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之間有些詭異。
安安靜靜的辦公室,祁南坐在中間,面前擺着兩套試卷,一旁坐着一個老師。三個人扶桌考試,只聽得鋼筆刷刷刷的聲音。
小張坐在門口,看着裡頭幾個人,其餘幾個老師,要不然就是坐在外面的走廊上,盯着裡頭的情況。
要不然就是離遠一些,竊竊私語,無外乎是慶幸,至少沒有繼續趟這渾水,名聲什麼的算是保全了,另外就是譴責黃瑩瑩,就是她讓他們都陷入如此難堪的境地。
潘校長跟孫副局長則是在學校裡轉悠了一圈,又回到這外頭,兩個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辦公室裡的祁南,一心一意寫試卷,絲毫沒有多想別的。
對於一個讀書考試可以忘卻所有的人而言,考試的時候是可以心無旁騖的,祁南自己也沒有分析過,是不是當初她也是從中,尋找內心的平靜?
這才慢慢地變成了一個考霸。
等不需要再考試的時候,她就四處學一些冷門的東西,或者智力遊戲,如此循環。
眼前這兩套試卷,上面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題目,她反而會有些索然無味,偏偏還是黃瑩瑩等人費盡心思找來的。
心裡隱隱的興奮,是怎麼回事?!
祁南勾着嘴脣,看着兩套試卷,都是百分制,也不知道是不是爲了節約時間才這樣,反正對她沒有影響就是,低頭刷刷寫字。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居然是兩個老師皺着眉頭,時而皺眉時而寫字,一臉的糾結。
小張看着這奇異的景象,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一眨眼就是兩個多小時。
黃瑩瑩跟教數學的何老師早就放下了筆,卻又有些不甘心,有題目琢磨不太出來,總覺得是還可以再看看。
何況,這試卷牽扯甚大,要真的交卷了,難道也出去,跟那些老師說話?還是繼續被孫副局長訓話?倒不如坐在這自在。
猶猶豫豫之間,只見祁南已經起身。
小張都快嚇到了,“祁南同學,你可以檢查一下,不着急。”
祁南擡頭朝他笑笑,“不必了,這會做的都做了,不會做的,即便等到第二天,也不可能會了呀。”
黃瑩瑩跟寧老師也趕緊地把試卷拿了上來。
孫副校長跟潘校長,親自帶着語數教研組的組長,一起批改試卷。
孫副局長看了祁南的語文試卷,又看了看祁南,眼裡迸發出別樣的光彩,然後,又看了一遍試卷。
等試卷都改好,他們幾個人,又小聲商議了一番。
接着,孫副局長點了點頭,這纔對着全部的人,公佈了結果,“黃老師,五十八分。”
黃瑩瑩整個人就站了起來,“這不可能!”
她一個老師,沒有考及格!這傳出去,這臉面往哪裡放?
孫副局長盯着她,深深看了一眼,“你確定現在要質疑結果?”
黃瑩瑩聽着這話有些不善,想了想,坐了下去,還是打算先聽聽祁南的,祁南平日裡悶聲不響的,至於成績如何她倒是真的沒有關注,這般想着絕對是不能算出挑,又請假,又是身體不好的,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等祁南只有二三十分,她就有可以說的話了。
孫副局長見她坐了下去,才接着公佈,“寧老師,九十五分,不錯,不錯。”
即便如此,寧老師還是垂下腦袋,自己出的題目啊!竟然還是錯了,這還跟學生一起考,他覺得顏面盡失,臉色發紅,開始反省自己。
這做老師的初衷,是不是在連日的教學之中,在這無奈的攀比甚至生活的心酸之中,已經遺忘了。
輪到祁南了,孫副局長看着她,一臉微笑,“祁南同學,你彷彿一點都不擔心?”
祁南道:“我已經盡把自己想寫的都寫了出來,沒有遺憾,自然更沒有擔心。”
“好,好!”孫副局長說道,“祁南同學,數學,九十五分,有一題沒有做。”
寧老師盯着祁南,不可置信的樣子,臉上還有一些,慚愧跟自責交織的表情。
孫副局長沒有再賣關子,“祁南同學,語文,一百分。”
黃瑩瑩此時,臉色憋得紫漲,很是激動站了起來,“這怎麼可能滿分!”
想了想,很是不服,還帶着委屈,說話就有些口無遮攔起來,“孫副,我不知道家裡什麼時候得罪過你,既然你們都說求一個公平,難道捧着學生打壓老師,就算是公平,難道只因爲有一個家長告狀,就要踩着我們老師的顏面,這樣就能替您掙一個好名聲嗎?”
黃瑩瑩這話聽着有些激動,有些沒有經過腦子,但是仔細一聽,卻別有深意,家裡沒有得罪過孫副局長,也就是說這孫副局長,是得罪了他們家了,也要仔細衡量一下得失。
後半句,則是爲所有的老師打抱不平的,藉此引起共鳴,把自己摘出來。
孫副局長看着她,氣得胸口不停起伏。
潘校長趕緊安撫他。
黃瑩瑩卻還沒有完,盯着潘校長道:“校長,您要是真的對我的工作有疑問,儘管說就是,不需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何況,這事情真的鬧大了,難道青成中學就有臉?”
潘校長聽她這些無稽之談,冷笑一聲,“有問題解決問題,有事情解決事情,我還是青成中學的校長一日,就可以保證,有任何事情都不姑息,粉飾太平最是要不得!”
孫副局長這時候終於也緩了過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黃老師,你上來!剛纔我們還在想,這件事情,影響就控制在小範圍內就可以了,沒想到,你既然是這樣想的,老潘說得不錯,膿包不挑不破,他都有這樣的膽量,我們整個縣的教育,也是時候該換換風氣了!”
“所以你們就是故意的,這纔是你們的目的,殺雞儆猴?要我做替死鬼?!”黃瑩瑩說道。
事到如今,她是什麼都不怕了。
孫副局長一拍桌子,“黃瑩瑩,你還不夠資格這麼說!”
黃瑩瑩被這麼一吼,眼裡就帶了淚。
孫副局長一口氣被堵得死死的,緩了緩,冷笑一聲,“這麼說,你不服?”
“當然不服!”黃瑩瑩想到不想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