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嫌不夠委屈？”錢興國看着鄭濤，皺眉說道。
就連魏國成，也是詫異地看着鄭濤。
“兩位首長，雖然受他們侮辱非常讓人生氣。目前紅旗機械廠有的，畢竟只是三軸數控系統。我們的製造實力要想提高，就必須得有更高級的數控機牀才行……”鄭濤端着杯子，一口喝乾之後，苦澀地開了口。
僅僅只有三軸數控系統是不夠的。
“雖然我不清楚詳細技術，經過這兩年跟他們的談判，我也清楚，數控機牀不只是有了系統就夠的，還有配套的設備，比如伺服電機，滾軸絲槓等……紅旗機械廠那邊是否能生產，生產的精度是否有三菱的高，這些都是問題。”
他的一番話，讓錢興國跟魏國成兩人都皺起了眉頭。
之前實在是有些樂觀了。
“所以，藉着這個機會，把他們的全套技術搞到手，讓國內擁有大規模的數控機牀製造能力，纔對我們整體工業水平提升有着幫助。”鄭濤再次喝了一杯酒。
“之前你說取消談判，是故意的？”魏國成問着鄭濤。
鄭濤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現在有了數控系統，談判的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中了。紅旗機械廠弄出了數控系統，應該也有配套的。如果真是如此，就直接跟他們要四軸系統甚至五軸系統，至少也得從他們手中搞到四軸加工中心或五軸加工中心！特別是五軸，對於我們的高精尖端製造領域的重要性大家都清楚。”商務部的鄭濤，生生地變成了半個懂得技術理論的人員。
“這些他們應該不會同意，連精度高一些的三軸加工中心國際上都對我們禁運。這可是巴統監管特別嚴的戰略裝備。”錢興國也是有些悶。
巴統禁運就是橫在中國先進技術裝備引進前面的一堵牆。
三軸數控系統的引進談判，RB人是鑽了巴統禁運的空子，這一點雙方都清楚。
巴統禁運限制向社會主義國家出口三軸聯動以上的高精度數控機牀，卻並沒有限制數控系統的出口。畢竟三軸數控系統可以用於高精度三軸聯動的加工中心，也可以用於三軸兩聯動的數控銑。
小型數控銑牀，不在禁運清單中。
其他的配件，換成其他可以出口設備配件，以此矇混過關。
想弄到四軸數控機牀甚至是目前最頂級製造設備的五軸數控機牀，這難度，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不試試，怎麼知道？搞幾臺，即使不加工，哪怕是研究仿製，都會產生巨大作用。”鄭濤說道。
爲了國內的技術發展，他們只能忍受着。
等到國家技術發展起來，不需要進口的時候，纔是揚眉吐氣的時候。
“羅主任，譚主任，現在咱們有了三軸數控系統，距離四軸數控系統跟五軸數控系統還有很遠一段的距離需要走，而我們基地目前的情況……”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鄭宇成開始向羅振興跟譚慶元兩人倒苦水了。
爲了獲得更多的經費，他這幾天可是專門瞭解了數控機牀的一些基本技術。
“是啊，現在有了三軸系統的研究基礎，再努努力，搞出四軸控制系統也不需要太多時間，雖然可能一開始的質量會差一些。”曹峰得到授意，也開始倒苦水。
“你們準備繼續改進系統？”羅振興喝得有些多了，“你們這邊配套的滾軸絲桿，伺服電機等性能可都比國外的差啊……”
“技術進步肯定得不停地研究不是？”鄭宇成反問道。
“這事情，得等其他機牀廠跟專業的技術人員過來後，一起討論。”譚慶元顯然知道鄭宇成什麼意思。
他們現在不能做出承諾。
“沒有經費，我們也沒法研究啊。”鄭宇成再次開口說道。“巧婦都難爲無米之炊。”
“鄭主任，來，我敬您！這系統現在可是幫咱們大忙了。”羅振興也反應了過來。
鄭宇成見兩人滴水不漏，也就不再開口。
悶着頭再次乾了杯子裡面的酒。
第二天一大早，鄭濤剛上班，就有領導詢問爲什麼取消跟日方的談判。
鄭濤解釋了半天，領導才明白，是國內自己有了。
批評了鄭濤一番之後，也沒法說什麼。
對鄭濤來說，三菱方面的急切，反而證實了他的想法。找不知道情況的相關領導進行威脅，充分證實了他們的底氣不足。
“這就是你們說的不可能！現在中國自己有數控系統的生產技術了了，咱們如何應對？”吉川正雄很快得到了消息，中國人有數控系統了。
