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寧玫親自出面賠禮道歉倒還沒什麼,可讓寧玫主動送上門去挨舒茵的耳光,別說是寧玫了,就是她這個當媽的見了,也絕對是受不了的!
韓旋被郝念婧嚇得丟了魂,只不住的哀求郝念婧,求她在舒家面前再周旋一下,卻隻字不提讓寧玫親自登門道歉的事情。
郝念婧爲的就是這麼個目的,又怎麼可能真的讓韓旋說兩句軟話,就給糊弄了過去?
“大嫂,不是我這個做弟妹的不幫你,而是實在是沒辦法幫。”郝念婧硬邦邦的道,“本來這事兒是寧玫鬧出來的,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沒打算真拿她怎麼樣,只要她能有所悔悟就好,甚至都沒打算再來打擾大嫂你。要不然的話,之前我也不會親自往舒家走一趟了。可是現在舒家指名道姓就只要寧玫過去,別人誰去了都不管用,還定下了期限。你也知道,佑君一下很看重大嫂,只要是我們兩口子能辦得了的事情,佑君從來都不會打擾大嫂半分。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我纔會親自上門來跟大嫂說這件事情。我想,佑君供養了長房這麼多年,大嫂也應該能理解得了我們的苦衷吧?”
苦衷,苦衷。
韓旋現在只覺得自己嘴裡發苦,一直苦到了心底。
她算是看出來了,讓寧玫去舒家道歉的事情,只怕是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可她要怎麼樣。才能說服玫玫呢?
郝念婧見韓旋終於認了命,這才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鐗:“大嫂,別怪我這個做弟妹的沒有提醒你。如果這次寧玫的表現不能讓舒家的滿意、不能徹底了結了這件事情的話。寧氏所受的損失肯定是巨大的。到時候,我們幾個房頭別說再享受現在這樣優哉遊哉的生活了,只怕比那街頭的乞丐也好不了幾分。大嫂應該知道,我們寧氏雖然家大業大,可是在青州的競爭對手也不少吧?現在人家可都盯着我們家,就等着我們家出事呢!寧玫這可是現成的靶子。我不管大嫂你用什麼辦法,都必須讓舒家把這口氣給解了。寧玫那裡。還得靠大嫂多費些心思,讓她知道其中利害纔好。”
韓旋還能說什麼?她只能咬着牙狠狠心。點頭答應了下來。
郝念婧滿意的扭着細腰離開了。
韓旋一個人在客廳待了很久,就連傭人上前請示是不是到了用餐時間,她也只是擺了擺手沒有理會。
整個寧家長房的宅子裡,透着一股死寂的淒涼。
被關在自己房間裡的寧玫不知道是砸東西砸累了還是感覺到了母親的異樣。也難得的消停了下來,沒有再折騰出什麼動靜。
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下來,整座宅子裡燈火通明,卻顯得韓旋的背影越發孤單寂寥。
終於,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彷彿很漫長又很短暫,韓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她不急不緩的上了樓,敲響了寧玫的房門。
“媽?!”寧玫驚喜的聲音很快就響了起來,她似乎就坐在門後面。大力的拍着房門,“媽!你快放我出去呀!我根本就沒有錯!都是舒茵,對。就是舒茵!是舒茵揹着我勾引新傑!她明知道新傑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可她還是揹着我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就連新傑都已經承認了!都是舒茵的錯!媽,你快放我出去呀!”
韓旋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到了現在這個,她的玫玫一心惦記着的,竟然還是莫新傑!
那個莫家二少爺到底給她下了什麼迷藥。讓她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要知道,在寧玫打了舒茵之後。莫新傑除了和寧家的人一起送了舒茵去醫院,就什麼也沒有做過了!他甚至沒有在醫院等待舒茵的診治結果,中途就離開了醫院,之後便是音訊全無。
寧玫的手機如今就是韓旋收着。在寧玫被關起來的這段時間內,她的手機一個電話也沒有亮起來過。
“玫玫,我有話要跟你說。”韓旋的聲音異樣平靜。
除了在寧國棟去世的時候,韓旋似乎還從未這麼平靜過。
這種平靜讓人心悸。
寧玫終於察覺到了不對,老實的安分了下來。
“……媽?”寧玫的聲音中帶着試探,“你,要跟我說什麼啊?我們出去說不好嗎?”
她雖然很喜歡自己的房間,卻一點也不想這樣毫無自由的被關在裡面,哪裡也不能去!
