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梓彤緊緊握了握薛毅的手,
沒有說什麼,這**,是痛苦的,但也是充滿希望的,與其在粉飾太平的地方戰戰兢兢的過着朝不
保夕的生活,他們願意在這戈壁上豪情一把,流汗撒血。
這**似乎除了薛梓彤,每個人睡
的都不十分安穩,齊紹均一直有着從戎的夢想,當初被薛梓彤擺了一道一直沒能圓夢,這大漠孤
煙的到給了他幾分戰場的蒼涼感,現在的生活讓他感到充實和刺激,比起在齊家日復一日的荷花
少爺生活,這裡無疑是充滿了血性和榮譽的。齊家和腐朽的大曆連在一起,暗生齷齪。
他
朝薛梓彤睡的這邊看了看,薛梓彤和薛毅兩人相互依偎着,他們的頭在被子外,像兩顆倔強的冬
菇,薛毅也是個好小子,像他薛家人,有着一身傲骨,薛家是朝中爲數不多正義的人,可是他們
的正義卻不容於大曆。
齊紹均自嘲的笑笑,好像薛家雖然一直被打壓,可是人家活的硬氣
活的問心無愧,可是齊家呢?不要良知,不要親情,甚至已經到了不要臉面的地步,還不是落個
歸鄉養老的結局,乘着太子的那艘破船飛快的**着,也難怪自己的叔叔,那般精明的商人,都將
自己的財富盡數獻給了她。
“睡不着?”夏洺瀾也爬了起來,他和齊紹均一般是富貴人家
的公子哥,在這種地方實在是住不下,只是礙於男人的臉面不好意思說。
先是蕭弘瑾又出
現了方世昭,這兩人似乎很有幾分惺惺相惜的味道,彼此到十分合拍,最近路途艱苦,他們也沒
時間爲了薛梓彤爭風吃醋,情義倒是越來越牢固。
齊紹均笑笑,他是男人自然叫不得苦,
可是這地方他實在沒法睡,夏洺瀾理解的點點頭。兩人走在戈壁上看着漫天星辰,開始說起當今
天下,說起此次遠行的目的,說起薛梓彤是否能成功。
兩人都不動聲色的悄悄瞟了眼薛梓
彤,看到她均勻的呼吸着似乎已經進入了夢想,他們很難理解薛梓彤這樣的大小姐如何就能受的
這種苦,再怎麼說女兒家是要比男孩子堅強些的,可他們似乎忘了,薛梓彤做事從來不按章法來
,更不會拘泥於性別。
戈壁的冷風漸漸帶走了兩人的睡意,聊得正歡時,發現薛梓彤不知
什麼時候醒了,薛梓彤看着二人,皓白的月光下,薛梓彤的表情有些怪異,似是難看,又似是愧
疚,薛梓彤看的夏洺瀾和齊紹均二人都是困惑,兩人對看一眼,突然覺得有些怪異,這冷風吹着
兩人都很冷,便忍不住相互靠近,風吹亂了頭髮,也吹亂了衣角,再加上這黑燈瞎火萬籟俱寂的
確實有些**。
兩人意識到這一層忙各自退開了些,薛梓彤抽抽嘴角,尷尬的恨不得裝夢遊
,可是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薛梓彤暗歎自己倒黴,這大半夜想起個夜,居然還撞到這樣香豔
的事,讓人情何以堪嘛。
薛梓彤一面感嘆大好青年有些可惜,一面又罵自己思想古板如何
就容不得,做好心裡鬥爭後,薛梓彤又轉回來,鼓足勇氣對二人說道:“我不反對你們兩,可是
你們也要注意些,別讓旁人瞧去了,不然以後在想繼續就困難了。”
夏洺瀾和齊紹均兩人
忙忙就要向薛梓彤解釋,兩個人一時都覺得詞窮,他們從來沒在這麼嚴重的事情上被人誤會過,
薛梓彤看着兩人百口莫辯着急的模樣,安慰到:“你們也不必驚慌,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但是你
們一定要統一好口徑到時候怎麼和家裡人說。”看到薛梓彤一本正經的樣子兩人知道自己是徹底
撇不清了。
正當混亂時,感覺到姐姐不再,有些擔心的薛毅揉着惺忪睡眼出來找姐姐了,
看到薛梓彤便問:“姐姐,還不睡嗎?你們在幹嘛啊?”
