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獸門的人最不缺的是戰獸,其次就是靈獸袋。龍燕兒沒問胡映雪爲什麼買那麼多老弱病殘的妖獸、靈獸,聽到消息就讓人給她送了二十個靈獸袋。
那些靈獸袋裡面的空間都不大,但只需要三五個就能把那羣妖獸、靈獸裝下。胡映雪本想拒絕都收下,卻聽送來靈獸袋的人說:“龍師伯說您說不準還會看上什麼妖獸、靈獸,一次吃一次的送靈獸袋麻煩,不如直接給你送足了。”
聽到龍燕兒讓人送這麼多靈獸袋的理由是這個,胡映雪就不客氣的都收下了。接下來幾天,她沒少去那個賣寵獸的攤子上逛。看到她總過去。那個攤子的人把總賣不出去的都倒騰出來的。胡映雪帶着阮振每次都至少挑個幾隻,讓那個攤子的人都笑的很欠揍。
許多看熱鬧的人認爲胡映雪太好騙,但真正有心的人都不會這麼想。其中心裡頭最明鏡的當屬百獸門的那些人,除了那隻白猿和兩隻小貓,他們基本上都能猜到胡映雪買下他們的原因。常年和獸類打交道,他們最清楚有些病弱其實特殊性的表現。
可憐那幾個賣寵獸的,以爲自己抓到冤大頭了,卻不知被佔了大便宜的是他們。不過他們絕對沒虧到,還能賺上一些。那些妖獸、靈獸多是他們特意收購來這裡賣,賣給他們的人也都是不識貨的,價格都非常低。不過不知道自己賣出去的是什麼,他們就不會知道後悔是什麼滋味,這大概就是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對於不無知的人,看着別人沒啥事就弄回點看的他們心癢癢的東西回來,那絕對是一種折磨。百獸門看着胡映雪去買那些妖獸和靈獸,就是這種心情。他們不是不想也去買,是不敢去。賣寵獸的人能認出他們是百獸門的人,只要是他們看中的,那價格絕對不是一般的貴。
他們很快就不羨慕嫉妒恨了。在峽谷同行前的夜裡,胡映雪把一堆靈獸袋堆到了龍燕兒面前。除了二子、點金、白猿、那對黑白小貓、一隻眼盲的吼風獸和那隻金色小鼠,胡映雪把其餘買下來的靈獸和妖獸都拿出來說要送給龍燕兒他們。
“這怎麼好意思啊?”嘴上這麼說,龍燕兒卻盯着面前那些靈獸袋兩眼直放光。賣寵獸的人把籠子送過來,都是由她出面去點收,她或許都比胡映雪更清楚那些靈獸、妖獸的價值。
胡映雪笑道:“它們在你們那兒比在我那兒好。那些妖獸和靈獸都是本不該被放棄的,欠缺的就是一個契機。你們百獸門的人應該可以很輕鬆的幫它們完成那一步,而我即使能夠幫忙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要是耽誤了他們,那也是一種罪過了。”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不收麼?”龍燕兒揮手用袖裡乾坤將那些靈獸袋收了起來,看安晨在一邊直撇嘴角,衝他翻了個白眼,“放心,我不會白拿。等我讓門內弟子幫那些小傢伙擺脫現在的尷尬地位,會至少送三分之一去蒼朔宗。”
還是少年模樣的安晨笑了笑,“送不送是你的事,我就只是知道青陽師兄似乎不大喜歡別人佔太多便宜。”
“不需要你提醒,我知道你們師兄弟都是小氣的人。”看龍燕兒表情,就知道她這句聽語氣十分哀怨的話就是在說笑。
目光從趴在胡映雪肩上的果子(那隻金色小鼠)身上掃過,龍燕兒眼裡只有羨慕,“若是我先去那邊轉,這小傢伙現在一定已經是我的了。不過得不到也沒什麼好失望的,我們百獸門出去尋找的都是獸類,它雖然是尋寶的行家,卻不是尋獸的行家。”
說到這裡,龍燕兒目光落在靠着胡映雪趴在軟榻上的兩隻黑白小貓,“就是很可惜沒先一步遇上這兩隻小傢伙。影靨這種早在傳說中絕種的妖獸居然出現在這裡,一下出現兩隻不說,還被別人當做贈品送給你,這可不是一般的狗屎運。”
胡映雪摸了摸靠在她腿邊那隻白毛多一些的影靨,“希望我以後運氣還會這麼好,能多遇上一些影魔,然後更好運的得到影怨石。”
影靨雖然可以像普通妖獸一樣吃各種含有靈氣的食物生存,但想要獲得更大的力量就必須必須吞噬足夠多的影魔。影靨和九尾狐差不多,都是每進化一次成功後就多一條尾巴。等有了第八條尾巴之後,就只有找到影怨石爲引才能成功在渡劫之後擁有第九條尾巴。
不管是影魔,還是影怨石,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由此可見,想把那對黑白小貓培養成才的困難度高的讓人無法想象。但既然遇上了,而且那兩隻還主動表示要跟着她,就留下了。那兩隻會一直如此嬌小可愛,即使沒有機會獲得強大的實力,當做養了兩隻小寵物也不錯。
龍燕兒不打算問那隻白猿的事。說實話,她真不想通胡映雪爲什麼將它買下。作爲一個馭獸師,她自然能夠看出那隻白猿其實是一個失去了妖丹的妖族。看它那老態畢現的樣子,應該神魂也變得十分虛弱。沒有重新恢復成妖族的可能,殘留的神魂也不能成爲器魂之類的東西。
龍燕兒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胡映雪手上竟然有能存儲並養護神魂的魂器。別說那隻白猿只是神魂消耗過劇,就算只剩下一絲元神,乾坤戒或秘府都能讓它的神魂恢復如初。和彌日、彌星不同的是因爲神魂來歷太弱,成功進入秘府的白猿會徹底成爲胡映雪的僕從。
