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外面來了幾個外國人，希望能看看我們的VCD樣機。”
國美旗艦店，上過央視臺，被全國觀衆都熟知的店長二狗正在埋頭看報表。
二狗本來是小名，就因爲他老孃在電視臺喊二狗，周圍鄰居也喊二狗，然後，二狗成了全國最知名的二狗。
他本人倒也豁達，全名都沒有多少人知道。
老闆的老闆曾當着他說，全國叫二狗的沒有一千萬也得有八百萬，他這個二狗，是最知名的。
然後，這家旗艦店，雖然還是國美，但是卻還有個名字，二狗的店。
這更被老闆的老闆給註冊成了商標，二狗有5%的冠名收益。
其他什麼的都是浮雲，成爲國美在首都最大旗艦店的店長，年收入超過十萬，纔是最核心的。
當然，這個店也是樣板店。
“平時外國客人也沒少見，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唄。”二狗頭也沒擡。
手下的工作人員越混越回去了。
難道他們不知道，全國很多店的店長，都是從他們店走出去的？
“不是，他們希望我們能拆開讓他們看看內部。”年輕的工作人員急了。
被店長認爲自己不給力，以後即使能成店長，也分不到區位優勢明顯的店裡。
“啥玩意兒？”二狗跳了起來。
老闆可是親自給他打招呼，不準讓任何人靠近他們的樣機。
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就向着外面而去。
國美進店的最顯眼的區域，這會兒圍了很多顧客，裡面傳出了一陣嘰裡咕嚕的日語。
“先生，非常抱歉，這是客戶寄放在我們這裡展示的樣品，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兩米之類，麻煩讓讓……”二狗出來一看，這些小鬼子居然都已經進入了禁止區域。
“先生，這幾位是來自島國的客戶，他們想要購買這臺VCD……”年輕的翻譯見二狗來了，解釋着。
旁邊一臉委屈的年輕女店員則是等他說完，纔開口向店長說話：“這幾位客人一開始確實提出購買，我們解釋了，這也是別人寄放在我們店裡展示的，非賣品，他們就要上來搶……”
“是這樣麼？”二狗頓時火了，黑着臉問翻譯。
旁邊幾名小鬼子則是一副傲慢的表情，帶着嘲弄的眼神看着二狗。
他們在任何地方都是受到優待的。
還真不信這裡能如何。
“他們怎麼可能會搶！這是血口噴人，小姑娘，你可知道，這會影響到兩國邦交的，一旦上升到外交糾紛的程度……”
翻譯顯然是拿準了這些人的軟肋。
二狗爲之氣結。
這特麼的都能上升到外交程度？
“先生，對不起，無論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在中國境內，都應該遵守中國的法律。真心來店裡參觀或購買家電的，我們歡迎，如果來鬧事，那就只能請離開了。”二狗壓抑着自己的火氣。
能不把矛盾激化就不激化。
“@#%$&^……”一名四十多的小矮子嘰裡呱啦地對着二狗開口了。
“我們不是來鬧事，只是希望能看看內部結構，這樣神奇的新產品我們從來沒見過。”翻譯同步翻譯着小鬼子的話，最後還對二狗說道：“島國科技比我們先進很多，他們都沒見過這樣的，這是漲我中國面子的事情……”
“要漲面子你自己漲去，對不起，這事情我們無能爲力……”
二狗看這翻譯，非常不爽。
可他只能把不爽壓着。
“你這人怎麼這樣？”
“你想怎樣？這是你爹呢，還是你爺爺？這東西，拆壞了誰來修？”二狗頓時火大。
這翻譯不是啥好東西。
別說拆開給他們看，就是靠近看，都不行。
“要看，可以，要了解，只要我們店裡能解釋的，都行。如果要鬧事，我們不介意報警。另外，作爲一名中國人，應該挺直腰桿……”二狗冷冷地對翻譯說道。
“我是華僑！”翻譯冷哼一聲。
周圍人都是一臉鄙視。
二狗沒有理會他們，親自請那些鬼子離開境界線範圍，這店裡，他做主。
幾名日本人沒想到對方這樣強勢，加上他們的目的不是爲了鬧事，而是爲了瞭解這VCD的原理，根據這個分析使用到的技術，回去再開發出來。
所以，開始指使負責播放的店員用遙控器來詳細操作這VCD。
在店員重新連接VCD跟彩電的時候，這些個子不夠高的，爲了看得清楚，甚至踮起了腳尖，眼巴巴地看着。
