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輕聲道:“他說,他禮拜六回家吃飯。”
“啊?”
白薇薇愕然,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她假裝聽不懂的樣子。
麗麗湊過來,跟虎子一樣賊兮兮的眨了眨眼:“姐,你說他是不是暗示你禮拜六回去做飯啊?”
白薇薇嫌棄的擺手:“我爲什麼要回去做飯,我憑什麼做飯?”
心裡卻升起來一絲甜。
難道……?
“姐,他都這麼低姿態了,你就大發慈悲的回去唄。”
麗麗撞了一下白薇薇的肩膀,大家都是女人,她曉得白薇薇需要一個臺階下。
“那好吧。”
白薇薇高傲的擡着下巴:“反正只是做個飯而已,如果他願意幫我,還是蠻划算的。”
“嗯,對啊,可憐可憐他。”
麗麗臉上浮起一絲甜甜的笑。
其實高大哥跟薇薇姐很適合的,這麼散了太可惜了。
白薇薇回來這麼多天,低沉的心,終於浮起來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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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六。
白薇薇早早的拎了菜來到大院兒,連鎖都沒換,她是凌晨五點來的,趁着冬天,這個點人少,免得被鄰居看見。
看守的戰士已經換人了,不認識她,非要去通報,白薇薇只好說自己是高峰儀的妻子白薇薇,出示了相關證件,她隨身居然帶來了身份證。
好容易人家叫她進去了,打開門,屋裡擺放依舊整齊,和她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她走進她和高峰儀的房間,坐在牀上,忽然深吸一口氣,往後仰躺下去,真舒服!
還是這裡好!
男人不知道多久回來一次,並沒有多少灰塵,一切都是乾淨的,和他人一樣。
她嘴角有一絲笑,幸福的。
雖然,眼下的時局,她原本笑不出來。
高峰儀如果回來,應該是上午,吃的午飯。
她躺在牀上補了個覺,起牀疊好牀被,纔開始做飯。
大約十一點,門外傳來腳步聲。
白薇薇將最後一碗湯端出來放在四方桌上,看了一眼門外,緊張的用圍裙擦了一下手。
男人進來了!
一身軍裝,身披朔風寒氣,眉眼冰寒,劍眉依舊向上張揚,只是眼睛沒有溫度,自然脣角也不像以前一樣帶笑。
她的眼神撇向他身後,目光猶疑。
高峰儀啓脣:“孩子在我媽那裡。”
白薇薇語氣裡滿是失望:“哦……”
那叫她回來幹什麼。
她心裡的嘀咕不知道是不是被男人窺探出來,他脫下軍大衣,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幫我盛碗飯。”
“哦。”
白薇薇轉身進了廚房,端了一碗飯出來。
高峰儀擡眸睨了她一眼:“你的呢?”
白薇薇也坐下來,跟他對這坐:“我沒胃口。”
男人的眉不可察蹙起來:“你臉腫了?”
剛剛隔得遠了沒看清楚,只發覺她好像瘦了,下巴更尖了,身形清瘦得好像隨時可以被風吹散架。
這會兒近了居然發現她左邊臉是腫的。
白薇薇摸了摸側臉,其實前天是禮拜四,按理說,一天過去了,也該好了,可是麗麗出了個主意,叫她別敷雞蛋別塗藥,可憐巴巴的去更好。
然後……
在她的逼迫下,虎子咬着牙,豁出去了。
她硬生生又捱了虎子一巴掌。
疼死了!
“我昨晚水喝多了,水腫。”
白薇薇不着痕跡地掩飾,其實心裡也在疑惑一件事,她本不想博同情,骨子裡的自尊心不讓她做這種事情。
她讓虎子打一巴掌自有用意。
“是腦子喝的水,還是嘴喝得?”
男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白薇薇雙手併攏,攥得緊緊的:“你知道冷暮雨找我了?”
“她是誰?”
高峰儀聲音淡淡,實則心裡沉了一下,她在試探自己?
白薇薇心裡忿忿的,跟她裝傻?
她眨了眨眼:“我在深圳認識的朋友,說了你也不知道的。”
那副暗自得意的賤樣子,惹得男人恨不得抽她一嘴巴子。
“哦。”
高峰儀點頭。
他強忍着怒意。
白薇薇忽然起身:“我發現我現在有胃口了,還是吃飯吧。”
她轉身進了廚房,盛了小半碗飯出來,“我好久不做飯了,大約兩年吧,突然做飯真是不習慣,不知道以前怎麼學會做飯的,莫名其妙。”
意思是他幹嘛要叫她來做飯呢?真是強人所難!
她是勉爲其難才願意來的!
氣死他!
說完,她夾了一筷子菜進嘴裡,猛地吐出來:“呸呸呸!”
“你……”
她鹹得要吐了,沒好氣地看着他,他目光幽深,眼睛盯着飯桌:“我也好久不吃這種毒藥一樣的鬼東西,突然吃真是不習慣,叫你來,的確莫名其妙。”
明明是反諷她的話,卻平白帶了一點辛酸。
白薇薇賭氣似的喘着氣,忽然一下子將他手裡的筷子打掉,滿桌的菜覆下去,淚水奪眶而出:“別吃了!”
爲什麼這麼遷就她?
有病啊!
男人的手伸過來,攥住她的手腕子,將她整個人拎起來,抱着往臥室去,她不斷掙扎,揮手就是一巴掌。
“放開我!”
高峰儀被打懵了,但是也許他整個人自從進門時候就是遊魂一樣的狀態。
他搖頭:“不……”
不行。
“你放開我,我有事,先走了。”
白薇薇垂喪着頭,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她可以面對盛氣凌人的高峰儀,興師問罪的高峰儀,可是她不能面對這麼頹唐可憐的他。
明明可憐的人是自己,現在慘到極點的人,整個M城都知道,是自己!
“別走。”
男人恍若夢囈。
白薇薇搖頭,她腳一着地,整個人推開他:“我……我有事。”
“你見不到楊衛國,陸少東也一樣。”
他眸光寒下來,聲音冷冷的,帶着外面寒風的溫度。
“你……”
白薇薇擡起頭,對上他星辰一樣的眼睛:“你這是爲什麼,我……”
她又沒礙到他什麼事。
如果她來求他,纔是妨礙他吧?
“要達成目的,何必繞開捷徑,走遠路?在豆花鋪子蹲一天,未必可以看到半分鐘,但是隻要在這裡呆着,隨時可以見”
男人的手緩緩搭上她的肩膀,腦海裡浮現起新華書店外的場景,大手不受控制的開始用力,抓得白薇薇肩膀都疼了。
“嘶……疼!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