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老已經意識到,這個女人,太過可怕,可怕到她足夠聰明,足夠有謀略,足夠洞察人心,
不會相信任何人,在王老眼中,強者應該是沒有感情的,因爲感情讓人軟弱。彩虹文學網,一路
有你!
可是薛梓彤卻更加明白,感情的軟弱,日積月累造成了不可小視的強大和堅硬。
此時的薛梓彤忙了一上午酒足飯飽和偶開始睡起了午覺,蕭弘瑾終於在和她辯論監視薛起的事
件上,用善意的不放心和惡意的不放心做對比,才又重新獲得了薛梓彤的歡心,而漸入佳境蕭弘
瑾卻破天荒的沒有纏着他,說他一直陪在這裡朝廷還有些事要處理,薛梓彤食困的緊,便隨他去
了。
蕭弘瑾出門前再三交代了秦季同將軍府的安危,這才帶了幾個紫衣衛去往外走,蕭弘
瑾的面色陰沉,幾個紫衣衛也都是面色凝重的跟着,他們的速度很快,倏忽見就到了郊外的鏡天
觀,隨侍的紫衣衛看到這幅情景不由得都是一愣,他們知道薛梓彤一向反感方士,可是蕭弘瑾卻
往這裡跑的緊急,而且臉色上非常凝重,可以看出他十分信任這個道觀裡的方真人,心裡有些憂
鬱要不要告訴薛梓彤,
剛這麼想着,蕭弘瑾沉聲說道:“今天的事傳到王妃的耳朵裡,紫
衣衛將再無你們的立足之地。”蕭弘瑾很少這樣嚴肅,他的聲音雖輕,可是語氣中那副毋庸置疑
,讓人感到心驚,恐懼得讓人的血都涼了。
蕭弘瑾雖然向來是個嚴肅的狠角色,到很少真
的對紫衣衛如此鄭重的命令。
衆人沉默的點了點頭,在靜默中交換着紫衣衛們最神聖的誓
言,在他們的心裡雖然早就把薛梓彤也當做了自己的主子,可是對於蕭弘瑾的直接命令他們也必
須遵守。而且以他們看來,蕭弘瑾對薛梓彤的愛,分給一百個女人也是消受不起的,可是唯有薛
梓彤消受的起。
蕭弘瑾撩起袍角匆匆進了鏡天觀,坐在一片竹林中的方世昭,白衣翩翩,
嘴角帶笑,依舊蒙着一層白綾覆在眼上,蕭弘瑾有時真的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個瞎子,他有條不紊
的擺弄着一套複雜的茶具。
他手法嫺熟的燙着一個小茶杯,將過了幾道的茶水輕輕倒進了
自己面前的一盞紫砂茶杯中,輕輕呷一口,繁複的動作一氣呵成。
嘆口氣放下茶杯說道:
“王爺又來了。”
蕭弘瑾陰霾的掃了他一眼,在他看來這個道骨仙風的絕美青年根本就是
個魔鬼,可是有時候因爲種種原因,人們又不得不向魔鬼出賣自己。
“既然你已算到我會
來,那也該知道我爲何而來。”蕭弘瑾淡淡的說,其實他是有求於方世昭的,可是他知道,只要
他付出代價,方世昭一定很樂意幫助他。
“王爺太貪心了。”雖然嘴裡輕斥,可是方世昭
脣上蕩起的那抹玩味的笑,就像看着自己的獵物做着垂死掙扎的殘忍。
“那鏡天真人是否
能達成我的願望呢。”蕭弘瑾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除了多日的睡眠不足和憂心外,還有一種賭徒
的絕望和期待。
方世昭依舊雲淡風輕的笑笑:“我是神仙,自然要幫助凡人達成願望。”
蕭弘瑾狂怒的站了起來,他受不了這個男子這樣平平淡淡的玩弄他心愛之人的性命,他雖然
自小不得**,可是到底是皇子,骨子裡那種傲氣怎麼受得了方世昭這樣的優越感。
“你口
口聲聲說你是個神仙,可是你做的事何其殘忍。”蕭弘瑾厲聲說道。
方世昭依舊坐在青石
墩上,輕輕淺淺的說:“我是爲了維護世間萬物的平衡,誰打破了這種平衡,我就要去彌補這樣
的衝突,你覺得一個人的安危在我的眼裡重過黎明百姓?你覺得我會眼睜睜的看着來自異世的詛
咒,破壞時空的秩序?”
