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曉琪看着郝宇凡,本能想要反駁,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或許,他說的,還是有道理的,吧?!
因爲哭過,所以關怡情很快便覺得有些頭疼。關怡情乾脆讓她躺在旁邊的空牀上。很快,她便陷入沉睡中。
郝宇凡有些無奈地看了看關怡情,一臉委屈地道:“她在這睡了,你去哪裡?”
“又來了不是?你擔心我沒地方睡?”關曉琪瞄了他一眼,低頭幫關怡情蓋好了被子。
郝宇凡沉默了一下,擡頭道:“你要去樑晨那邊?”
關曉琪皺皺眉,“我不過去。”現在關怡情和他這個樣子,她過問不好,不過問也不好。還是安安心心窩在這邊吧。人民內部矛盾,他們自己解決得到。
聞言,郝宇凡立馬眉開眼笑,“那你在我的牀上睡吧!”
關曉琪怔了怔,“那你睡哪裡?”
“我也睡這裡啊!”郝宇凡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只佔一半的牀位就可以的!”
關曉琪一巴掌拍過去,眯着眼看他,“我沒聽清啊,你要不要再說一遍?”
郝宇凡委屈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悶悶地道:“我說,你睡在我牀上好了,我去地上睡。”
關曉琪這才滿意地笑了笑,拍了拍郝宇凡的肩膀,“行了,你這份心我就領了。只是我怎麼忍心霸佔傷患的牀位?我可以跟小情擠一擠的。”
郝宇凡抿了抿脣,眼底閃過一抹喜色,心底也舒了一口氣。他剛纔是真的有點擔心。這個時候,她會跑過去。樑晨今天一定沒少被炮轟。他可沒有把握,破罐破摔的樑晨這個時候會不會豁出去,跟關曉琪和盤托出。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洗毛巾的關曉琪。郝宇凡深深嘆息。有些寶貝,一旦丟掉了,再想找回去,可沒有那麼容易。樑晨,我不會給你機會再把她搶回去的!
關怡正送着樑和峰去了機場。站在飛機下面,軍綠色的直升機緩緩降落在眼前。螺旋槳掀起的氣流吹在人臉上,似乎連呼吸都要頂一下。
“這件事,您打算怎麼解決?”臨上飛機,關怡正到底是沒有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樑和峰笑着看了他一眼,“我以爲,你不需要再問我這個問題。”後生可畏這句話,樑和峰在關怡正的身上看到了非常真實的體現。但是再怎麼後生可畏,總是需要時間的沉澱和洗禮。顯然,這些在這個稍顯稚嫩的孩子身上還沒有積澱完全。
關怡正抿抿脣。他承認他是沉不住氣了。樑晨是個什麼性子他最瞭解,再加上樑家那點事,他還是忍不住抱着一絲希望,或許樑和峰真的會讓步。潛意識裡,他還是期待着能看到,家族不是那麼不可動搖的。至少,他們還有可能去搏上一搏。
但是聽樑和峰的語氣,看來還是沒有意外。關怡正的眸子黯淡下去。
樑和峰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輕易挑戰家族的權威,那結果不是你們能承受的!”收回手,頭也不回地向着飛機走去。
關怡正抿了抿脣,終究是不甘心地追了兩步,緊緊盯着樑和峰的背影,“沒有例外麼?!”難道,他們就真的一點抗爭都沒有用?
樑和峰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擡腳登上了飛機。
關怡正眼中的希望徹底熄滅。垂下頭,看着腳下的土地,趁着背後深沉的夜,顯得格外孤寂。所以他並沒有看到,樑和峰登上飛機之後。依舊敞着的機艙門。
樑和峰看着關怡正,似乎看到了在病牀上與他倔強對視的樑晨。再一次,那個詭異的念頭冒頭。這些年輕人,是不是真的跟他們那個時候不一樣了?或許,當同樣的事發生在他們的身上,真的會發生不一樣的結果?
“你知道爲什麼會有家族聯盟麼?”樑和峰的聲音穿過轟鳴的螺旋槳的聲音,直直穿透關怡正的耳膜。
“是爲了家族的長盛不衰!”但是,似乎無數的事實都告訴了大家,並沒有哪個家族是真的長盛不衰的。富不過三代,從建國伊始就像一個魔咒一樣籠罩在華夏大地上。無論是紅色貴族,亦或者名門世家,都逃不過富不過三代的噩夢。
突然,關怡正的眸子被點亮一般看向機艙裡的樑和峰。家族聯盟的意思是要家族長盛不衰,可是反過來,要家族長盛不衰,就一定得要家族聯盟麼?這不是一個絕對的命題。甚至於,在實踐中,由於這種強硬的家族聯盟形勢也在無形中早就了不少悲劇,不幸福的家庭與紈絝的子弟。在一定程度上,家族聯盟對家族長盛不衰的功與過似乎是一樣多的!只是因爲家族聯盟帶來的收益是最快也最有效果的,便矇蔽了衆人的感官。說直白點,其實這一個個都是目光短淺的!