薛梓彤轉過臉來對薛毅說道:“
你忘了今天晚上看到的事情,不管以後發生什麼都要一如既往的敬愛你這兩位哥哥,聽到嗎?”
夏洺瀾和齊紹均撞牆的心都有了,看到薛毅鄭重的點完頭被薛梓彤拉走後,兩人聊天的心情
,比攪過的蛋黃還散,紛紛找了最遠的兩個角落睡下了。
皇宮中,一到夜晚便安靜的彷彿
死去了一般,蕭弘瑾對着沉靜的鳳藻宮良久的注視着,人去樓空無疑是最大的悲哀,以前蕭弘瑾
一直恨景延帝的冷血,而景延帝做皇帝的才能也太過平庸,可是蕭弘瑾現在卻格外的佩服他又愛
又恨了一輩子的父親,一個人若能做到無情,在這個偌大宮室中,做到盼着父親死去,殺害自己
的兄弟,疏遠自己的兒子,看着自己的后妃一個個香消玉殞而沒有半點猶疑和痛苦。
蕭弘
瑾喝着辣口的小酒,一杯接一杯,他開始懷疑,懷疑所有發生的一切,是否該奪這位,若當初他
選擇和薛梓彤遊戲人間笑傲江湖,現在說不準兩人共騎,在哪裡看着山水和人家呢。
蕭弘
瑾這面喝着悶酒,宮殿中悄然進來了一個柔美的身影,薛梓柔嬌滴滴的湊了過來,靠在蕭弘瑾的
懷裡,大膽的看着他。
“你來幹什麼?”蕭弘瑾冷冰冰的問道。
薛梓柔伸手勾過蕭
弘瑾的脖子,讓他不得不面對着她,薛梓柔嬌嗔道:“皇上不來看人家,人家想你想的好辛苦,
就來看你了嘛。”
蕭弘瑾感覺自己好像抱着一條蛇,蛇皮上噁心的粘液通過接觸傳到了他
身上,蛇還得寸進尺的越來越向自己貼近,而蕭弘瑾卻不能有任何反抗。
薛梓柔看蕭弘瑾
聽從於自己,心裡不由得開心了許多,蕭弘瑾原本相貌就好,如今又做了皇上,卻讓她薛梓柔牢
牢的控制着,想想就讓她神清氣爽,還不知道薛梓彤那個倒黴鬼瞎了眼睛,活下來沒有。
薛梓柔靠在蕭弘瑾的懷裡輕聲道:“皇上,你說姐姐瞎了一雙眼睛活着是不是好辛苦啊。”
蕭弘瑾的身形一僵,握緊了雙手,深吸一口氣,才能勉強繼續聽薛梓柔說下去,薛梓柔繼續用那
種嬌滴滴的聲音道:“這麼辛苦,我都於心不忍了呢,不然我們派人去幫姐姐了了這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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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弘瑾幾乎是將薛梓柔從自己懷裡扔出去的,惡狠狠的瞪着她,恨不能一刀砍死她,薛梓柔看
着暴怒的蕭弘瑾從地上慢慢爬起來,臉上帶着挑釁的微笑,眼神輕蔑的俯視着蕭弘瑾,慢慢說道
:“我倒是忘了呢,現在調兵遣將的是皇上的胞弟,我的前任夫君,二皇子,這樣的小事到不必
麻煩皇上了。”
蕭弘瑾狠狠握住薛梓柔的手腕說道:“你敢傷她,我會殺了你!”
薛梓柔雖然被捏得很痛,可是依舊滿臉挑釁道:“我傷她又怎樣,我還挖了她的眼睛,又怎樣,
皇上,您貴人多忘事,可別忘了,久久的性命還捏在我手裡呢。”
蕭弘瑾惡狠狠的瞪着她
道:“久久若有什麼閃失,薛梓柔,我一定讓你後悔生下來。”
薛梓柔擡眼做出一副怯生
生的模樣說道:“皇上,久久是臣妾的外甥,但不一定是你的兒子啊,姐姐一生**,皇上這樣委
曲求全,萬一是別家的孩子,該當如何呢?”
