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川當然沒白癡到讓劉夢璇搶走風頭,合作嘛,自然有主有次咯。
果然,劉夢璇扮演的“孫悟空”唱了第一段的兩句後,身後的“唐僧”便接了過去,開始進入這首歌最亮眼的部分——音階和聲音的逐步爬升。
“……
美麗的泡沫,雖然一剎花火,你所有承諾,雖然都太脆弱!
……”
方芷珺清亮乾淨的聲音進入到這首歌的高八度階段時,沒有原唱葉語嫺那火山般摩擦的聲音,而是依舊清亮透徹!這唱腔徹底顛覆了《泡沫》在廣大歌迷心目中的形象——原來,感情真摯的時候,唱出來應該是這樣的感覺……
可是全場都還沒回味過來時,突然一陣低八度的和聲參入進來,歌曲的感覺瞬間不一樣了!
“……
再美的花朵,盛開過就凋落,再亮眼的星,一閃過就墮落。
……”
原來,一開始唱了一段的“孫悟空”,正用她那純美中音爲“唐僧”和聲。這高低八度的聲音合在一起,竟然絲毫不顯混雜,反而相得益彰——高音部的主唱情感澎湃、中音部的和聲溫柔傷感,這種帶着悔恨、憔悴又包含一絲期許的複雜感覺,竟然被兩個聲音完美地詮釋出來!
觀衆們簡直醉了,甚至有些曾經有過類似情感的女孩的淚水已經突破淚腺,直奔眼眶。
不過還沒完,C段時候,一陣強烈的鋼琴伴奏參雜進來,那個“豬八戒”不知道什麼時候蹭到了鋼琴邊,開始有力地敲擊着鍵盤。與此同時,鼓點愈發強勁,還加入了鑔的配合,整首歌節奏感更加強烈!
“……
爲什麼難過?有什麼難過,喔哦~,爲什麼難過?喔~~
……”
配合着舞臺上閃爍的燈光,這首歌的感情迸發再次被提升,此刻,淚點低的女孩們已經開始落淚!
這接踵而來的聲音上的組合,讓全場的人,包括評委席內甚至是工作人員都全身汗毛豎起,雞皮疙瘩一身!
太美了!這本是一首傷感的情歌,被方芷珺或是她背後的某些人改編後,居然迸發出如此強勁的旋律感!雖然演唱者沒有任何聲音上的爆發,依然那麼高亢嘹亮、依然那麼簡單,可是配合着中音的和聲、鋼琴、鼓點等要素,這首歌已然達到了原唱的效果,甚至更甚!
回到舞臺上,燈光閃爍後突然大亮,一束束光束集中在舞臺中央的“唐僧”——也就是方芷珺身上,又一輪副歌響起:
“……
全都是泡沫!只一剎的花火——你所有承諾,全部都太脆弱。
而你的輪廓,怪我沒有看破,才如此難過。
……”
不知不覺中,又一個聲音加入進來,讓所有人不光雞皮疙瘩、汗毛,連頭髮都豎了起來——
“我靠,這……這是……”
“……娘啊,這是誰的海豚音?”
“快看,是沙僧的!”
一陣高亢的海豚音響起,彷彿天空中緩緩降下的遮罩,竟然把主唱“唐僧”的高音、和聲“孫悟空”的中音全部包裹了進去!
目光移過,果然,一直很邊緣化的“沙僧”不知什麼時候舉起了話筒,這恐怖的海豚音自然出自她那裡。
閻碩早已經坐不住了!
恍惚中他已經起身、雙手拄着桌面、脖子伸長許多,正巴眼望着舞臺,希望看出這個吼出海豚音的“沙僧”面具後面是哪個歌手在唱。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都同樣的形象。而觀衆席,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個個張大嘴巴看着被射燈照得晃眼的舞臺、看着在一首歌裡,不斷帶來驚喜的師徒四人。
高亢的三部和聲持續了兩段副歌,然後現場頓時迴歸寂靜,只剩下“唐僧”方芷珺清麗的聲音做着最後的“總結”:
“在雨下的泡沫,一觸就破,當初熾熱的心,早已沉沒。
說什麼你愛我,如果騙我,我寧願你沉默——”
原來,她的中音部雖然沒有“孫悟空”那麼強的穿透力,可也極富磁性!
原來,她中音部拿出來,也能和“最美女中音”一拼啊!
……
燈光恢復,演員謝幕,但現場仍舊一片寂靜。
歌曲唱完了,觀衆和評委們一個個癱坐回位置上,腦海中開始回味剛剛狂風暴雨般的旋律,和這幾乎不可能再被複現的三部和聲——竟然有歌手能讓現場的聽衆們對她的聲音感覺到如此不捨……《光華大道》好像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演吧?
突然,觀衆席不知道哪位帶頭吼了一聲:
“揭面具!”
緊跟着,就如同病毒一般,現場開始鋪天蓋地的叫喊聲,要求臺上諸位拿掉面具,露出各自的真正面目!
揭掉嗎?
當然要揭掉!
不過要路面的不是“唐僧”方芷珺,也不是“豬八戒”江清川,而是一高一低兩個和聲的助演嘉賓——
“孫悟空”的扮演者劉夢璇拿掉面具後,現場轟然叫好:
“難怪!竟然是劉夢璇!”
“果然是天下最美女中音啊!”
“夢璇我愛你!”
……
嘈雜了有十幾秒後,所有人目光轉都不自覺地轉向另一位——發出海豚音的是誰?
等她轉過身揭掉面具緩緩轉身回來時,眼尖的觀衆一聲驚呼:
“秦倚雪!”
