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禮前三天的時候,宋家的人就在宋偉明的護送下一起來到了京城。這還是郝宇凡第一次見到從小養育關曉琪長大的養母一家人。
郝宇凡知道關曉琪對這位媽媽有着別樣的感情,所以也絕對不怠慢。知道他們抵京的日子,特意接了關曉琪一起去接人。
宋偉明本來還對這個未來妹夫並無太多感覺。不過看着他並沒有半分看清這邊還跟着來接機的樣子,宋偉明倒是對他存了幾分好印象。
因爲關曉琪和關怡情的原因,宋偉明在北京早就買了房子。房子很大,裡面除了宋華強夫妻,他自己,還連帶着關怡情和關曉琪姐妹都有自己的房間。另外又留了兩間以備不時之需。於是晚上吃過晚飯,關曉琪也沒回去,就留在這裡陪着張敏。
郝宇凡是個人精,一看就明白未來大舅子肯定有話要交代,所以郝宇凡笑嘻嘻說明早還要送關曉琪去學校爲藉口,也留在了這裡。
果然,晚上各自回房休息的時候,這位未來大舅子卻久久沒動。手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一堆啤酒,他也不說話,就一個人坐在那裡,打開一罐一邊喝一邊不知道想着什麼。
郝宇凡也沒出聲,走過去坐在他另一邊,拿了一罐拉開也開始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來。
“說實話,我沒想到曉琪跟你能成!”宋偉明的開場白竟然是這一句。
郝宇凡有些訝異,但是聰明地沒有顯露出來。倒是露出一副好奇的樣子接着問了下去,“原本你們以爲是誰?”
宋偉明沒說話,只是徑自喝完啤酒罐裡剩下的啤酒,然後一把把啤酒罐遠遠扔了出去。
“郝宇凡。千萬別讓我知道你對曉琪不好。不然,我絕對饒不了你!”宋偉明的眼睛有些紅,死死地瞪着郝宇凡,彷彿受傷蟄伏的獸。
郝宇凡又拿起一罐啤酒,打開仰頭灌了下去,直到裡面滴酒不剩,才同樣瞪着宋偉明,“我拿我的生命起誓!”
外面發生的一切,關曉琪都不知曉。此時,關曉琪正躺在張敏的腿上。任由她一下一下地給自己梳着頭髮。關曉琪的頭髮很好。濃密且黑亮。已經長及腰部。很多女孩子都去趕時髦燙髮,卻只有她,始終保持着這一頭靚麗的頭髮。不肯做任何處理。此時就這麼鋪在牀上,彷彿一把黑亮的扇子,吸引人的目光。
“想當初,你的外婆也有這麼一頭靚麗的頭髮。雖然你不是我的女兒,可是你的頭髮卻是跟她一樣的。倒是小情,她的頭髮隨你爸爸,天然卷!”
的確,關怡情的頭髮有些微的自來卷,不明顯,但是顯然不直。爲此。關怡情沒少羨慕關曉琪,能有一頭烏黑亮麗垂直柔順的頭髮。
“媽媽,您是不是想念外婆了?”
意外的,張敏卻搖搖頭,“媽媽不想她,因爲她這一輩子太苦了,早點走是解脫。我不想她。你外婆走的時候,就留下了一句話,往後咱們家生的閨女,絕對不嫁給當兵的!”
“爲什麼?”關曉琪有些意外,竟會有這樣的遺言。
張敏低頭看着關曉琪同頭髮一樣黑亮的眸子,“因爲,你外公也是當兵的。可是,他卻拋下了你外婆,一個人不知生死。”
“不知生死?”這是張敏第一次提到外婆的事,關曉琪少不得有些好奇。
張敏沒有回答關曉琪的疑惑,因爲她的目的並不在此。
“可是曉琪,你卻找了一個當兵的。”張敏感嘆了一聲。
關曉琪垂下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
“並不是說當兵的靠不住,你外婆說,他不恨你外公。那個年代,能活下來就是最好的,所以即便他拋下她們走了,只要他還活着,就也值了。可是你外婆卻深知作爲軍屬的苦。當他們不在家的時候,女人就是當男人用,忍受寂寞,甚至還有欺辱。”
關曉琪恍然,第一句話的時候,她還以爲那是因爲外婆的私人恩怨纔會留下那樣的話。卻是她誤會了,老人是怕後代的孩子們再承受那樣的痛苦。確實,軍屬,需要承受的,本就比一般的人要多。
“媽媽,您不要擔心!”關曉琪握住張敏的手,“現在跟那個時代不一樣了,宇凡對我很好。”
張敏點點頭,眼淚卻掉下來落在牀單上,陰蝨了一個圓點,那裡變得色深,醒目。
在緊張的忙碌中,訂婚的日子終究還是到來。
訂婚宴是安排在晚上,但是在此之前,白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忙碌了。不過作爲主角的關曉琪就舒服了很多,她只需要保持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晚上的訂婚宴就好了。
傍晚的時候,關曉琪已經在家人的簇擁下,酒店的休息室裡。早就等在那裡的化妝師爲她上妝,然後穿上早就準備好的禮服,之後就是靜靜的等待。
平輩的人來得都比較早,若是認識的,像是蘇偉蕭炎之流,是一定會早一點過來的。打了招呼,再去外面溜達。
不過樑博的到來卻是有些出乎關曉琪的預料,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國外麼?