蕭弘瑾一把將薛梓柔重重甩開說道:“久久
若有事,薛梓柔,我一定讓你後悔生出來。”
薛梓柔被狼狽的摔在地上,可是臉上的表情
依舊是洋洋自得中帶着一絲輕蔑道:“久久有沒有事,就要看皇上對我的態度了。”
蕭弘
瑾站起身來,抽出身旁長長的寶劍,一步步走向薛梓柔,薛梓柔眼中有些驚懼,草草的離去了,
蕭弘瑾將長劍向薛梓柔拋過去,哐噹一聲落在地上,寂靜的宮室裡,驚心動魄的一陣骨碌碌的滾
動聲,劍停下來了。
蕭弘瑾看着閃着冷光的劍,宮室裡灌進風來,廊柱上白色帷幔飛舞起
來,好像靈動的舞女,一襲白衣舞的幽怨,蕭弘瑾理理自己的衣服,說了聲:“來人,移駕鳳藻
宮。”
服侍的太監愣了愣,蕭弘瑾快有半年多沒有去過鳳藻宮了,而今鳳藻宮後位虛空,
小太監們愣了愣,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實在沒膽子在問一遍,便擡來龍攆擡着蕭弘瑾過去了,
一路驚到不少宮娥太監。
蕭弘瑾的龍攆穩穩落在鳳藻宮前,鳳藻宮被布了重兵,只有蕭弘
瑾一個人能通行,任何腰牌都沒有用,一衆士兵跪下高呼萬歲,蕭弘瑾目不斜視的直直進了久久
的臥室,樑喜和靈壽已經戰戰兢兢的跪在了門口迎接蕭弘瑾,奶孃抱着久久,跟蕭弘瑾行了一禮
。
蕭弘瑾一身黑袍在暮色中顯出幾分蕭殺來,他看上去讓所有的人都想後退,唯獨被抱在
懷裡的久久,他依舊帶着虎頭帽,穿着黃色的小褂子,張着手要蕭弘瑾抱。
蕭弘瑾心裡一
暖抱着他進了屋,久久興奮的張牙舞爪,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他身上好聞的奶香味,鑽
進蕭弘瑾的鼻子裡,蕭弘瑾親親的在他臉頰上映了一吻。
衆人憂心忡忡的跪在地上,蕭弘
瑾久未來,而鳳藻宮只有一個小孩子,卻有那麼多僕衆,薛梓彤離開後,這裡一直保持原樣,人
也是一個都沒有少,是不合規矩的,所以每個人都很怕,是不是今天就要來處理他們了。
蕭弘瑾抱着久久找了把趁手的紫檀椅子坐下,這裡的人也就靈壽算是他熟悉的,也是薛梓彤一直
的心腹,於是開口道:“其他人都退下,靈壽,你留下。”
靈壽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衝
樑喜微不可聞的搖了搖頭,蕭弘瑾雖然眼睛一直注視着久久,可是對靈壽和樑喜兩人之間的眼神
交流卻是盡收眼底。
衆人很快在安靜中退了出去,蕭弘瑾抱着久久,堂下跪着靈壽,靈壽
的手在廣袖中不自覺的緊握着,一絲絲冷汗從手中冒了出來,鳳藻宮出了太多變故,連她一直一
來覺得強大到不會被任何人傷害的薛梓彤,都已經被迫失去了眼睛遠走他鄉,無奈的撇下最愛的
兒子,眼前的蕭弘瑾變得那麼多,多的讓靈壽對他的看法從以前一個可以依靠的一家之主變成一
個冷血鐵腕的上位者。
蕭弘瑾看着面色陰影不定的靈壽,知道她是對自己又恨又怕,蕭弘
瑾輕聲問道:“你是王府里長大,後來被梓彤帶過來的對。”
靈壽沒想到蕭弘瑾大半夜過
來話家常來了,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木訥的點點頭。
“梓彤在的時候,可爲你配過什
麼親?”蕭弘瑾因看到靈壽剛纔和樑喜之間不同尋常的交流,想到了這一層。
可靈壽心裡
卻有些害怕,蕭弘瑾怎麼會突然關心起這些事情,難道是想瓦解薛梓彤在皇宮中最後一點力量,
靈壽驚恐的看着蕭弘瑾,心想,若是被隨隨便便配個侍衛什麼的,她寧可一頭撞死在廊柱上,留
下清清白白的身子。
靈壽梗着脖子,看着蕭弘瑾的表情,滿身戒備,輕聲道:“沒有。我
已向娘娘表明過心跡,要爲娘娘盡忠一輩子。”
蕭弘瑾看着靈壽對自己難以掩蓋的敵意,
心裡有些發涼,可是見不到薛梓彤,能見見和她朝夕相處的人也是好的。蕭弘瑾接着說道:“若
她在,你若心儀什麼人,一定會爲你做主。”
靈壽聽蕭弘瑾的話,直戳到心窩裡去,是啊
,薛梓彤在,一定會護着她,可是薛梓彤現在自顧不暇,連小皇子都顧不到,遠離京師,她一定
很痛苦。靈壽皺着眉頭,眼中蓄滿了淚水:“皇上,皇后可是您的髮妻,您害她失去雙目,遠走
她鄉,母子天各一方,您於心何忍。”
靈壽一向沉穩,話都很少說,可是如此聲淚俱下仿
佛豁出去一般,蕭弘瑾看着她,覺得委屈和憤怒,到底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自己如此處處被
人制肘,他最怕發生的事情雖然躲過了,可是如今的局面讓每一個人都如此痛苦。他被騙了嗎?
