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宅子並不算太大,中規中矩的樣子,只是裡面有着一株上百年的合歡樹,只是此時春日,剛可以看見合歡樹上萌發了新鮮的嫩芽。
跟京城裡其他的大多數宅子一樣,白牆青瓦,看上去也素素淡淡的。
若不是當年白蒹葭十里紅妝,也沒有知道這樣一個看上去清貧的家族竟然家底也不弱。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這京城寸土寸金也不說了,這白家雖然在京城裡的時候低調的很,但是到底是江洲一地的世家大族,只是血脈不旺人丁不興,這京城裡只有白三思這一脈頗有名聲。
不過再往深裡想想,那世家大族的各種親戚血脈都是從來不少的,同樣一份財產,一百個人分和兩個人分,分到的錢財肯定是不一樣多的,更何況百年積累,更是驚人。
好在白家人都是爭氣的,又十分低調,這十里紅妝倒是驚了不少人的眼,不過更是讓三皇子更惱怒了幾分。
白家的門房叫做白文,聽着外頭傳來聲音,便道;“我家老爺臥牀養病,見不得人,還請客人見諒則個,改日再來吧!”
雖然聲音裡帶着幾分賠笑的意思,不過卻能很輕易地聽出拒絕的意思。
白家自從白三思病了之後,頓時擺出了閉門謝客的事情,雖然有不少人來,但是也被一概視之的關在了門外,雖然來的人很多,但是無論富貴榮華還是親密疏遠,都是避而不見,這一個月下來,上門的人知道白家心思,上門的人自然就更少了。
卻不想對面卻鍥而不捨的繼續敲了敲門,白文不由皺了皺眉,道;“誰呀?”
就聽門外傳來一個他有比較陌生的聲音;“凌絕塵。”
雖然聲音比較陌生,但是那個名字白文可是熟悉的很,那不是娶走他家小姐然後害的小姐芳華早逝的傢伙麼!
至於聲音爲什麼不熟悉。
……凌絕塵只有很少說話,凌絕塵上白家的機會也不多,白文也只聽說過她說過兩句話而已。
不過,雖然心中將這人恨得咬牙切齒,白文還是道;“老爺說了,誰也不見。”
誰!也!不!見!
聽清楚了沒有!不管你是不是剛剛大獲全勝風頭正勁不知道多少京城的人都在琢磨着他,但是他家老爺既然說了是誰也不見,那麼就一視同仁的就誰也不見。
別以爲你風頭正勁就可以意外。
灰塵乍起,白文目瞪口呆的看着硬木房門被硬生生的踹開倒在地上,房門後的少年冷漠寡淡,全然沒有一點表情。
他身後卻站着一個素衣女子,那女子頭上帶着一個帷帽,淡紫色的帷幕垂了下來,擋住了容顏,但是卻仍然無法掩蓋那一身特殊的氣質。
那個女子是……
白文心頭一驚,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那個女子一眼,心中因爲凌絕塵踹門的事情正想叫上兩句,就聽那素衣女子柔柔的道;“還麻煩文叔替我傳個信兒,凌將軍這是有急事相告。”
白文嘴脣顫抖,道;“是……是……”
卻又神情複雜的瞪了一眼凌絕塵,卻見他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卻忽然覺得自己這樣一把年紀的人了,竟然跟這麼一個少年人計較,實在是不成樣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素衣女子,才轉頭走了。
不一時就回來道;“還請姑爺和這位姑娘隨綠竹姑娘前去。”他身後卻是一個頗爲秀麗的丫頭,年約二十,體貌端莊,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溫柔可親。
這姑娘卻是白抒懷身邊的大丫頭,名字叫做綠竹,當下綠竹看了那素衣女子一眼,臉上露出一點奇異的神色,笑道:“請二位客人隨我來。”卻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門板,不由挑了挑眉,看了凌絕塵一眼,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白抒懷身邊有兩個丫頭,一個叫做綠竹,一個叫做青青,另外有兩個小廝,卻一個叫做如琢,一個叫做如磨,雖然聽上去普通,但是都出自詩經的淇奧。
跟着綠竹穿花拂柳,只見這院落也頗爲清靜,過了垂花門,從抄手遊廊望出去,只見除了那一棵偌大的合歡樹外,還有兩株石榴樹,也是剛剛萌出了新芽,軟綠嫩紅,看上去就讓人心中生起了無限的希望。
除此之外,最惹眼的就是有一脈活水,也不知道從那裡引來的,在穿山遊廊下面潺潺流動,隱約可以瞧見幾只魚影,最後卻匯聚在一個大池塘裡,裡面本來是養着荷花的,只是這世界也是空蕩蕩的。
每過幾步,便有一個瓷碗用清水裡面潤着一些細碎的石頭,養着幾株水仙。
那水仙葉子似翠箭,花如白玉,其蕊如金,當真是“水中仙子來何處,翠袖黃冠白玉英。”卻又有着清清淡淡若有若無的一股清香,但是若是你仔細一聞,卻又找不到了,但是你若是不去尋了,反而又有了。
只是這金盞銀臺,酒杯水仙的花期早於桃李而晚於梅花,開花多在冬日,在這個時間,對於水仙花期來說,卻太晚了一些,但是這花朵卻是開的極好。
綠竹看着凌絕塵出神的看着那水仙,不由有些得意的道;“這水仙花的養法還是我家小姐從一本古書中發現的,又廢了不少功夫,纔將這水仙花的花期延長足足兩個月。”
他雖然是個下人,卻衣帽周全,十分穩重,此時卻露出一點忍不住的得意來。
此時卻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在那裡說那些話,那些是白抒懷做的,那些卻是白蒹葭做的,這一路處處痕跡,卻多半有白家兄妹的手筆。
她年紀比白家兄妹略大一些,做事十分溫柔周到,從小到白抒懷身邊伺候着,年紀也不小了,只是她卻對這兩兄妹頗爲感情,準備等白抒懷中了,才肯安心的去找個人家嫁了。
一路走到了一處大院,只見裡面三間上房,門口卻種着一株松樹一顆梅樹,看上去年頭已經不少了,只是松樹素來傲雪凌霜,看上去卻也仍然十分青翠,梅樹上卻仍然開着幾朵紅梅,卻已經快開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