韓旋沒有理會她的要求,直接的道:“你把舒小姐打了一頓,現在舒家不肯善罷甘休,一定要你親自上門向舒小姐道歉,並且承受舒小姐還擊的三個耳光。這件事情,在明天之內,你必須做到!”
“什麼?!”寧玫當即便跳了起來,“讓我去給舒茵道歉?還要埃她三個耳光?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誰愛去誰去,我纔不會去!要是她舒茵不招惹我,我會打她?我就是打得她毀容,她那也是活該!”
韓旋對寧玫的脾氣最瞭解不過,所以面對寧玫如今這樣的反應,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可是她現在已經沒有能力也沒有辦法再縱容女兒了。
“你必須去。”韓旋冷靜的道,“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們母女倆明天就會被逐出寧氏,流落街頭!寧氏不會再庇護我們,每個月不會再有龐大的紅利給我們揮霍,我只能帶你去鄉下住,住在那種老舊的散發着腐朽味道的破爛稻草房子裡面!你不會再有朋友,不會再有人追着你討好,所有人都會笑話你,你以前欺負過的人也會找你報復……”
“不要再說了!!!”
房間裡的寧玫陡然尖叫了起來,她臉色煞白,大汗淋漓,脆弱又畏縮的縮在了牆角,把自己抱得死死的。
母親說的那些場景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只要略想一想,就已經承受不了。
她是堂堂的寧家大小姐,怎麼可以去過那樣的生活?!
可是母親不會騙她。
她只是打了舒茵一頓而已,難道真的有這麼嚴重?
想起自己被老爺子的人親自抓了回來關押,母親在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又跟自己說了這樣的話,那些可怕的可能性不住的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她簡直就快要瘋了!
不不不,舒茵雖然是她的朋友,卻也只是她鐘意的跟班之一。她纔是主子,她怎麼能去跟跟班道歉呢?還要被跟班當衆甩耳光!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讓人無法忍受!
韓旋適時的停下了說話,靜靜的等着房間裡寧玫的反應。
“媽?”寧玫帶着些怯怯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傳了出去,“你都是騙我的是不是?你說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對不對?媽,你快告訴我啊!”
說到後面,寧玫越來越着急,已經煩躁的用腳蹬起了地面,摩擦的聲音傳入耳朵,難聽不說,還讓人的心情更加煩躁不安。
“你知道的,媽從來都沒有騙過你。”韓旋冷冷的迴應道。
“這不可能!”
寧玫狠狠的一拳砸在牆壁上,可惜她這小拳頭對牆壁沒有任何影響不說,反倒還把她自己的手給砸痛了,弄得她不住的對着拳頭吹氣散痛,給這嚴肅的場面平添了幾分可笑。
“舒茵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
韓旋把申州姜家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她也知道寧玫根本不可能理解得了姜家到底是個怎樣的家族,最後總結道:“總而言之,姜家不是我們寧家輕易惹得起的。你要是不照舒家說的去做的話,爲了保住寧家,你爺爺和你三叔,還不一定會逼着你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情出來。當前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舒家說的要求。你只要照着做了,寧家和舒家沒了隔閡,不必招惹上申州姜家,說不定你爺爺和你三叔不但不會怪你,反而還會憐惜你,給你更多的好處也不一定。總之這件事情,沒得商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舒茵竟然有個比寧氏還要龐大的大靠山的母族?而且還是最近才聯繫上的?
這簡直太荒謬了!
寧玫現在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她徹底驚慌了起來。
韓旋默默的站在門外陪着她。
母女兩個沉默了許久,寧玫始終也沒有再聽到母親的隻言片語。
年輕的她率先按捺不住了。
“真的必須得去?”寧玫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讓人一個不注意,差點就聽不見。
可一直關注着女兒所有細微動靜的韓旋卻聽得清晰無比。
她眼眶一紅,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她寵了十七年的女兒,從來沒受過任何委屈的女兒,明天卻得主動登門跟人道歉,還必須心甘情願的接受對方的三個巴掌!
可她不能亂,不能衝動。
“必須得去。”韓旋深吸了口氣,沉着的道。
寧玫這次只是微微沉默了一下,就低聲的道:“好,我去。”
韓旋心裡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只是這塊石頭落地的過程實在是讓人有些不好受。
但願她的玫玫,經過這次的挫折之後,能夠真正的長大、懂事。只希望她,今後再也不要把自己陷入這樣難堪的毫無退路的境地了。
得到了寧玫肯定的韓旋當即便打了電話給郝念婧,告訴了她自己這邊的決定。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