“你訂婚怎麼能少了我呢?別說在外國,就是在外太空我也得坐着火箭趕回來啊!”樑博如是道。
關怡情調侃他,“在國外跟那些金髮碧眼的洋妞學壞啦?越發的油嘴滑舌!”
樑博無奈地聳聳肩,“總要入鄉隨俗!”
關怡情捂着嘴笑,“那你還是快點變回來吧!”
樑博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遞給關曉琪,“禮物,祝語就免了吧!”他總覺得,這句祝語得留着,至少,等着她結婚的時候再講吧,到時候才知道鹿死誰手。
關曉琪笑着道謝。關怡情跟在在一邊起鬨,非要拆開看看,“這傢伙常年在外面蹦躂,誰知道手裡存着什麼好貨?快打開看看!”
關曉琪徵詢了一下樑博的意見,在國內,當面拆開禮物總是不禮貌的。
樑博笑得無害,“我在國外長大的,他們都當面拆禮物。”
關怡情三兩下拆開包裝紙,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紅色絲絨的盒子,只是看着就可以猜到裡面的價值不菲。打開來看,登時愣在那裡。
“是什麼?”關曉琪坐着看不到,不由得問道。
關怡情臉上的訝異之色很快收斂,神色怪異地看着樑博一眼,把手裡的盒子遞給關曉琪。
竟是一枚戒指!而且,是一枚鴿子蛋那麼大的戒指!精緻的切割面在燈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閃爍着奪目的光芒。編織形狀的鉑金底座工藝十分精緻,雖然大,卻絕不浮誇,反倒多了一分典雅,竟是跟關曉琪的氣質十分相合。
關曉琪淡笑着合上蓋子,“這個禮物到時別緻,送戒指?”
樑博摸摸鼻子,“別誤會,我就是單純覺得這枚戒指不錯,拿來借花獻佛了!我可是良民!”
大家都笑了起來,卻只有關怡情一個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一會看看樑博,一會又看看關曉琪,神色古怪。
在宴會開始半個小時前,關曉琪便起身出去了。這個時候,一些長輩就開始陸陸續續過來了。而作爲未婚夫妻的關曉琪和郝宇凡是需要到門口去迎接的。
郝宇凡已經等在門口,看到關曉琪開門出來,紳士地伸出手來。關曉琪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陪着他一起出去。
關怡情卻故意停頓了腳步,與後面的樑博並行,“剛纔那枚戒指…”
“你也喜歡?早說啊,只有一枚,下回我再給你帶成不?”不等關怡情說完,樑博就嬉笑着接口。
關怡情的臉色微沉,“恐怕,這個世界上,這枚戒指都僅此一枚吧?!”
樑博咳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向着關怡情曲起手臂,“你的記性倒是真不錯。不過,你是喜歡那枚戒指,還是喜歡那送戒指的人?”
關怡情盯了他一會,笑着把手垮進他的臂彎,昂首挺胸向外走去,“現在,我那個都不稀罕了!我身邊,從來都不缺森林!”
“小公主一向魅力無敵!”
遠遠看過去,站在門口的關曉琪和郝宇凡就好似一對金童玉女一般,來賓無不讚嘆登對。固然其中一定不少恭維,但是兩人的顏色俱都不錯,也確實是實打實的吸引人的目光。
樑博帶着關怡情轉了一圈就分開了。關怡情自有自己的小圈子去交際,而樑博則是四處逡巡了一遍都沒有發現某個人的身影的時候,有些着急。
走到角落裡撥通了電話,“訂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現在到底在那裡?!”
“我這裡堵車了!”聲音裡滿是懊惱,“現在正是高峰期!”
“那您還大爺似的在上面坐着呢?用腳哇!”樑博有些氣急敗壞。
對方倒是坦然,“你比我還着急?”
樑博翻個白眼,“兄弟等着看好戲呢!有能耐你就還拖着,反正再有十五分鐘就會開始了。你就還十五分鐘!”說完,也不聽對面的人還會說些什麼,已經掛斷了電話。
樑晨看着手裡的電話,突然丟到一邊,然後下了車便開始在車子中間狂奔。十五分鐘,這就是上天留給他最後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