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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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見無人理會,捧着肚子喊得更淒厲了,“好疼,璉二奶奶,太太,快救救我的孩子啊!求你們了!”

喜婆覺得她實在是可憐,腳尖一挪便要去請大夫,卻不料新郎官忽然開口,聲音冷沉,“不給我說清楚了,誰也不準動!這肚子裡,究竟哪兒來的野種?”

尤二姐尖聲道,“三爺,他不是野種,是你璉二哥哥的孩子,求你大發慈悲救救他吧!你想知道什麼,我全說,我全說還不成嗎?早在二爺外放之前,我兩就在一起了。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因璉二奶奶善妒,容不得人,把二爺身邊稍有姿色的丫頭賣的賣,殺的殺,二爺唯恐我也遭了迫害,便將我接出來妥善安置。哪曾想依然叫璉二奶奶知道了,找到我先是要將我勒斃,見我略有幾分姿色便想着讓我嫁予你,迷惑你,在你膳食裡下毒慢慢把你弄死,好拿回你握在手中的她和太太的把柄。又知曉你在外頭略有些產業,便叫我把孩子栽在你頭上,等日後你死了,她和太太便借我孩子的名頭把產業奪過來。他們王家權勢滔天,連璉二爺都被她們逼得遠走,我一個弱女子又豈是對手,不得已答應下來,卻沒想老天爺都在看着呢,讓我還未進門就遭了報應!三爺,我知道錯了,你救救這孩子吧!他是你們賈家的骨血啊!”

尤二姐痛得厲害,故而嗓音特別尖利,語速也十分湍急,一番話下來幾乎不帶停頓,叫觀禮的衆人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把柄?究竟是什麼樣的把柄讓這兩個婦人使出如此陰毒的手段?混餚血脈、毒殺親夫、強奪家業,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實在是駭人聽聞!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朝王熙鳳和王夫人看去,目光裡全是質疑和審視。

“你胡說什麼!一月前我分明把你的孩子打掉了!你哪裡會小產!我只叫你毒死賈環,可沒叫你弄個野種出來奪家產!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王熙鳳再如何精明,終究是個養在深宅,目光短淺的婦人,何時經歷過這樣的大場面,腦子一下就懵了,歇斯底里的喊叫起來。

這,這便是承認了?衆人大譁。

王夫人心道不好,正欲開口分辨,卻沒料沉默不語的趙姨娘忽然發瘋般撲過來撕打,口裡謾罵不休,“狗-操-的-王熙鳳!喪了天良的王昕雅(王夫人)!你們究竟要把我們母子逼到何種地步才肯罷休?環兒六七歲大的時候便一次又一次的下毒手!好不容易捏着你們把柄,過了幾年好日子,只等着將來分家出去兩不相干,從未想過要賈府一兩銀子。可你們倒好,還不依不饒了!竟讓我親手給環兒娶一個奪命煞星進門!與其被你們害死,不如拼個魚死網破!我今兒就掐死你們,再吊死在賈府門樑上!”

披頭散髮的婦人已經理智全無,用力掐住王夫人脖頸不肯鬆手。

賈政和賈母這才從震驚中回神,忙使人去拉。

賈環趁亂命人將尤二姐擡走,上前幾步將趙姨娘拽到身後,語氣平淡,“承蒙二位關照,賈環感激不盡!你們想拿回把柄,開口跟我說就是,何至於要我的命?來人,把東西還給鏈二嫂子跟太太!”

啞妹脆生生應了,使了幾個彪形大漢,擡着幾口大箱子過來。

“賈環,環哥兒,咱們安安生生過日子不成嗎?那些個把柄,咱們不要了,不要了,你快擡回去!”預感到他要做什麼,王夫人聲嘶力竭的大喊。

“上,把他們給我抓起來,快呀!”賈政一反平日裡溫文爾雅的形象,扯着脖子嘶吼。

賈母更是駭得口吐白沫,癱軟在地,寶玉連忙伸手攙扶,雖鬧不清狀況,卻惶恐至極。

探春撲通一聲跪在趙姨娘腳邊,眼淚汪汪的哀求,“姨娘,你們不能幹得這樣絕啊!女兒今後可還要嫁人活命呢!姨娘你可憐可憐我吧!”倘若那些東西傳出去,前日裡剛記在王夫人名下,得了嫡女名分的她就全毀了,今後哪還有顏面見人啊!

