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結束, 全員安然無恙的回到了雲之巔。同樣,測試結果也是意料之內的優異。當然,除了白笙, 其他弟子都初步達到合格水平。
集合結束時, 明吉和蘭皋的切磋約在申時。恰好, 大長老知會白笙申時前去找他, 說是有事需要處理。
申時, 白笙去了雲之巔,以爲是什麼重要的事,結果卻是幫忙審覈監察結界的扣分情況, 統計這次全員的總成績。
對於白笙來講,作爲唯一的一個不合格的弟子被安排前來幫忙審覈簡直就是對他最大的諷刺。白笙無法直視自己悲慘的分數, 打算把成績放在最後審覈, 沒想到被大長老拿去查看。
白笙偶然瞥見大長老誇張的面部表情心中更加忐忑了。大長老像是看到什麼震撼人心的消息一樣, 時而皺眉,時而舒顏。雖然他對自己的成績心知肚明, 但大長老的表情着實讓人捉摸不透。
良久,大長老說話了:“白笙,我覺着應該讓你合格,但你又不能合格。”
“回大長老,那就不合格吧。沒必要找理由說服者, 徒增煩惱。”白笙答得很坦然。大長老的總測評分佈的佔比都不大, 要想總成績合格也不是什麼難事。
“也好, 萬事皆不能完美, 期待你下一次的表現。”大長老整理登記完善成績單後, 便讓白笙回去了。
白笙正要準備去雲之巔的山腳下觀看明吉和蘭皋的比試,不料早早他們就結束了。他到的時候一個人影都沒有。
後來, 蘭皋像是沒有經歷過一樣,從未提及此事。白笙也沒有詢問她比試的事情。
每年年底,雲之巔的內部除了各類學科成績總評,還會舉行小型的仙法會,以驗收一年來的試煉成果。
仙法會由組隊對戰再到一對一決戰,全員參加,按入學年限分組,最後每組最優再進行決戰,點到爲止。既能鍛鍊個人能力,也考驗人與人之間的合作精神。
白笙在看總測評名單時,不禁嘆了口氣。由於藥理成績過低,導致總評成績只能排第二,與第一失之交臂。仔細算了算,白笙只差了一分的樣子。
再可惜也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白笙也只能抓住仙法會這個最後的機會大展身手了。
仙法會如火如荼的展開了,白笙一路披荊斬棘登上小組的榜首。
各年段的比試都得出結果,接下來就是各小組第一之間的競爭。由於每個小組的差距可能較大,所以後面的比試僅爲簡單的切磋交流。輸贏固然不重要,卻是臺下弟子期待的重頭戲。
畢竟資歷有限,能打進前三,白笙就滿足了。眼看都進了前四強,這幸運之手又顯靈了。白笙抽到了與蘭皋同號的籤。
平時在蕭掌門的指導下,兩人時常對練,可從未真正的比過高低。本想一起進前三,但天意如此,這次白笙和蘭皋是真的要一決勝負了。
比試場很大,其他人都在邊緣的看臺上,以免被誤傷。
寒風襲來,號令發下。長歌,碧落應聲而出。
北方的冬天刺骨寒,冷冽的劍光鞭影混雜着雪簌簌而來。
青色的碧落劍氣擊碎雪花,刺穿稀薄的空氣迫近白笙。血色奪目的長歌橫劈而來,氣勢洶洶,藍白電光炸開,靈流彈開逼近的碧落,隨即將前來的怒火擊退數米。
漫天飛雪的冰涼都攔不住臺上熱火朝天的比試。此時,誰都沒有退讓的趨勢,皆是全力以赴。
蘭皋性子直率,同時也爭強好勝,不會輕易認輸。當然,白笙也想真正的和蘭皋比一場,不求分出勝負,只想看看自己這些年的進步。
場下的弟子都在私下議論紛紛,畢竟很少見如此之長的比試,更何況還是五長老的兩個徒弟間的比試。
南潯站在容成旁邊,遠遠的觀望這場激烈的打鬥,心中不由得擔憂道:“容師兄,這麼久了,爲何還沒有分出勝負?再這麼下去,他們會不會受傷啊?”
容成看得仔細,認真分析着:“南潯師弟不用擔心,這是他們之間的較量。雖然勝負難定,但始終都只是較量而已,不會有事的。”
“那容師兄覺得誰會贏呢?”南潯問。
“結果快出來了。”容成皺了下眉,笑道,“只不過,他似乎不想贏。”
南潯沒明白容成指的是誰,又迫切地追問:“誰不想贏啊?”