“天啊,竟然是‘冰歌皇后’!”
“她還是秦朝唱片的董事長呢!”
“少見啊,冰歌皇后可從來不參加綜藝節目!”
……
前面的歡呼聲在湯修誠和黃石泉這裡是那麼的刺耳!
“湯先生,你能解釋一下爲什麼他們會找來歌壇三線的歌手助演,還一下來了兩個?”
湯修誠心裡暗罵:“你問我,我TM上哪知道去!”
不過話肯定不能這麼說,他摸了摸臉,陪着笑解釋道:
“這個……肯定是他們之間有了什麼……什麼協議吧!”
“能有什麼協議?”黃石泉不懂,方芷珺一個勉強算是藝人的新人是怎麼勾搭上秦朝唱片的?
“黃總監你看,方芷珺只是簽在咱們公司名下,還沒有唱片公司籤她,對吧?”湯修誠腦筋轉得很快,而且他好像隱約摸着一些門道:“秦朝唱片有幾個新人被推進來參賽,不過上一輪就全軍覆沒。”
“那又怎樣……你是說,秦朝的看上方芷珺了?”
“很有可能!”湯修誠用力點點頭:“如果昨天錄製時候她機緣巧合被看上,那麼秦朝想簽下她、她也想籤進秦朝,這就說通了!”
“可是她爲什麼要去秦朝呢?”
“這個……”
湯修誠撇了撇嘴——還不是因爲她在泛天呆不下去!
回憶過去一年時間裡,在自己和這個黃石泉總監的有意打壓下,方芷珺在公司處處受限制,好不容易有幾首歌還被搶走!有時候連湯修誠都覺得,要是換成他的話,他早離開泛天了——這裡根本沒有未來!
泛天娛樂是個音樂型的經紀公司,主要業務都在流行歌壇,方芷珺如果不滿意泛天,首選跳槽目標自然是和泛天是競爭關係的其他音樂型經濟公司!而秦朝唱片作爲內地爲數不多的擁有經紀人公司、擁有唱片發行能力的音樂集團,自然是她首當其衝的跳槽目標嘍。
“嗯,我回去看看方芷珺的違約費用是多少……這丫頭,咱們不能放她出去!”
湯修誠頗意外地看了看黃石泉,不知道他爲什麼表露出不肯放走方芷珺的意圖。按理來說,這種藝人的跳槽會給公司帶來不少違約收入,除非她對公司的名譽或實質收入有嚴重影響,否則公司輕易不會干預她的離開。
黃石泉想的卻不是如何擠兌走她,而是更多在思索如何控制住她。一旦這個丫頭在本屆《光華大道》上綻放異彩,肯定能衝進風雲榜不錯的位置。有哪個藝人能在短短時間裡沒話費公司一毛錢就能取得如此佳績?在黃石泉眼裡,這可是個非常美妙的業績,而且如果能控制住方芷珺,她能帶來的收入,很可能遠高於湯修誠力捧的餘珍英!
黃石泉能做到總監的位置,心態和眼界肯定要高於湯修誠。更何況,任何時候他都絕對不會跟利益作對!
……
舞臺上,評委已經開始對方芷珺的表演進行點評。
劉子良最是乾脆直接——“這場我就不說話了,我的點評會有失偏頗,何況一個是同僚,一個是領導,不能說啊!”
閻碩不嫌事大,歪坐着半開玩笑地勸他:“劉老師,你得說兩句啊,請你來的是節目組,又不是你老闆……”
觀衆們鬨堂大笑,劉子良臉都紅成了豬肝:
“閻老師你怎麼越來越老不正經!……好吧,那我說兩句,小雪和小璇唱得非常好,芷珺更好,完了。”
閻碩在一邊把嘴巴一撇:“你才老不正經嘞,說了一堆廢話!”
不過這位音樂泰斗轉過臉,那滿臉的戲謔只一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正經和嚴肅:
“那我就代表劉老師說兩句!……”
劉子良差點被他嗆死:“你可別代表我,你就是你!”
主持人的經驗也非常老道,忙着接話熱場:“我竟然一直沒看出來,閻老師還挺有綜藝天分的。”
現場又是一陣鬨笑。
閻碩沒搭理他們,繼續說道:“咳咳……首先說說方小姐:
今天你的這首《泡沫》給了我無限的驚喜!我沒想到你會把歌曲編排成這樣的遞進方法,而且還能在低音、高音組成的狹小音域區間裡遊刃有餘、淋漓盡致地展現你的聲音!你的聲音用的是最簡單的頭、口腔共鳴,卻能在氣息裡穿插進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鼻腔氣流,讓你很單一純美的聲音被再次加工,這技巧我可是聞所未聞!
更難得的是,在採用這些技巧的同時,你還能顧及歌曲的情感,把這首歌要表達的那種惆悵通過聲音傳遞給每個聽衆。原唱的葉語嫺曾經和我說過,這首歌的情感,難就難在它不是簡單的對愛的絕望或是失戀後的痛苦,而是反反覆覆的咒念中,卻隱藏了對愛情濃濃的憧憬……你做到了!
你今天的演唱比昨天更進了一步,唱功已經達到一種奇妙的境界!按照你的唱功,我敢說,你已經能駕馭任何複雜的歌曲,包括情緒——當然,大家可能覺得我的說法有些失實、有些武斷,所以芷珺啊,我希望你能在接下來的表演裡,證明我的評價有多正確!”
現場觀衆自然是掌聲一片。
看閻碩說得抑揚頓挫、氣勢磅礴,旁邊的劉子良忙追加了一句:
“沒錯,這是我聽到的最美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