“活命?你把那些鋪子指給王昕雅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跟環哥兒如何活命?你如今已是王昕雅的女兒了,你找她去罷!”趙姨娘冷笑,把裙襬一點一點從探春手裡-抽-出-來,退開兩步看向別處。

十幾個護院正欲撲上去搶奪,卻沒料環三爺腳尖一點,把那幾口沉重的大箱子踢至半空,狂猛的力道震碎箱壁,裡面裝載的紙片嘩啦啦綻開,紛紛揚揚四下飄落。

此處正是大門口,外面是熙熙攘攘看熱鬧的路人,裡面是前來觀禮的嘉賓,三教九流,士子勳貴,什麼層面的人物都有。但凡是人,就管不住好奇心,更何況‘把柄’二字出現的那樣頻繁,早把衆人的胃口吊得高高的,見紙上有字,連忙撲上去哄搶,絲毫顧不得身份儀態。

撲搶的人中甚至還有些雍容矜貴的豪族宗婦。

搶到紙定睛一看,瞬間被震得目瞪口呆。好傢伙,嫡母謀害庶子發賣祭田,嫂子偷盜小叔財物,更有兩人包攬訴訟逼死人命,聯合放利子錢盤剝百姓等記載,什麼事兒喪盡天良就盡撿着什麼事兒去幹,簡直絕了!這二位還是人嗎?簡直是青面獠牙的厲鬼啊!

與賈政交好的都是清流一派,眼裡容不得沙子,此時哪還呆得住,冷笑連連的走了,回到家就奮筆疾書,狠狠彈劾賈府諸人。

“別拿,紙上有毒!手會爛掉的!都別拿!”王夫人悽惶的大喊,衆僕役也都避得遠遠的,無人敢靠近。

可誰人理她?都笑她做賊心虛,這等胡話也說得出口,對紙上所載諸事更爲深信不疑。

院子裡的財物已收拾乾淨從後門運走,賈環扯掉身上的大紅繡球,隨手扔進火盆裡,語帶蒼涼,“存着這些東西不過爲了保命,三年裡我未曾威脅你們半句,也未曾拿過賈府半釐,只等分家出去後便把這些東西燒了,大家安安生生過日子。只可惜,你們偏不讓我活命。也罷,自此以後,我與賈家橋歸橋,路歸路,再無干系!姨娘,咱們走!”他朝滿眼含淚的趙姨娘伸出手。

“這哪裡是咱們的家,卻是個閻王殿,早晚要索咱的命呢!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咱還是堂堂正正的人?環哥兒,咱走!”趙姨娘握緊兒子的手,大步離開。

賈政氣得跳腳,還要派人去擒,卻被幾位德高望重的族老攔住,勸他給庶子留一條活路。賓客路人也都紛紛指責。

賈環此舉很有些大逆不道,可那些紙上記載的事實在太聳人聽聞,衆人設身處地一想,覺得賈環沒去宮門前敲登聞鼓告御狀,也沒與王夫人王熙鳳同歸於盡,只帶着姨娘一走了之,一分家產都沒拿,真是厚道的不能再厚道了。

賈赦與邢夫人隱在人羣中觀望,見環哥兒安然-抽-身,這才跳出來謾罵,“好你個王熙鳳,成親七八年不見你給璉兒下一個蛋,好不容易璉兒有後,你還把他侍妾跟兒子強塞給他弟弟,還想謀財害命,你是不是人啊?你怎能如此陰毒?”

話落指向賈母,嚎啕大哭,“母親,你忒也偏心,讓老二一家竊居榮禧堂,讓老二媳婦掌管中饋,我堂堂正正的大房嫡脈,卻被你趕到偏院蝸居,幾十口人住十二間耳房,連腳都挪不開。這也罷了,誰讓您是我母親,我得盡孝呢?可您還眼睜睜的看着王昕雅跟王熙鳳把璉兒的子嗣害了去,那些懷孕的姬妾,就沒一個落得好下場!你們這是想絕大房的後哇!大房無後,您就能名正言順把爵位讓給寶玉是不是?這個家,兒子也待不住了,夫人,女兒,咱走!”話落牽着邢夫人和迎春,爬上早已備好的馬車揚長而去。

賈母腦袋眩暈,氣息短促,差點沒被氣死過去,哪還說得出反駁的話。

到了最後又爆出奪爵醜聞,真是一樁比一樁狠毒,一樁比一樁勁爆。圍觀的衆人大搖其頭,口裡唸叨着‘最毒婦人心’之類的話,相繼離開。有幾個走到門口,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義憤,往那石獅子上啐了一口。

緊跟其後的衆人紛紛效仿,不僅平民百姓,連位自持身份的達官貴人也都唾棄不止。及至最後,兩口石獅子上沾滿污物,臭不可聞。坊間的傳聞又變了,說而今的榮國府,連那兩口石獅子也不乾淨了。

賓客走光,大門反鎖,賈母才從眩暈中掙脫,頹然道,“咱賈府的氣數,終於要盡了!”看向賈政,冷冷一笑,“政兒,你娶的好媳婦!”

