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江男,平日裡、凡是在校園裡,真不會在這個時間開手機,特別遵紀守法。
因爲她就怕被值周生抓住扣班級分,她太瞭解那流動紅旗的榮譽,對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們代表什麼,
所以在爲人處事方面,不僅是這個學校裡的學生們素質稍微偏高,不找茬什麼的,是江男本身也該低調的時候低調,不該囂張的時候,比誰都乖。
就是老爺子今天到了學校,也是先找的門衛,門衛通知班主任,班主任才叫的江男出去。
可今天還是有例外。
一方面,今天這不是剛談了買賣,雖然嚴令幾個人別分心,該學習學習,但是少男少女六個人還是在下了晚自習後,聚齊了,聚集在電腦教室裡。
那任子滔都出面了,找班級去了,江男不來都不行。
另一方面,江男也確實着急給她爸打電話,電腦室最安全,大晚上的,沒電腦課,就他們幾個人。
她很着急問江源達:火車啥時候到姥姥家跟前兒的佳木斯市啊?是在姥姥家住一宿,還是直接取車回來啊?幾點到?
就這樣,電腦室裡,此時劉柳一邊十指噼裡啪啦敲鍵盤,一邊問江男:“這套圖行嗎?那套呢?”
江男看了看另外幾個人,那幾個人正被任子滔帶動着,耳朵戴耳機聽英語,掩耳盜鈴沒耽誤時間,但是一個個的,眼睛卻盯着屏幕。
她嘆了口氣,掃了眼電腦:“嗯”,嗯完,她就手指按在開機鍵上。
剛開機,帶着區號的電話號碼就進來了,上面顯示是姑姑家。
江男還挺疑惑,這麼晚了,有事兒?不對啊,爺爺說姑姑他們在大慶那邊兒呢。
“喂?姑啊?”
“江男!”
江男立刻將手機拿遠,掏了掏耳朵,靠,要震聾她啊?
“誰啊?姐啊?”
雖然孫雨的開場白,那聲怒吼的江男,格外不友好,但還別說,江男此時第一反應還是挺親切的。
因爲孫雨姐這時候可是十七歲,她這重生了,一聽到表姐十七歲的聲音,想象代入一下後來表姐的模樣,新鮮着呢。
再有,江男畢竟是一個三十多歲人的芯子。
雖然在上一世,在成長的過程中,她和表姐關係只能算一般,但她明白,那也是姑姑和姑夫杵鼓的。
其實江男始終搞不懂這些親戚們是咋想的,而且這種情況很普遍。
那就是,一面兒讓下一輩幾個孩子,好好處關係,囑咐下一代就剩你們幾個了,一面兒還瞎杵鼓。
杵鼓的在上學時候,幾家孩子就比成績,等找對象又比誰嫁的好,誰日子條件好,到生孩子的時候,唉!
反正上一世,她江男高考發揮超常,自己都納悶是咋考上的北外,表姐是起早貪黑只考到東北林大,姑姑算敗了唄?
姑姑也不知道跟表姐說啥了,表姐在二十左右歲一直嫉妒她。
等找對象,她家林迪是北廣的,而表姐是又找個林大畢業的,倆人大學畢業,姐姐姐夫就通通考回老家縣裡法院上班,是不是也挺好?
她呢,是在首都壓力太大,沒幹翻譯,拽着林迪一起回本市,林迪考上電視臺,她考廣播電臺,在英語頻道一熬資歷就是幾年,又陰差陽錯成了情感欄目主播。
到這時候,歲數就都小三十了,按理說,是不是就沒有可比性了?不是一個系統啊,過的是不是也都相對不錯了?
最起碼她們都成熟了,少了年輕氣盛,姐姐還經常來市裡買東西,一來就問她有沒有時間,找她吃飯,找她合照,有一段日子,真走動的挺勤。
得,緊接着,也不知姑姑和姑父又說啥了,又看不了她們好。
有一次是江浩告訴她的,說咱那個法官姐姐姐說了:“江男有啥牛的?她在市裡,我在縣裡咋的?我們還沒生活壓力呢,給孩子送學校,老師都認識我們兩口子,我們有樓也有車,江男那市裡房子再貴吧,住的還沒我們面積大呢,大城市是啥都有,有什麼用?”
當時,她江男聽完,瞪眼瞅江浩,要不是瞭解堂弟,還以爲是撒謊。
她就不明白了,她從來也沒說過小地方不好吧,從來沒往那上面聊過啊,這話從何談起?
再後來就是孩子方面的比拼了,她姑一輩子想要二胎要男娃,一直也沒達成心願,結果讓表姐可着勁兒的生啊。
在她看來,那不就是有精神病嗎?
男人車前車後危險,女人產前產後危險,這都是一輩一輩留下的真理。
每一個生孩子的,能從手術檯上下來,不定是多大的福分呢,就別賤皮子好了傷疤忘了疼,還一次又一次?趕上不是男人玩命了。
他有對你多好、有多愛你、有給你生出那一串攢出娶妻嫁人的錢了?有像李澤楷似的給你幾億、讓你多享福,配得起你媽好不容易給你的命了?
你知道哪一次不幸運就扔手術檯上了?你前面的孩子就得沒媽,沒媽滋味那麼好受呢。
再說她表姐一個都沒養好,那老大跟個野孩子似的淘氣,一進屋就爬沙發上又蹦又跳沒禮貌,熊孩子,你們家疼,別人可不疼。
最關鍵,女人事業成長期很短的,她表姐和表姐夫都是法學院的,表姐夫到了縣裡法院後,蹭蹭連續幾年,又是庭長又是當副院長的。
她表姐,連續小十年的成就就是生仨孩子,斷奶戒奶戒奶斷奶,工作還差點兒沒讓人告丟了,當時是她給找的人壓下來的事兒。
你說都求到她這找關係了,她埋怨幾句怎麼了?她把那些心裡話噼裡啪啦的說出來怎麼了?