陷入了方世昭的語言遊戲裡,聽說方世昭現在又伴在薛梓彤身側,她會不會也陷入這自己一樣痛
苦糾結的處境。
靈壽看到蕭弘瑾眼中的火焰,知道今天是難逃一死了,向蕭弘瑾鄭重叩了
一頭,道:“靈壽自幼孤苦,養在王府裡,後來得皇后垂青,對靈壽照顧有加,靈壽無以爲報,
只有這一條賤命報娘娘的知遇之恩,無論皇上如何處置奴婢,奴婢都甘心領受,只是請皇上好好
善待久久,他是您的親骨肉。”
靈壽一席話罷,臨危不懼的繼續跪在當場,一副要殺要刮
悉聽尊便大義凌然的模樣,一身衣羣被灌進來的冷風吹起,激昂的翻飛着,好像是上天在咆哮,
蕭弘瑾自嘲的笑笑,他的初衷那樣委曲求全,到最後,卻讓人誤以爲他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靈壽被飛起的凌亂髮絲攪亂了視線,看不到蕭弘瑾臉上苦澀的表情,只聽到蕭弘瑾平靜的說道:
“去把窗戶關上。”
靈壽木然的看了眼蕭弘瑾,起身準備關窗,跪得久了,雙腿都有些麻
木,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蕭弘瑾斜眼看了她一眼,靈壽將門窗管好後,窗簾便安靜的鋪在了及
地的玻璃窗上,一直躲在外面觀望的樑喜,一時心裡咯噔了一下。
靈壽在回來時,蕭弘瑾
擺擺手道:“你坐下。”
靈壽詫異的看着蕭弘瑾,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也不能違逆,便找
了把就近的椅子坐了下來。
“靈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蕭弘瑾輕聲的說道,待蕭弘
瑾一席話說完,靈壽已經哭成了淚人。
“靈壽,我已經沒有辦法了,現在也只有你能幫我
,梓彤也只信你,你務必把我的話帶到,你路上萬要小心,因爲宮中已經不是我一人說了算,所
有的眼睛都盯着鳳藻宮呢。”蕭弘瑾輕聲說道。
靈壽鄭重點點頭,對蕭弘瑾說道:“靈壽
絕對不會辜負皇上的囑咐。”
蕭弘瑾點點頭,輕聲道:“辛苦你了。”便將久久放回到靈
壽懷裡,兩人靠近時,蕭弘瑾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靈壽說道:“久久被人下了藥,樑喜
應該是信的過的,務必將久久託付給一個忠心的人。”
靈壽臉上一紅,用同樣小而清晰的
聲音說道:“皇上明察秋毫,樑喜確實是個忠厚的人,小皇子託付給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蕭弘瑾點點頭,大步走了出去。當晚,鳳藻宮死了一個宮女,叫靈壽,聽說她是皇后最得**的丫
鬟,帝后不和,皇后不知所蹤,這從前的大丫鬟便成了皇上的眼中釘,被皇上發落了,這一晚,
靈壽的屍骨裹着一層白色的單子被擡了出去。樑喜抱着久久,呆滯的看着被宮牆切割成四方形的
天空,原本靈動清澈的眼睛,再沒有了光彩,變成了一攤沒有靈氣的死水。這個太監在靈壽走了
後,彷彿有些瘋魔了,原本隨和的性子,也變得多疑嚴厲起來,靈壽走後,皇上欽點樑喜成了鳳
藻宮的太監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