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看她下樓來,心中雖然有一絲微妙,上了碧螺春,又送了一碟糕點,白蒹葭還能對他笑一笑,道;“多謝。”
那小二急忙道;“不敢。”低着頭匆匆的退了下去。
白蒹葭倒了半杯茶水,呆呆的坐在那裡,一時只覺得心中好像天邊的流雲,變幻無端,一時又似乎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卻是怎麼都也沒想。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的沉靜少女,即便是她一直在發呆,但是這個少女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不耐煩的樣子,也是極有耐心的看着她。
白蒹葭慢慢的將一杯茶水喝了下去,卻仍然有一絲恍惚,昨天和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沒有辦法理解的事情,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就算是白蒹葭這樣的性格,也忍不住驚訝到了呆傻的地步。
本來是抱着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辦法相見,將凌絕塵交還給立夏的心思,所以才藉着酒意將自己無法言語的心思說了出來,其實並沒有抱有得到迴應的心思。
凌絕塵那癡傻的樣子,別說睡着了,便是醒着,她本來以爲也是聽不明白的。
只是人生在世不稱意,總是多少會想求一絲圓滿,她到底還是個俗人,有一些前世今生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東西,總是好像石頭壓在心頭一樣,雖然明知道得不到迴應,明知道聽到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反映,但是總是覺得說出來纔會覺得安穩些,也是對前世今生的一個告別,結果卻想不到……
白蒹葭臉。色。微紅,掩飾。性。的低頭喝了一杯茶水,然後擡起頭來,看向立春,眼睛眨了眨,道;“你叫做立春麼?”
立春點了點頭,白蒹葭淺淺笑道;“這名字倒是別緻,立夏是你弟弟?”
立春這次稍微思考了一下,才輕輕的點了點頭,道;“他腦子不好,你不要跟他計較。”
白蒹葭廢了不少功夫,才咬脣把嘴裡的茶水吞了下去,眼睛一眨,立春你這樣說立夏,真的沒有問題麼?
她原來也不知道,看上去溫柔沉靜的立春,竟然說起話來也會這麼毫不留情。
她咬着脣悶笑兩聲,道;“我不跟他計較。”
卻頓了頓,道;“你們還有其他兄弟姐妹麼?”
她這話說的有幾分打探的意思了,如果換了其他人這麼問,難免會讓人提防幾分,但是白蒹葭既然是凌絕塵帶來又吩咐自己好好照顧的,當下立春便道;“還有。”
……果然是典型的靈樞式回答。
白蒹葭笑着瞥了一眼立春,眼中的一絲懷念讓立春有一絲疑惑,看她的表情,難道自己什麼時候在什麼時候見過她不成?
她雖然不如立夏一般精通易容之術,但是看着白蒹葭卻瞬間回過神來,暗自搖了搖頭,光是看白蒹葭這雙眼睛,就幾乎可以知道,自己並沒有見過白蒹葭了。
她精通醫術,一雙眼睛也是極爲毒辣的,一個人可以通過化妝來運用一些陰影,遠近,脂粉來將自己的相貌進行細微的改變,都是不算困難的事情,她雖然不像立夏那樣專業,但是一些簡單的改變妝容,她也是能夠做到的,但是如果要改變一雙眼睛,那就是很困難的事情了。
更何況白蒹葭那一雙眼睛實在是……立春不知道具體到底應該怎麼形容白蒹葭那一雙眼睛,真要說大概就是那眼睛真是漂亮得很,明明好像空山春潭一樣清冷幽深,卻似乎又有個月光覆蓋在潭水上的波光粼粼,靈動清澈。
白蒹葭咬了口糕餅,慢慢的吞了下去。
凌絕塵如果真是昨天晚上忽然恢復記憶,她就不叫白蒹葭了,這腦子給人吃了算了,那張大夫也不用在這種小地方開藥鋪了,早就應該進了京城帝都裡去給人看病了--這也太過神效了。
她眉毛微微一頓,咬着脣顰着眉拿過一塊糕點……
凌絕塵早就恢復記憶了?
白蒹葭倒是可以肯定,凌絕塵最開始跟着自己的時候,是真傷了腦子reads;。
那甜膩黏人的樣子,便是殺了凌絕塵都是做不出來的。
她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立春,道;“你怎麼還站着呢,來坐下吃茶。”
立春點了點頭,便在旁邊坐下了,道;“碧螺春芽多嫩香,夫人可以適當飲用一些對身子也有好處只不過不宜過多,如果真愛茶味,不如讓奴婢做一些茶糕。”
白蒹葭聽她這麼說,便點了點頭,道;“是我大意了,多謝你了。”她本來只是要茶水來鎮定一下心神,不得不說,昨天發生了事情實在是太過顛覆她的世界觀了。
“我心悅你,蒹葭。”
臉上突兀的感到一陣火熱,什麼心悅不心悅的,一個大男人家家的,竟然學着她一個女子說話,也是不知道害羞的麼!
她羞澀之餘,倒是將火氣大半記在了凌絕塵的身上,雖然並不知道凌絕塵佯裝癡傻的跟在自己身邊到底是什麼想法,但是此時白蒹葭卻在羞怒之下直接給凌絕塵蓋了個不懷好意的戳子。
白蒹葭將這陣子的事情一一想過,凌絕塵雖然聰敏,但是畢竟一個真傻子和一個假傻子中間的差別還是很大的,更何況以凌絕塵的。性。子,想要扮一個傻子,也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幾乎是瞬間,白蒹葭便將那不對的日子挑了出來。
事情都是從那天晚上去看醉仙唱戲然後遇到立夏,爲了躲開立夏她帶着凌絕塵去了青樓。
結果那時候凌絕塵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青樓裡旖旎****和催情氣氛的催動,將她壓在牀上,幾乎就要霸王硬上弓了。
當然白蒹葭也沒有留手,一個瓷枕往凌絕塵頭上一砸,也是十分的乾淨利落,不過倒是充分證明了瓷器真是容易碎的東西,跟凌絕塵兩敗俱傷。
撿起一塊梅子糕送到嘴邊,抿了抿那酸中孕甜的糕點,那滋味讓白蒹葭更冷靜了幾分,臉。色。雖然因爲想到那些或甜蜜,或無奈,或啼笑皆非的日常生活而微微有些飛紅,但是卻幾乎是繼續冷靜沉默的分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