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嚴承德的招呼,寧蕪連連點頭,簡直是嚴承德說什麼就是什麼,配合得不得了,可把嚴承德心裡給樂壞了。
看樣子,這個姓寧的小姑娘,也不總是渾身長滿了刺不好接近嘛!
只要找對了方法,要想拿捏一個人,其實還是很容易的。
被無視了的嚴刑在一旁徹底淪落成了邊緣人,根本就沒人再搭理他了。
他倒也不生氣,只默默的坐着喝茶。
看着房間裡這涇渭分明的樣子,一般人還真猜不出嚴承德和寧蕪此時話題的中央,竟然就是旁邊看起來已經被他們二人給遺忘了的那一個同伴。
在寧蕪的配合之下,嚴承德胃口大開,比平時甚至還多吃了半碗飯,還喝了不少的酒。
酒足飯飽之後,臉色被酒氣漲紅了的嚴承德滿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對寧蕪道:“我說小寧啊,你別怪嚴二叔說話太直。之前看你說話直來直去的脾氣太硬了,我還在心裡爲你擔心呢!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經歷過的事情太少了,有時候就總是拐不過來彎來,所以一個不小心啊,那就很容易得罪了人還不自知!不過跟你聊了這麼久,嚴二叔心裡這想法啊,倒是改變了不少啊!”
寧蕪微笑着主動給嚴承德倒了杯茶水,笑道:“嚴二叔說的話其實也沒錯,我們這些晚輩經歷的事情的確太少,從小又是在蜜罐子里長大的,走出去說話處事,難免會只顧着自己的心意來,得罪人也就在所難免了。不過好在有嚴二叔您這樣的長輩替我們看着。總能替我們收拾不少爛攤子不是。”
嚴承德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對寧蕪可謂是越看越滿意了。
可惜啊,這麼投他脾氣的年輕人,怎麼就跟嚴刑走到一塊兒去了呢!
或許是因爲有了酒精的刺激,加上嚴承德此刻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錯,他說話做事也就比平時清醒的時候少了幾分顧忌。
他看了一眼在旁邊差點就成了隱形人的嚴刑,大着舌頭對寧蕪道:“我說小寧啊,阿刑這人平時還算不錯。可這脾氣啊。實在是太臭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裡學過來的。你今後要是還這麼跟阿刑走得近的話,怕是要受不少的氣啊!你說你年紀輕輕的,長得又漂亮。家世也不錯,今後想嫁給一個什麼樣出色的人沒有,何必非得跟阿刑湊成堆呢?小寧啊,你要是信得過你嚴二叔的話。聽嚴二叔的,今後離阿刑遠一點。嚴二叔給你介紹一大堆的青年俊傑過來,保證個個都不比阿刑差,怎麼樣?!”
寧蕪當時就給聽愣住了。
她確實是有着趁嚴承德有些喝醉了的時候從嚴承德這裡套些話出來的打算,可是她沒有想到。喝醉了的嚴承德的確是沒了多少理智,可也沒有照着她的劇本去走,反倒說出了這麼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她跟嚴刑?
這怎麼可能呢!
別的人這麼說也就罷了。可嚴承德都是在嚴氏待了這麼些年的厲害人了,怎麼也會這麼想呢?
寧蕪有些哭笑不得向嚴刑看了過去。
許久沒說話了的嚴刑此時也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正盯着嚴承德發傻。
察覺到寧蕪的眼神看了過來,嚴刑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有些慌亂的衝寧蕪笑了笑。
可是這一笑之後,嚴刑心裡就後悔了。
他爲什麼要衝着寧蕪笑呢!
這不是讓自己看起來更顯得傻了嗎?
他怎麼就被嚴承德的話衝昏了頭腦,做出了這麼幼稚的舉動啊!
嚴刑的笑臉的確給了寧蕪不少衝擊。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面對嚴承德的胡說八道,嚴刑到底該給她一個怎樣的反應纔好。可是寧蕪下意識的就是覺得,嚴刑不該只是這樣的反應纔對。
而下一秒,她又在嚴刑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懊惱之色。
嚴刑爲什麼要懊惱呢?
有一個念頭突然在寧蕪心中生了起來,而且越變越大,絲毫不受寧蕪的控制。
寧蕪的心臟陡然“砰砰砰”使勁兒的跳動了起來。
甚至連她的耳根,也漸漸開始有些發癢,無法控制的漲紅了起來。
她心中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不會真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吧?
嚴承德說的話竟然是真的?!
可是……這怎麼會呢!