容成指的是白笙。
兩人比試時間過長,消耗很大。很明顯,蘭皋在體力上已經有些不濟,累得低喘,可她依舊沒有想要放棄的意思。
白笙熟知她的脾氣,而且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就在蘭皋最後提起劍向白笙刺來時,白笙假意防守失誤,實則是想結束比試,讓蘭皋贏。
蘭皋收不回來了。眼看劍指咽喉,四座驚起。臺下正坐的掌門急忙彈去石子,彈開蘭皋的碧落劍。好在碧落僅削去白笙的一撮碎髮,險些釀成大錯。
“師姐厲害,師弟我甘拜下風。”白笙頂禮膜拜道。
蘭皋站穩腳跟,氣喘吁吁,罵道:“你不知道躲開嗎?差點兒就傷到你了。”
白笙滿不在意地笑道:“師姐太快了,我躲不開。不過,師姐武藝超羣,怎會誤傷我呢。”
方纔太驚險,蘭皋的心到現在都沒能平靜下來。耳邊全是白笙的解釋和吹捧,她的心裡也好過了很多。
沒被她發現,白笙安心了。如果蘭皋知道是他故意而爲,定饒不了他。
白笙止步前四,離他的前三僅差一名。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這些名義上的成果,白笙沒有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實質上的修爲長進。
自古英雄救美是佳話,到他這裡卻成了美救英雄。白笙和晚歌的差距太大了,以至於晚歌救他兩次於生死間。可最後,晚歌因爲自己而出事,自己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腕上的靈器,他極少用的是妖寒,因爲妖寒在前世沾了不少鮮血,殺氣太重。每次白笙拿起妖寒時,心中那份罪孽就會壓的他喘不過氣。
長歌,白笙在得到它之後,就聽過一些零零碎碎的說辭。追根溯源,它是晚歌的師尊白洛北的靈器,而且白洛北還是當時叱吒風雲的人物。
同爲白姓,白笙時常猜想,母親沐羽口中的蓋世英雄父親,會不會就是他。
白笙也曾向掌門和其他長老問起白洛北,從他們口中得到最多信息便是讚譽。但對於他的生平來歷和過世的事情,整個雲之巔的人都像是被封口了一般閉口不談。
斯人已逝,白笙得不到確切消息,便也就此作罷。珍稀眼前人,纔是白笙最重要的努力方向。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白笙在蕭掌門的指導下日夜苦練。他白日裡勤奮練習,夜裡便會寒洞口陪伴晚歌的精魄。如此往復,他只待有朝一日能拿起長歌,擋在晚歌前面,而不是懦弱地躲在她身後。
兩年光陰一閃而過,十年一屆的仙法大會就在三個月之後。
仙法大會的舉辦地點已經投票確定,雲之巔與江十里僅一票之差,最後江十里得到舉辦資格。
時間緊迫,雲之巔對前幾日選出的參賽弟子進行爲期一月的特殊訓練。訓練地點就在雲之巔的禁獄塔。禁獄塔是高階魔鬼級訓練場地,集齊各種訓練項目,可培育全能型人才。
入塔訓練前一夜,白笙收拾好行李後前去寒洞看晚歌。大長老所說的閉關時間已經到了,所以晚歌很可能在近期甦醒出關。
在他糾結去留時,劉大娘挑燈而來。法陣前燈火明,晚歌的精魄返回寒洞裡。
劉大娘聲音和藹,說:“白笙啊,我給你準備了些乾糧,明日帶去吧。”
白笙點頭:“好,謝謝劉大娘。”
“五長老應該快醒來了。”劉大娘望着洞內,臉上滿是憐惜,“唉,真是個命苦的姑娘。”
白笙看着劉大娘,印象中的劉大娘很早便待在煙溪,應該對很多事都有所耳聞。他對晚歌的瞭解太少了,所以白笙想從劉大娘的口中知道晚歌的過去。
“劉大娘,在我還沒有來的時候,師尊是怎麼樣的?”白笙問。
“五長老啊,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個挺活潑的小姑娘。”劉大娘用手比劃着,“這麼高一點。”
“對了,她很喜歡吃糖葫蘆。她剛來那會兒,她的哥哥給她買了很多。”劉大娘一邊說,一邊笑着,“後來吃太多,甜的牙疼,還痛了好幾天呢。”
白笙很認真的聽着,嘴角漏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五長老學習法術很刻苦,好像是因爲她的屬性和她師尊的屬性相輔相成,所以極易領會要領精髓。”劉大娘嘆道,“當時,她是煙溪唯一的弟子,也深得她的師尊喜愛。”
五行相生相剋,而晚歌的冰屬性是屬於變異屬性,在五行之外,何來相輔相成之說。白笙不禁疑惑道:“都是什麼屬性?”
“我記得好像是水屬性,她同我提過。”劉大娘細細想來,“如果我沒記錯,她的師尊應該是木屬性。”
白笙爲之一振,莫非是後天才發生的變異?白笙又問:“劉大娘,師尊現在不是冰屬性?爲什麼發生了變異?”
劉大娘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大約在十多年前的一場變故後,五長老閉關,然後她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善言辭,不喜不悲。”
又是那場變故,所有人都對此隻字不提。
“是什麼變故,到底發生了什麼?”白笙急切地問。
劉大娘嘆了口氣:“我這個老婆子哪知道發生了什麼,天天守在煙溪山,又無人同我講。”
也是,白笙不應該抱太大的希望。畢竟有些事情,該來的總會來,該知道的總會知道,不必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