方世昭說話聲音依舊很平和,可是天上卻風起雲涌,風詭異的刮
黑了天。蕭弘瑾驚詫的看了看天,他一直自視很高,也的確有資本自視很高,可是面對方世昭,
他只能妥協。
世間萬象對人的非難永遠理直氣壯,竹子仍是靜默的竹子,牆仍是靜默的強
,竹子不會因爲人的憤怒而斬斷,牆也不會因爲嘆息而崩塌。
“這次,你又打算讓我拿什
麼換。”蕭弘瑾恢復了理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方世昭笑的如沐春風,天空驟然晴暖,
他招招手讓蕭弘瑾附耳上來,方世昭薄薄的嘴脣微微翕動,蕭弘瑾的心卻一再下沉,終於沉到了
谷底,心的冰涼也讓五臟六腑凍住了,他心裡很委屈,可卻不得不強撐着,就像小時候無數次,
在受到冷落和白眼時,一個人躲起來,既然自己註定是這樣的結局,爲何讓他嚐到普通人的溫暖
,可是就算知道了命定的結局,他也不後悔能與薛梓彤相遇,他在深厚的痛苦中,感到了一絲甜
蜜,至少他的愛是有迴應的。
蕭弘瑾木然的走出了鏡天觀,彷彿一葉飄零的葉子,在這暮
靄中分外脆弱,幾個紫衣衛看到蕭弘瑾這幅形容,還以爲他被那道士吸了精氣,正欲拔劍衝進去
,蕭弘瑾招招手,大家互相對視一眼,最後還是不得不惴惴不安的跟着蕭弘瑾回了大將軍府。
紫衣衛們驚訝的發現,隨着回大將軍府的距離越來越近,蕭弘瑾的生機一點點復甦了。當看到
薛梓彤時達到了滿血狀態,蕭弘瑾看着幾個紫衣衛對着薛梓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冷冷的遞過
一個眼風,一羣紫衣衛在溫暖的夏日傍晚都不禁打了個寒顫,識相的走了。
“去哪了?”
薛梓彤感覺到了紫衣衛們的不對勁假裝漫不經心的問道。
“喝花酒去了。”蕭弘瑾笑着攬
過薛梓彤的腰肢。那股好聞的香味灌滿了他的鼻子。
“可有漂亮的姑娘等着**?”薛梓彤
一個含嗔帶俏的眼風扔過來,蕭弘瑾倚在她身上說道:“嗯,還不少呢。”
“蕭弘瑾!”
薛梓彤柳眉倒豎,他還順着梯子爬上來了。
“開玩笑的,哪有什麼花姑娘,一直都是那羣
紫衣衛的大老爺們。”蕭弘瑾無奈的兩手一攤。
“沒花姑娘?”薛梓彤又嬌俏的看了眼蕭
弘瑾。
蕭弘瑾發現薛梓彤越來越喜歡逗他了,男人看着自己喜歡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撒野,
只在自己面前撒野,心裡還是美滋滋的,便痞子兮兮的說道:“來,花姑娘給爺笑一個。”
凌大學士府,自從接管了右丞之職後,一直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可是大學士一個都不見,漸漸人
們的熱心也就涼了,所以凌大學士府前出現了大曆有史以來最爲奇特的景象,權傾天下的右丞,
正是炙手可熱的角色,可是凌大學士府前卻門可羅雀,大學士府沒有官宦的富麗堂皇和虛僞造作
,透着一股子積澱了百年的書香門第的味道,就是在這府裡隨意溜達圈,人都感覺自己高雅了很
多。
凌家的大小姐凌碧疏,正收拾了些禮物,準備悄悄從後門出去看看一直沒見的薛梓彤
,自從凌大學士升任右丞後,她被嚴令禁止和薛梓彤來往,雖然問了幾次也未果,自己慪氣討好
都無用,薛梓彤送的請帖禮物也一概被執拗的大學士退回,可是這次薛梓彤家出了這樣的大事,
作爲朋友凌碧疏實在坐不住了。
“你去哪?”凌大學士的聲音冰冷的在凌碧疏身後響了起
來,那蒼老有力的聲音,真是讓凌碧疏有些神經過敏了,這個固執的老頭,總是有法子讓大家都
按着他的軌跡來生活。凌碧疏被抓個現行,心裡很尷尬,可是想象自己如此偷偷摸摸正是他老人
家害的,便氣呼呼的說道:“您總教導我,做人要懂得忠義,如今我的好朋友父親病危,我怎麼
就不能去看看,表示下心意。您現在的所作所爲未免太葉公好龍了。”
凌大學士臉上沒有
一絲不滿,就是他這幅終年不喜不怒的表情讓凌碧疏更是無從下手:“單說凌碧疏和薛梓彤交往
,我並無意見,可是凌家和薛家卻絕沒有交情。”
“幫宸王殿下的是您,劃清界限的是您
,您到底要做什麼啊?”凌碧疏看着蒼老的凌大學士有些摸不透。
“我並沒有偏幫誰,太
子毀民,我作爲大曆的右丞自然要進言廢了東宮。”凌大學士依舊一副不喜不怒的模樣。“那您
到底站在哪一邊?您別忘了,當初長公主和房大人舉薦您是爲了讓您輔佐宸王殿下的。”凌碧疏
皺着眉說道。“我坐到右丞,是大曆國運所致,並不是因着某位權貴。我凌家歷經百年,於頹世
崛起,當爲王者師,不爲王者器,你所言的權貴勾結,從不是我出山的理由,爲王者器,必行詭
噵小技,其身必爲芻狗,凌家不出這樣的下作東西。”凌大學士傲然說道,他確實是這朝政中最
爲超然的一個存在,所以景延帝總是對他的意見格外高看一眼,他知道至少凌大學士和他站在一
起,凌大學士會保佑大曆萬古長存,凌家是大曆的守護者,即使犧牲帝王,皇家的姓氏,他們的
家族,依舊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