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醒了, 腰側隱隱作痛。屋裡是一陣淡淡的清茶香,他無力望了望精緻的牀幔和典雅裝潢,心想:“這定不是尋常人家。”
窗外依舊漆黑一片, 只有牀側和桌上的燭火照亮這間屋子。
不時, 他又被門外的聲音吸引, 把目光移到門前, 是晚歌。她關上門, 拎着藥盒進來了。
“師尊。”白笙從牀上費力地坐起來,腰間疼痛加劇,面色痛苦了些。
“躺下。”晚歌步子加快, 搬過凳子走近牀沿,冷冽的聲音似乎有幾分關心的意味, “讓你躺下。”
白笙不知何意, 只得聽話的躺下:“師尊, 怎麼回事?這是哪裡?那個黑衣人呢?我好像打贏他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銘水閣容家。”晚歌打開藥盒, 擺出各種藥物和細長的刀具,“先不要管黑衣人。”
“那不是容師兄的家嗎?”白笙暗地裡佩服着自己,若不是畏懼被雲之巔的人發現,他也不會跑那麼遠,還跑了容家的地界。
晚歌不假思索地將手伸向白笙的腰間, 剛觸及, 白笙就如被電擊一般, 全身酥酥麻麻夾雜着腰疼, 渾身不舒服。
“師尊要幹嘛?”
腰恰好是白笙的敏感處, 何況摸的人還是晚歌。他的心怦怦直跳,竟有些不好意思。儘管現狀告訴他, 晚歌肯定不是饞他的身子。
“別動。”晚歌直接脫掉他的衣衫,爲他清理傷口表面。腰上是五道極深的抓傷,血肉模糊。
“我怎麼受傷了?”白笙自然不敢動。不知是天冷還是緊張,他緊繃着身子,看着她垂下的眉睫,不敢地正常喘氣。
“放鬆。”晚歌動作慢了些,“讓你出風頭。”
她冰涼的小指在無意間輕輕劃到白笙的腰部。白笙陡然一驚,汗毛豎起,全身一哆嗦。他低頭看着晚歌,心中的各種衝動不由得讓他口乾舌燥,面頰微紅。
晚歌擡頭望着他,是在責怪他亂動。
“師尊,我不想的,但真的……”
白笙很無奈,已經儘量控制了,但他的潛意識總是告訴他一些別樣意味,撩得他心花怒放。
晚歌沒有迴應。她捻起一根修長的小刀放在燭焰上方慢旋着進行正反面的灼燒。
白笙屏住呼吸,盯着鋥亮的刀冒着虛汗:“師尊這是要動刀子?傷到腎怎麼辦?”
“嗯。”晚歌拿着刀子不緊不慢的湊近白笙的腰。
“師尊,這樣很痛的。”白笙死死盯着那把刀,心臟都要害怕地跳出來了。雖然平時受過不少傷,但意外受傷和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受傷”的心理是完全不同的。
他不禁嚥了口唾沫:“要不來點兒麻醉?”
晚歌停手,一本正經道:“你睡着了就不疼了。”
“啊?”白笙哭笑不得,“那也會疼醒的啊,不要吧。”
“你要如何?”晚歌說,“身爲男兒能不能硬氣些?”
白笙頓時語塞。
正當晚歌再次下手時,白笙瞥見櫃上的一壺酒,指着酒興奮道:“師尊,那那那,有酒,喝醉了就不痛了。”
晚歌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說:“誰知你醉後會不會發瘋?”
白笙用虔誠的眼神凝望她:“不會的,我醉了就睡了,很乖的,不會做別的。”
晚歌拿他沒辦法,去問銘水閣的丫鬟要了壺酒。
一口又一口,白笙抱壺仰頭飲個酣暢淋漓。
喝乾了,他直接擦了下嘴角,只從外表絲毫看不出醉意。他抱着這酒壺,流利地抱怨道:“我記得我一直都是三杯難下桌啊,這是假酒吧。銘水閣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容師兄,說他家人怠慢我們。”
“喝也喝了。”晚歌重新拿起刀子,“痛也要扛着,不抗只能等死。”
“啊?”白笙像是沒聽清,只覺腦袋突然脹痛,昏昏沉沉的,眼前一陣暈眩,看不清旋轉不休的事物。大概是酒勁兒上來了,他皺眉眯眼嘟囔着:“這玩意兒,後勁兒還挺大的……”
話音剛落,白笙撐不住了,眼皮似有千斤重。他手中的酒壺滾落在地,碎成幾片。人也醉如爛泥,倒在牀上沒了意識。
分明前一秒還精神抖擻,下一秒就大醉不醒。晚歌簡單地調整他的身姿,腰下墊上幾層素布,把傷口的位置露出來。
醉後的白笙的確不亂動了。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晚歌對他施定身術。她把燭火搬的近些,隨後便放心地開始取銀針。