關怡正覺得他似乎抓到了問題的關鍵。機艙的門終於合上,螺旋槳開始加速,直升機離開了地面,飛上藍天。關怡正看着越來越小的直升機,心裡充滿了希望。
沒有什麼是絕對的!
從機場回到醫院,樑晨的病房裡只有他一個人。關怡正原本雀躍的心在看到樑晨的剎那彷彿兜頭一盆冷水潑下來,澆熄了大半。他只想着與家族搏上一搏,卻忘記了這頭一仗可就是樑晨跟關怡情的婚約啊!他自然是希望這場勝利是屬於他們的,但是這就意味着,會陷關怡情於不義。可是保全了關怡情的婚約,那有生之年,他們還有能力有信心再發起第二次革命麼?
糾結的情緒很少出現在關怡正的身上。可是這一次,他真的糾結了。複雜的心情讓他無法判斷,在這場戰爭裡,他到底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而這次的角色,也終將代表了,在往後還算漫長的人生中,他將要走的道路。
樑晨,你真的是出了一個大難題!
第二天一早,關曉琪早早就醒了。或者說,這一夜其實她就在半夢半醒間。一米二的病牀,被子也只有一米五的樣子,兩個人睡就顯得捉襟見肘了。她幾乎都不敢翻身,只要稍微一動就會露出一個大縫子,凍得人根本沒法睡。
倒是關怡情睡得香甜,這傢伙確實是哭累了,所以一睡下就睡熟了,現在都是一臉紅撲撲的,看得人咬牙。
起來端了盆子毛巾去水房洗漱了,然後又打了清水回來。郝宇凡已經醒了,自己坐起來靠坐在牀頭上看着她。
投了毛巾讓他自己擦一把臉,然後又給他牙刷牙膏洗漱了一下。兩個人都收拾齊整了也不見關怡情有半點清醒過來的跡象。
關曉琪只得跟郝宇凡打了一聲招呼,出去買早餐。
這裡的早餐還是挺豐盛的。考慮到某兩隻傷號,關曉琪買了最簡單的小米粥,裝了老闆挺多小菜。然後又買了幾個大包子,還有雞蛋,才轉回醫院。
先回了郝宇凡的病房,關怡情已經去洗漱了。關曉琪把郝宇凡的那一份揀出來,專門用飯盒盛的粥,這樣他一隻手也能自己吃。昨天餵飯那是撒嬌,她關曉琪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這邊安排好了,關怡情就洗漱回來了。聞到滿病房的香氣不由得讚歎一聲:“好香啊!”說着,伸手就要去拿包子,被關曉琪一巴掌拍掉。
“等一下再吃,這些是哥哥和樑晨的,你快送過去,不然要涼了!”關曉琪指着已經分出來的食物。
有三個包子和兩碗粥,還有一個雞蛋。樑晨傷重,還只能吃流食。
關怡情的興頭降下來,嘟着嘴巴站在原地不動。雖然昨天沒有撕破臉,可是這一時半會的,她心裡彆扭得很,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樑晨。
關曉琪乾脆拎了東西放到她手裡,催着她趕緊去。
關怡情更是乾脆,直接推了關曉琪的手,氣鼓鼓走到一邊坐下,哼哼道:“我不去!”
看這樣子,倒是跟她耗上了!關曉琪沒法子,你不去,我去!
這就是關怡情想的,立馬眉開眼笑地去拿自己的包子,開開心心吃了起來。
那邊郝宇凡卻是吃不下去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無話可說。本來麼,這事關曉琪壓根沒往自己身上想,他這麼急吼吼跟着阻攔,別待會樑晨沒說,他倒幫着捅破了,何苦來哉?!最後只能鬱悶地繼續咬包子,眼睜睜看着關曉琪端了食物過去。
那邊關怡正纔剛剛起來,跟關曉琪差不多,不過他是因爲心裡有事,所以一晚上沒怎麼睡。所以早晨起來得便有些晚。看着關曉琪端着早飯過來,看了一眼樑晨,轉身去了水房洗漱。
從昨晚事發到現在,倒是關曉琪和樑晨的第一次照面。
聽到關曉琪的聲音,樑晨便有些急切,想知道她是什麼表情?可是等到關曉琪一副自然的樣子過來時?樑晨剩下的唯有失望。她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都沒有以關怡情姐妹的身份來質問他原因!自然的表情,讓他自己都無從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