談判，真的徹底終止了！
對着昨天晚上還在喝酒慶祝的手下，吉川正雄咆哮着。
“閣下，這根本不可能！他們哪家單位研究出來了？我們的情報不可能出現錯誤！”小田富源一臉不相信。
“事實如此，我通過商務部的人打聽到的。”吉川正雄咬牙說道，“之前談下來的條件，我們不能放棄，公司損失不起！”
“我們應該怎麼辦？”井邊三郎也說道。
“我已經向公司總部彙報，再跟小松集團的中村秀敏，讓他們幫着我們施壓，同時，跟東芝等公司溝通，讓他們幫忙施壓……”吉川正雄清楚，這事情並不容易。“小田閣下暫時不要參與到這裡面來了。”
一邊聯繫各個跟中國有項目合作或者談判的日方大型製造企業，一邊主動跟中方談判團聯繫。
甚至不惜親自找上門。
他們是真的急了。
中國有了技術，三菱要麼放棄，要麼提供更好的技術打壓中國國內的這方面技術發展。
任何一種，都不是他們願選擇的。
哪怕是降低價格，也必須保證現在得到的既有利益。
讓鄭濤沒有想到的是，吉川正雄居然下午就主動找上門來爲昨天小田富源的行爲道歉。
“鄭先生，非常抱歉！昨天小田富源的魯莽行爲只代表他個人，而不是代表公司……對他的無理行爲，非常抱歉，公司將會對他做出懲罰……”吉川正雄對着鄭濤鞠躬九十度。
臉上滿是誠懇。
若非鄭濤瞭解他，還真會被他的誠意感動。
老傢伙是擔心終止談判之後他們失去已經談下來的好處。
“吉川先生，小田先生說得並沒有錯。我們自己沒有技術，受到任何刁難都是正常的。現在我們國內已經有了需要引進的技術，國家外匯寶貴，就不再引進已有的浪費外匯了。”鄭濤冷冷地說道。
“貴國研製成功了？”吉川正雄做出一副特別驚訝的樣子看着鄭濤。
鄭濤肯定地點頭：“是的，不僅有了，在性能方面比你們提供給的還更高。”
“生產能力呢？”吉川正雄心臟狠狠跳動了一下，怒罵小田富源，如果不是他太貪心，跟中方早點達成合作協議，哪有現在的事！“即使貴國研製成功了，鑑於你們國內的生產能力以及需求，我想我們的合作也對貴國整體技術水平提升有着很大促進作用的。”
他不會放棄。
絕對不會因爲幾句話或對方有了就放棄他們的談判。
甚至，吉川正雄還在考慮鄭濤是利用這種方式來逼着他們接受條件。
“爲此了表達我們的歉意，我可以向國內申請，把價格降低10%。”吉川正雄說道。
鄭濤看着小鬼子表情嚴肅，嘴角不由彎了。
算盤打得不錯，之前漲價20%，昨天再提價15%，現在知道這邊有了之後，把昨天的提價給抹去，然後再降10%，看起來，誠意十足啊。
實際上呢？
依然比之前談的價格高了10%！
這10%可是數百萬美元甚至更多。
“吉川先生，並不是價格的問題。你們出售的是數控系統，卻綁定了挖掘機等工程機械銷售，甚至還有各種關稅方面的要求……這對於我們國家利益來說，損失很大。”鄭濤心中暗爽，表面卻極其嚴肅。
“那些工程機械的目的是爲了繞開巴統禁運，把數控系統的相關配件成功運到中國，這對我們都有好處。”吉川正雄一副爲你着想的模樣。
不過藉口而已。
“那麼，貴國淘汰的二手機械加工設備呢？”鄭濤笑了。“我們國內有了技術，再進口都沒有多大意義了。何況還花費高昂的代價，進口一些不必需的東西浪費我們不多的經費……”
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大家都是明白人，這時候還打官腔沒意思，不拿誠意沒得談了。
吉川正雄完全沒有想到，鄭濤會如此直接。
意思也明顯，要麼就降價的同時取消綁定合同，要麼就直接中止。
“不，鄭先生，貴國對於工程機械是需要的，即使那些二手機牀，同樣有着非常高的加工精度……”吉川正雄有些急了，“我們這是爲貴國的發展着想。”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們？”鄭濤笑了，老鬼子這不要臉的程度，讓人咂舌。“如果沒有附加條件，成本價提供給我們，還差不多。”
看着吉川老臉通紅，鄭濤笑得更開心了，“吉川先生，非常感謝你們，有了的技術，我們不會再引進，除非更先進的技術，比如，五軸數控系統什麼的，至少得五軸加工中心，這玩意兒我們沒有，缺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