她手持鋒利的細刀一寸一寸地割開傷口處,血肉分開微微翻起,血液不停地冒出。
夜很靜,除了細刀和鑷子等器具的磕碰聲,耳邊盡是白笙的悶哼和喘着粗氣的聲音。雖然額頭掛着冷汗,但她仍是鎮定的熟練操作。
涼風吹來燭火閃動,亂了晚歌的視線。她設立一個範圍小的結界,防止外界一切干擾,繼續投入緊迫的取針中。
良久,終於取出來了,五根細短的銀針被整齊地擺放在凳子上的素布上。
晚歌迅速地擦了擦汗,緊接着幫他處理好傷口。一切順利,她摟起白笙,順手扯來白布繞過白笙腰間將傷口包紮好。
不久,她去端來熱水,把白笙身上的血漬擦去。肌膚緊實白皙,腹有浮雲般的肌理,輪廓分明。這些全被裸露在外,一覽無遺。
晚歌轉過頭去,重新洗淨白布幫他擦拭腹部殘留的血液。奈何血液染進褻褲裡,明明人都睡着了,依舊格外突出。晚歌耳根緋紅,只是在腰上的褻褲邊緣擦了擦,也不敢再往下。
取走腰下的血布,晚歌坐在牀邊扶起白笙靠在自己身前,認真的幫他擦拭背後的血漬,然後幫他穿上裡衣。
白笙的頭靠在晚歌的肩上,睡得很香,晚歌幾乎能隱約聽到他的呼吸聲。晚歌頓了一下,停留在看似擁抱又不是擁抱的瞬間。
像是太冷了,面前的人在發抖。晚歌解了定身術法再慢慢地扶他躺下,還沒有拉過被褥幫他蓋上就猝不及防地被他猛地拉下,緊緊地抱在懷中。
晚歌瞬間提心屏氣,耳根的潮紅爬上兩頰,腦中一片空白。她手足無措地趴在白笙炙熱的胸膛上,被他緊緊鎖住。
“我喜歡你……”
沒有下文了,白笙眯着眼,似睡非睡。
耳側是白笙起伏規律的胸膛,還能清晰的聽到心跳聲。晚歌試着悄悄起身,怎料還未脫身,白笙像是察覺懷中人在逃離,本能地翻過身把她帶上了牀。
晚歌愣了一下,羞澀的臉頰泛紅。她第一反應就是越過白笙小心翼翼地爬下牀去。誰知白笙竟睜開了眼,緊束着她的雙手強行伏在她身上,緊接着便是溫熱的雙脣覆了上來。
一切都是那麼的措手不及,讓她防不勝防,無法躲開。
她的第一次吻就被自己的徒弟奪走了。
這一刻,她被這個霸道的吻侵佔着。晚歌就像喪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雙瞳失焦,臉頰是燒的疼,沒有力氣思考。
……
翌日。
“阿嚏!”白笙裹着被褥坐在凳子上,抱着暖壺瑟瑟發抖。
“白公子。”一位氣質優雅的姑娘敲門進來了。她身後還跟着幾個丫鬟。其中一個抱來一套衣衫放到牀側的木櫃上。另外幾個進門後就去拆牀上的用品。
白笙轉過去看了看她,一臉茫然。
“白公子,我是容成的姐姐容青。”容青蝶步款款,眉眼溫柔。她把端來的熱薑湯放在桌上:“趁熱喝吧,晚長老很早就去廚房幫你煮的。”
“容姐姐,感謝你親自送來。”白笙抱起碗吹了吹,喝的時候還是燙了嘴,“燙死了。”
“慢些。”容青莞爾。
“對了容姐姐,師尊怎麼不來?”白笙又看了眼新鋪的牀,發起了牢騷,“昨夜是漏雨了嗎?牀都溼透了,我還醉着睡了一晚上。”
“做好了薑湯後,晚長老就和我爹在竹亭裡談論事情。”容青捂嘴淺笑:“昨兒個可沒有下雨。”
“那牀怎會溼?差點凍死我了。”說着,白笙又打了個噴嚏,碗裡的薑湯灑了些出來。現在沒有那麼燙了,白笙端起一飲而盡。
“聽聞晚長老談起,好像是白公子昨夜處理傷口時不太配合,就把你給凍住了。”容青說,“牀鋪已經好了,白公子可以在牀上休息。我替你備了套衣衫,在木櫃上。”
幾個丫鬟收拾好後都站在容青身後聽候差遣。容青準備離開:“白公子,好好休息,我先告辭了。”
“謝容姐姐,慢走。”白笙抱着暖壺走到牀上繼續坐着。
想想也覺得奇怪,不配合就施術定身不就好了嗎?偏偏要施冰凍術。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晚歌蓄意謀害自己的徒弟。
昨夜的酒的確上頭,一壺下肚意識全無,居然沒被凍醒。現在好了,得了風寒一個頭兩個重,頭昏腦漲得,害得白笙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一直待在這裡不是事,白笙起牀拿起衣衫換上就要出門。
還沒有走出房門,白笙就覺睏意襲來,睜不開眼。估摸着是薑湯裡放了別的藥,吃了犯困,於是他又踉蹌地走回牀邊,倒牀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