必定會成爲心腹大亂,而如今陸瑤華這般,以禹景焱從小敏感的心思,這傾國傾城的美人,怕是很難再入禹景焱的眼裡了……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賤的去喜歡一個拿自己當窩囊廢的女人。
如此看來,那麼將陸瑤華嫁給禹景焱確實可行……至少比他牟足了勁想要娶了陸錦煙的好,那個小丫頭除了身份不同尋常……論心計城府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想到這裡,太后就不由得擡頭瞥了一眼陸錦煙,眸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目光。
陸錦煙也注意到了,她擡起頭,淡淡的看向太后,似乎愣了愣,隨後微微一笑。
太后回以微笑,只是笑意卻不曾達到眼底。
過了一會,她說道,“皇帝,我們走吧,兩國皇室都已經進宮了,咱們沒必要在這裡折騰這些幺蛾子。”
太后這話是明顯一點也不給陸瑤華面子了,陸瑤華面色一暗,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終究還是沒有再說出口。
“是,母后。”
皇帝點了點頭,轉頭對禹釋庭說道,“庭兒,你們一會記得早些同郡主一塊過來。”
“是。”
禹釋庭恭敬的點頭。
太后和皇帝相繼離去,禹景焱從地上起身,他垂着眼瞼,看不出此刻到底是什麼表情。
陸瑤華咬了咬牙,她突然猛地撲到陸錦煙面前,惡狠狠道,“我問你!我問你!你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害我!你這個賤人……”
她揚起手掌就想往陸錦煙的臉上扇去,卻在半空被人死死地箍住手腕。
她憤恨的看去,“你什麼意思?!”
“滾。”
禹釋庭擋在陸錦煙面前,他冷冷的盯着陸瑤華,嘴角帶着一絲諷刺的說道
,“本王不想打女人,你也不要逼迫本王。”
“你算什麼東西!”
陸瑤華尖銳道,她狠狠的甩開禹釋庭的手,眸光中帶着瘋狂的神色,她塗着血紅色寇丹的手指直直的指着陸錦煙的臉,“你這個廢人!這個賤人爲什麼會要嫁給你!你以爲她是真心的嗎?!她是想借着你往上爬!”
“呵呵……是嗎?”
禹釋庭看着她,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說道,“本王是廢人,她也的確不是真心,但你說錯了,是本王強迫她的,本王心甘情願被她利用,所以……”
他挑了挑眉,神色看起來淡然自若,但語氣卻很冷漠,“你最好給我閉嘴。”
聽到這番話,陸瑤華一時沒有說出話來,而陸錦煙亦是有些驚訝的擡頭看着他。
“怎麼,本王說的不對?”
禹釋庭瞥到陸錦煙的臉色,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不對?要不要我改一改?是你強迫於我如何?”
前一秒還是冷漠冰霜,後一秒卻突然變得溫潤如玉,這讓一直冷眼旁觀的淑妃都不由得有些驚訝。
誰又能想到堂堂的釋王殿下有朝一日也會這樣對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從小被丟入相國寺一直被人輕蔑的小姐。
陸錦煙撇了撇嘴,她毫不留情的拍掉他的手,翻了一個大白眼,“滾……”
望着二人的互動,讓一旁的淑妃和陸瑤華都覺得心裡頗爲不是滋味。
陸瑤華更是滿面怒容,她指着陸錦煙的眼睛說道,“陸錦煙,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哦?是嗎?”
陸錦煙淡淡的的點了點頭,她笑道,“如果人真的能夠有報應,那你早該死了,而不是現在還活着,還能成爲將來的景王妃,恭喜妹妹,待到妹妹大喜之日,姐姐一定親自登門道賀。”
一提到禹景焱的事情,陸瑤華就氣的幾乎崩潰,只要還有一絲絲的翻身之地,她陸瑤華都不會甘願嫁給禹景焱,她的目標一直是身後擁有龐大外戚支持的大皇子,六皇子,禹景焱算什麼!
而她在心裡恨的咬牙切齒的時候,卻忽視了身旁一直垂眸的禹景焱。
他緩緩勾起脣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
“你說錯了。”
而這時,禹釋庭冷冷的開口道,“她是側妃,而並非正妃,一個庶女,尤其還是一個毫無羞恥心的庶女,談何成爲一位皇子的正妃?”