寧蕪和嚴刑認識也有半年多了,在這之前,不是沒有人在寧蕪面前開她和嚴刑的玩笑的,只是寧蕪當時根本就沒把這種可能性考慮進自己的腦袋當中,所以對此從來都是一笑置之,根本就沒往心裡去。
那個時候,在她看來,嚴刑心裡的想法應該也是和她一樣的。
畢竟她和嚴刑之間一開始的認識過程就算不上有多美好,而她自己在和嚴刑的一次次往來中更多的考慮的也是對方的身份問題,其中還受了不少是上輩子的影響。雖然後來她和嚴刑之間的來往漸漸變得真誠起來,也開始真正把對方當作自己的朋友,可真要說起來的話,他們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雖然他們倆的心性都和他們現在的年齡不太相符,可是兩人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了,而且很是明顯。
就從表面上來說,他們一個是大學生,一個高中生,走在一起,更像是兄妹,而不會是情侶。
嚴刑是京都嚴家人,寧蕪是青州寧家人。他們倆在各自的家族中都受了不少不公平待遇,而且如今也都在靠着自己的力量一點點的轉變着這種境況,讓自己可以活得更在自由自在一些。
可是總的來說,嚴刑的能量,可比寧蕪要大得太多了。
寧蕪只是藉着“先知”的本領,在自己手裡存了點錢,現在又藉着嚴刑的殼子,讓自己的財富越來越多而已。她甚至還能在嚴刑的默認之下,藉助一部分嚴刑的勢力。
可是這一切的美好,卻是建立在她和嚴刑今後能夠一直這樣友好和平的相處的基礎上的。
一旦寧蕪和嚴刑如今的合作關係破滅,寧蕪就只能重新迴歸到一切靠自己的處境上來。到時候,就算她手裡有錢,知道找人,那也得有那個本事將這些人慢慢的一一收復才行。
這樣一個過程,那必然是需要歷經千辛萬苦纔有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而嚴刑,已經將寧蕪在接下來好幾年中都未必能夠做到的事情,給全然完成了。
到目前爲止,嚴刑手中不但有錢有人,還有着龐大的產業鏈,堅實穩固,讓人無法輕易突破打倒。
光是嚴刑現在所建立起來的勢力,就已經比整個青州寧氏還要強大不少了。
若是正面對上嚴刑,青州寧氏哪怕是傾盡全力,那也只有敗退的份兒。
可就是這樣的嚴刑,和整個京都嚴家比起來,卻依然不夠強大。
哪怕寧蕪自視再高,她現在也是連嚴刑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的。
這一點,雖然寧蕪和嚴刑從來也沒有提起過,可事實上,他們兩人心裡,卻都是清楚得很。
要不然的話,當初何安也不會一見到嚴刑,就忘記了冷靜自持,當時便向嚴刑投誠起來。
只有真正強大的人,纔有可能讓何安做到那樣一步。
寧蕪唯一真正拿得出手的,也不過就是手裡有點錢而已。
可是光有錢,很多事情也還是沒辦法去做到的。
或許從一開始,寧蕪也並沒有真的把自己放到一個和嚴刑平等的位置上去。
嚴刑上輩子的事蹟和這輩子的手段,都在寧蕪的腦海裡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也讓寧蕪對他忌憚不已。
她對別的人總是有着全然無畏的底氣,哪怕是面對嚴承德,寧蕪也沒有真正害怕過。可是面前嚴刑,寧蕪哪怕有時候會和對方耍點小脾氣,可更多的時候,她對嚴刑卻是順從。
那是低位者對上位者的順從。
寧蕪自己其實並沒有十分明確的察覺到這一點,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她對嚴刑有着不小的敬畏,卻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而寧蕪之所以沒把自己和嚴刑之間的關係想得太複雜,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從未往這方面考慮過。
上輩子的她在感情方面,雖然被寧玫和莫新傑害得夠慘,後來還差點嫁給了江家的傻子大少爺江裴。但總的來說,寧蕪卻是連一次真真切切的戀愛都沒有過。而這輩子重生以後,寧蕪從頭到尾想的也是如何擺脫寧氏帶給她的桎梏,讓她能從寧家這個讓她受盡苦難的地方中逃脫出來,根本就無暇去想別的多餘的事情。
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嚴刑。
只要嚴刑這個名字顯露在人前,真正對嚴刑有所瞭解的人,只怕都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旖旎之心。
他是一個真正可怕的心思莫測的人。
也就只有那些對嚴刑毫不熟悉的陌生女孩子,纔會被嚴刑出色的外貌和氣質所吸引,對嚴刑浮想聯翩。
這種種的因素加在一起,讓寧蕪一直以來對嚴刑的定位都十分的明確。
陌生人、合作伙伴、朋友、至交。
這些身份,還是在他們越來越深入的來往和了解中,才慢慢演化而來的。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