尤其是姐夫當了官兒,明顯在姑姑家開始擺譜了,她姐話裡話外都帶出來自卑了,她作爲情感主播,說一說案例,提醒告訴出這些,讓她表姐留點兒心眼,別跟姑姑傻一輩子就惦記生孩子,再生個老四,不對嗎?
完了,這從此啊,她表姐還沒等咋地呢,甚至她表姐打電話還該咋地咋地,她姑姑先找茬了,一打電話就是:江男,你就不生孩子吧,你看看你姐,吧啦吧啦吧啦,省略一萬字。
可下有個事兒能比過她了,可下逮住她短處了,罵她那種思維是毒性,就差罵她不生孩子是變態,不配當女人了。
要不然她能在重生前,剛和她姑掐架完嗎?給她姑氣的吃了幾天心臟藥。
“江男!!”
孫雨氣壞了,這電話那頭怎麼沒動靜了?平時她一喊,江男就得糯糯地應答,聽聲都能聽出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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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啥?扯脖子喊什麼?我又不聾。”
“你?你跟誰說話呢?”
江男疑惑:“這不是你在給我打電話?”
“好哇,江男,難怪我媽說你變了,你現在牛逼了唄?”
十七歲的孫雨先被氣哭了,哭着接着喊道:
“你不就是家裡有兩個破錢?讀個比我好的學校,你家憑啥瞧不起我家?姥爺都勢利眼偏心你家,大晚上的,居然給我爸媽攆走,勢利眼,全都勢利眼!瞧你狗屁不是的樣,你要是沒有大舅,你就是個狗屎!”
江男騰的站起身。
任子滔、劉澈、付俊澤,仨人摘下耳機;
吃滿地可忘記嚼的王爽;
劉柳停下敲鍵盤;
五個人一起仰頭看江男……
“你爸媽跟我爺爺吵架了吧?”
“你不就是去了好學校,認識幾個有本事家的孩子嗎?還你找車用車送姥爺,把你牛逼的!
我告訴你江男,野雞終究變不了鳳凰!
我也不用你爸幫我換學校,我不稀得念你那個學校,就算我去村裡高中,我也會比你有出息,不信走着瞧!
你少一副你家多牛逼似的?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
孫雨越罵越激動,語無倫次,嫉妒完全吞噬理智:“你家再牛逼也不是端鐵飯碗的,呸,不定哪天你家就得破產,到時候別求到我家,你家有錢咋不買別墅呢,你家咋……”
江男:“你給我閉嘴,跟誰撒潑呢。
我家不買別墅,就是怕房子太大,房間太多,你家這樣的親戚再上門,沒皮沒臉招我們膈應。
我家就是有錢,破不破產你們都比不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套門市錢,就夠你那個小啤酒廠的爹,鞋跑丟了奮鬥半輩子都買不起。
不求我爸?孫雨,你失憶了吧?
你媽下崗,沒有你大舅,她就得和其他下崗職工一樣,撿菜葉子給你做菜幫子呢,還輪得着你跟我這打電話叫囂?電話費交得起嘛。
不求你大舅?你還敢咒他破產?咒我們家是吧?
就你那個爸,你那個親爹,他要是有能耐,當初坐在我家沙發上,舔着一張老臉借錢幹什麼?
大哥大哥的求着要借幾萬塊錢,你媽陪着哭,賣妹妹的臉,親情綁架,大哥啊,日子好難,建權想一步到位當官。
這話你有沒有印象?你家那鐵飯碗咋來的知道不?我不提醒你們,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我現在就是念好學校啊,我就是認識有本事能給爺爺找車拉回去、大領導家的孩子啊,而你,就是認識不上,氣死你。
而且以後我要認識的更多,讓你哭着喊着跪着都攆不上,想砸你家鐵飯碗就砸你家鐵飯碗。
這些你都失憶了?
噢,可以理解,估計當時發生這些的時候,你心裡都沒數,因爲你在專心致志撿我的舊衣服穿,碼不對都往身上硬套,真虛榮啊。”
孫建權衝電話裡怒吼:“男男!”
他嘴裡噴着吐沫星子罵:
“把你姐氣的哭的直抽,你姑這都篩糠吃心臟藥了,你滿意了?你什麼孩子,沒老沒少,我看你是讀書讀狗肚子裡了!有沒有點兒禮貌教養,懂不懂個啥叫長輩兒?有別人翻小腸的,有你翻的?你爸還沒說啥呢!”
江男冷笑:
“少在這跟我綱常倫理的,配嗎?
瞧你們做那事兒,你們一家人有病啊?我離這麼遠都能扯我身上!
坐個同學找的車,你們都能作我爺爺,是不是動小心思讓孫雨轉學來我學校?
告訴你,省省那份心吧,再敢惦記佔我家便宜,我作翻天,給你們現在工作都作丟了!
也少跟我這姑姑姑父的,我爸我都照樣。
還有,轉告我姑,我這麼不是東西,隨她,養女隨姑!
眼裡沒有長輩,沒老沒少,讓她在吃心臟病藥的時候想想,她親爹血脂血壓高,心臟也不好,在我爺爺過生日就敢回家幹仗,我就是和她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