“哦,這樣啊……”
陸錦煙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淡淡的血紅色,她看向陸瑤華,笑吟吟的說道,“側妃也不錯,畢竟是皇子的側妃,若是尋常人家的庶女,怕是連一個好人家都尋不到,這件事回去告訴爹爹,想必爹爹也一定會很高興呢。”
這種打一棍子又給一個甜棗的把戲讓陸瑤華從心底裡感到了深深的厭惡,她死死地盯着陸錦煙,許久,她“呵呵”的笑了一聲,“多謝長姐啊,妹妹能有如今這一日豈非都是拜長姐一步一謀劃所賜?”
她搖搖晃晃的想要走到陸錦煙面前,注意到禹釋庭的眸中迅速閃過的一絲殺意,陸錦煙輕輕擡手,對禹釋庭說道,“她既然有話想要同我說,便讓她說罷。”
禹釋庭冷笑一聲,沒有說話,不過倒是讓給了陸瑤華的一個小小空隙。
陸瑤華停在陸錦煙的身邊,她“呵呵”的笑着,看起來有些不太正常。
“若有一日妹妹能夠出人頭地,定然不會忘記長姐今日所賜。”
你給的羞辱,你給的污衊,她都會一樣一樣的還回去,她不會殺了她,她就是要一點點的折磨她,讓她從此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嗯好。”
陸錦煙卻大大方方的點了頭,她笑了,仿若清澈的湖水展開漣漪,“我等着妹妹的那一日。”
陸瑤華的身子一僵,她從未見過這般的陸錦煙,美麗,秀致,明明是極其溫柔寧靜的一張臉龐,卻偏偏渾身又帶着一股清冷的氣質。
可在她的記憶裡,她對於陸錦煙的形象還一直停留在六歲之前。
蠢笨無腦,怯弱好騙。
“夠了。”
極冷淡的聲音,注意到陸瑤華臉色越來越不對勁的禹釋庭傾身擋到陸錦煙面前,說道,“太后適才留下鳳旨,二小姐可不必參加晚宴,便讓淑妃娘娘帶着二小姐尋一處偏殿暫且居住。”
淑妃點了點頭,看了自己身後的宮女一眼,立刻便有人上前去請陸瑤華。
陸瑤華白皙的額頭上都起了一層薄汗,她被宮女扶着往回走,一雙如水晶一般的眼眸卻依舊死死地盯着陸錦煙,那眼神幾乎是恨不得立刻基友將陸錦煙挫骨揚灰。
淑妃淡淡的笑了笑,她轉身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禹景焱,柔聲問道,“那麼五皇子殿下呢?”
禹景焱這才擡起頭,他看向對面的禹釋庭,沉默了半晌,最後才說道,“不知三哥可否賞臉同弟弟一敘?”
“不賞。”
禹釋庭乾脆的答道,乾脆的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禹景焱沒料禹釋庭竟會如此不給自己面子,他愣了一下,隨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說道,“本王無需多時,一柱香的時間如何?”
“半柱香。”
禹釋庭一副討價還價的模樣,禹景焱氣的臉色漲紅,但終究還是點頭道,“好,就半柱香,可否借過一步?”
“嗯。”
禹釋庭點了點頭,他側眸看向陸錦煙,說道,“在這等我。”
陸錦煙微微頷首,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看禹景焱。
衣袖微動,碧藍色的花紋,彷彿水中楊柳泛開的漣漪。
一抹銀光剛出即逝。
禹景焱的臉色看起來當然是不對勁的,但是卻僞裝的很好,不過陸錦煙好歹是曾在他身邊待了六年的人,她敢肯定,沒有人再能比她更瞭解禹景焱的性格了。
他不是不敢說,任何一個人再被逼急了的時候也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而唯一支持禹景焱忍耐的就只有那一個位置而已——儲君。
陸錦煙隱隱可以在眼眸中看見有瘋狂的殺意。
這般的打擊他都沒被逼瘋,真不知是該說這人的心理素質太好還是該說那高處的位置太過誘人。
有很多人都知道高處不勝寒這個道路,卻沒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知道高處不勝寒這句話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