賈政目色通紅,忽然暴起掐住王夫人,癲狂的嘶吼,“你這個喪門星,做了那麼多惡事,把我賈家害得好苦!你怎麼不去死?”

“父親,不要啊!”寶玉連忙去拉。

探春還沉浸在悲痛中無法回神,表情呆愣。廣陵侯夫人臨走時瞥她那眼讓她明白,她的婚事吹了,什麼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高高在上,全沒了!日後等待她的就是千人唾萬人罵的日子,即便絞了頭髮當姑子,也不會有佛門收留,人家怕她髒了佛門淨地。

早知如此,還不如聽姨娘的話,嫁給小鄉紳,小地主,過平凡卻富足的生活。想到此處,探春悔的腸子都青了,掩面大哭。

被獨個兒留下的王熙鳳也跟着嚎啕。她清楚,沒過幾天,賈璉的休書就會上門。她再沒有改過的機會了。

王夫人很快鎮定下來,用力摳撓賈政手背,迫使他鬆開,冷笑道,“不過一個庶子,再橫又豈能鬥得過我王家?別忘了,我哥哥可是一等忠勇公、領班軍機大臣、太子太保、保和殿大學士,又手握京畿大營,監管皇城,滅了賈環抹平此事,還不輕而易舉?”

“對對對,快去找舅兄求助!來人,備馬!”賈政火急火燎的衝出去。

探春跟王熙鳳止住啼哭,滿懷希冀的擡頭。

王夫人撫平衣襬,笑道,“瞧你們那點出息!些許小事鬧得像天塌了一樣!都散了吧。明兒一早我要賈環那小-賤-種跪在府門前給我磕頭求饒!還要把我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千倍的還回去!你們且等着看好戲!”

寶玉大鬆口氣,忙跑過去攙扶她回房。府裡的僕役也都安心了,覺得只要有太太在,賈府絕不會倒。

唯獨賈母,盯着她諷笑起來,語氣悲涼而絕望,“你哥哥?快別說你哥哥了。你以爲你犯得是小事兒,不足爲懼,焉知俗話說得好——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謀害庶子、發賣祭田、偷盜財物、包攬訴訟、放利子錢……喪盡天良的事兒你全都幹光了,也把王家女兒的名聲徹底毀了。只要言官一封奏摺上去,你那侄女兒的後位便要落空,被你哥哥奪了軍權的五王爺也會率領舊部羣起而攻之,不把你哥哥拉下馬絕不罷休。他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三王爺與你王家聯姻,讓他今後的日子難過。這背後沒有比王家更權勢滔天的人物授意,你當賈環哪來的膽子與賈王兩家撕破臉?你便等着你那落魄的哥哥前來找你算賬罷。蠢婦,蠢婦,我當初怎偏偏相中你這麼個蠢婦?我也老糊塗了!”

賈母杵着柺杖,一步一挪的離開,本就有些佝僂的脊背,而今是徹底直不起來了。

王夫人仔細一想,先前的那點子得意轉瞬拋得精光,扶着腦袋搖搖欲墜。王熙鳳和探春也不是蠢人,明白賈母說的話,九成九會變爲現實,又開始掩面痛哭。一衆僕役悽悽惶惶,心驚肉跳,各自回屋收斂值錢的東西,準備跑路。

王子騰夫婦自持身份,又對賈環深惡痛絕,自然不會上門觀禮給他長臉。見賈政跌跌撞撞的進來,很是吃了一驚,問明情況後五內俱焚,肝膽欲裂。與賈母一樣,他們也把這事兒聯想到五王爺頭上,正欲派人前去善後,卻不料五王爺一黨已聞風而動,即刻便把奏摺遞進宮去了。

不僅彈劾了王夫人王熙鳳的醜事,更有王子騰擅用職權,欺壓百姓,私自調兵等殺頭的大罪羅列其中。原來前一陣兒王夫人陪嫁莊子被燒,王子騰派了一列軍隊前去調查,把周圍村莊的百姓全都抓起來審問,還打死了幾個人。受害村民結伴上京,這頭賈府的醜事剛鬧出來,那頭他們就敲響了登聞鼓,告了御狀。

這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倘若罪名落實了,不僅嫡次女做不了皇后,連自己的仕途也毀了。王子騰恨不能衝進賈府把妹妹掐死,卻又礙於事情緊急,只得壓下滔天怒焰,甩袖道,“事已至此別無他法,走吧,進宮向皇上告罪,或可從輕發落!”

賈政一下子就軟了,被幾個僕役攙扶上轎,擡往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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