這一幕，剛好被某個報社的記者給拍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首都日報的頭版頭條就出現了這幅圖，標題是《國產新事物，吸引外商踮腳觀看》，頓時引起整個首都日報大賣。
黃光裕知道這事兒，也是看了報紙。
謝凱可是讓他關注這事兒。
着急上火地趕到旗艦店，瞭解了詳細情況正準備去找謝凱的時候，遇到了過來了解情況的廖卓林跟姜萬猛。
“這事情，處理得不錯。你把店長帶上去找謝凱，不然你要捱罵。”
廖卓林是瞭解謝凱的。
如果是謝凱在這裡，估計直接動手了。
謝凱一早看到報紙，樂呵了好一陣。
“可惜了，不是我們的武器裝備讓外國人惦着腳觀看，也不知道小鬼子有沒有咱們國內那些大牛們厲害，僅僅看一眼外形，就能搞出來。”這些，都在謝凱意料之中。
對於小鬼子玩這些招，他太熟悉了。
甚至，也因爲小鬼子這種手段，在八九十年代國內熱情好客的時候，從中國偷走了很多傳統制造工藝。
諸如世界上最薄的金箔製造工藝、金泰藍的生產工藝等等。
都是在考察團參觀的時候，提出詳細瞭解，掌握這些手藝的師傅們在領導命令下，只能詳細解釋，最後，被小鬼子給偷走了……
“這事情做得不錯。在咱們國內，任何人，都應該遵守我們的國家的法律。我們面對的只是顧客，沒有中國人跟外國人之分……”謝凱表揚了一番二狗。
這娃的名字，他早就忘記了。
當初還惡趣味地註冊了二狗的店的商標。
“他們開始動手了，咱們是不是該進行下一步了？”姜萬猛真的很着急，“每天廠裡依然在生產……”
“謝凱，之前撥付的資金也沒法扛住這樣繼續生產不銷售啊。很多企業都已經提出了去庫存，而我們瘋狂在壓貨。”廖卓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長虹、海爾等，採用預售機制，都是爲了讓庫存壓力更小。
之前長虹打價格戰，已經讓很多原來不愁賣的電器變得積壓嚴重。
長虹瘋狂擴大產能，如果全力開工，同樣會積壓嚴重。
謝凱現在倒好，一邊喊求庫存，一邊瘋狂增加庫存。
庫存多了，不是什麼好事。
五十萬臺，成本都超過了6億。
紅旗集團再有錢，也經不起這麼積壓下去。
“不着急。生產線上，工人跟技術人員的培訓不能放鬆；研發方面，還必須繼續投入。真正着急的，不是我們。”謝凱真的不急。
幾億的損失，對紅旗集團來說，是可以承受的。
情況再差，都不會比原來基地那種瀕臨破產，沒有任何業務，工資都發不出來。
“要是他們不按套路來呢？”姜萬猛很擔心。
國內的競爭，他都還沒有整明白，何況現在是跟國際巨頭競爭？
而且，還是一出手就跟一堆在國際上地位無法撼動的巨頭成爲競爭對手，處心積慮要讓他們無法吃到這個領域的肉。
“現在不按套路來的是我們。這報紙上面，應該是他們的技術人員。着急的是他們，這本來就沒有多大的難度，最多一兩個月，他們應該就會搞出來，到時候，就可以先發貨了。”謝凱平靜地說到。
整個計劃，那可是經過他跟汪貴林等人討論了很多次，連程睿等人也都分析了很多次，需要修改的地方，都做出了修改。
萬燕的情況，不能出現。
“那國美的宣傳？”
“先不着急，等我們要投放市場的時候，纔開始。目前有央視的廣告，已經夠了。”這都是根據實際情況做出的反應。
原因無他。
就因爲VCD是新出現的事務，很多人都不瞭解。
市場飢餓還沒有充分調動起來。
“我怕到時候失控，他們的產能跟研發能力，比我們強太多了。美國那邊已經有壓縮晶片的專利，C-CUBE公司的。”廖卓林知道謝凱在下一盤大旗。
“這樣正好。馬上就是美國那邊的國際廣播電視技術展覽會就要舉行了。C-CUBE也該擔任他們的歷史使命了。”謝凱甚至有些興奮起來了。
最好有現成的技術。
“如果我們的對手們找不到這技術，我們應該介紹C-CUBE給他們。要不然，等的時間太長不好。廣告一直持續，顧客一直拿不到東西，要不了多久，這就冷了……”
現在謝凱不願意推出產品，就是爲了不讓競爭對手們撿便宜。
能讓他們多投入一些研發經費，自然得讓他們多投入。
對任何一個大公司來說，這可能不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競爭者實力弱一分，他們就強一分。
“現在只能等着。”謝凱歎了口氣。
還好，這才九十年代初期。
市場競爭沒有那麼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