因爲覺得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成爲別人的僕人,對於彌日的想法,這天晚上胡映雪先找那隻白猿聊了聊。她本以爲白猿是遭遇了什麼算計,沒想到現在的樣子都是他自己弄的。
所謂的經過很簡單。回到出生的地方,發現曾經的家鄉竟然成了片窮山惡水,身爲木系靈根的它就散妖丹和消耗神魂試圖扭轉乾坤。事實證明,神遊期沒那個本事扭轉乾坤,毫無意外的失敗了。
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還沒有誰知道他是爲何才弄得如此悽慘,更是倒黴的被一些抓捕妖獸出售的人給捉了,胡映雪覺得真找不到幾個比他更倒黴。不過有些話就得開門見山的說,比如她買下他的真實目的。
胡映雪直接說了目的,白猿竟然聽完就點了頭,“我願意接受你們的安排。”
胡映雪沒想過和這個白猿會如此配合,驚訝道:“你想清楚,按照我說的做,你有可能以後一直會是我的僕從。”
白猿回道:“能夠活着,誰想死?放棄這個機會,我一定會神魂俱滅。把握住這個機會,不僅可以神魂不滅,還有機會重新活過來。我覺得任何人都會和我一個選擇。”
白猿沒異議,胡映雪便按照彌日和彌星傳授的方法將他已經快要消散的神魂收到了秘府中。白猿本來沒有名字,在動手前胡映雪給他取了一個。別指望胡映雪能夠在取名上多費什麼腦筋,看白猿的樣子是一隻年老的白色猿猴,就管他叫老白。
妖族和人不一樣,他們一輩子就一個名字。胡映雪說叫老白,白猿認可了這個名字後一切與他有關的信息就全都打上了這個標籤。誰曾想,在空間裡重新凝結出身體的他竟然是一隻年幼白猿。一隻小獸叫老白,真是有點怪異。
不管怎麼樣,彌星可以放心的用沉眠的方式恢復神魂的力量了。確實如彌日所說,老白在管理秘府方面要比彌星做的好多了。彌星只求量,也不管五行如何,得到什麼都是隨便在空間裡找個地方就栽植。老白則要負責的多,一陣翻騰之後裡面就分成了金木水火土五大塊,怎麼看都一目瞭然。
看到老白確實能把秘府打理的更好,彌星就將秘府的管理權移交到了老白那裡,然後跑到靈水潭邊守着那顆龍蛋邊打坐。
看樣彌星,彌日對胡映雪說道:“我也要趕緊抓時間進入註定狀態。乾坤戒不像秘府,不能同時收取多人魂魄。現在有我在,就不能再吸收新成員進來。不過戒指裡面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專門有人打理,只要你動動念頭就能擺弄裡面的東西。”
彌日交待了一通,就也跑去靈水潭邊入定打坐去了。看了眼剛上崗就十分盡職的調整靈植位置的老白。似乎完全沉浸在重新安置秘府內靈植這件事上。沒有打擾白猿,她直接閃身出了空間。
這時候,天已經開始濛濛發亮。和胡映雪他們這個商隊一樣,其他商隊的人都已經醒了過來。有些之前沒有收拾物品的人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讓攤位區域附近的營地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沒有過多久,多日不見的太陽終於露臉了。橘紅色的圓盤掛在半空,向此時被迷霧遮掩住的峽谷內灑下大片看着就感覺很溫暖的陽光。峽谷裡的迷霧碰上陽光就會消融一大塊,很快就被陽光清的一乾二淨。
峽谷內的霧散了,就意味着裡面讓人頭痛的罡風就消失了。趕時間的商隊馬上開始起步,搶着第一個進入峽谷。胡映雪他們那個商隊沒有去搶那個第一,等那幾個商隊分出了結果才慢慢悠悠的跟上去。
“第一個進入峽谷有什麼好處?”胡映雪收回外放的神識,向安晨問道。
安晨回道:“雙音峽谷不怎麼太平,時不時的會出現一些打劫的。那些打劫的最喜歡在峽谷內埋伏,常讓人防不勝防。這不剛剛過罡風期,他們應該是認爲沒人可以在罡風期進入峽谷,就覺得第一次或前幾個通過峽谷是安全的。”
胡映雪伸手抓住因爲馬車顛了一下差點栽下軟榻的阮浚,看安晨說話時嘴角掛着冷笑,眨了下眼睛,“事實剛好相反?”
安晨回道:“在這一片混,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應對罡風的手段。每一年都有那麼兩個月,罡風的殺傷力沒傳說的那麼強。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傢伙就特別喜歡朝自以爲搶在這個時間走就很安全的商隊下手。
那些傢伙有個原則,在這樣的時候打劫不過三。就是說他們最多就照顧一下最前面三隊商隊。排在後面的就不用擔心受到他們照顧了。那些傻瓜以爲搶在前頭走安全,孰不知是在給咱們製造了能夠順利安全的機會。”
安晨話音剛落,前面就響起打殺和慘叫聲。胡映雪放出神識,很快就在前方二百多米的地方看到剛奪得第一位置的商隊正在遭遇圍攻。圍攻他們的人都披着蓑衣,雖然人數都不及他們的一半,卻將那一商隊的人打的丟盔卸甲。
緊跟在那隊後面的商隊看到,帶隊的人立刻下令轉身往回退。他們若是給個援手,前後夾擊下即使不能重創那些劫匪,也能給前一個商隊的人爭取一個可以逃走的機會。可惜他們沒有,也因此斷送了他們本來可以避過一場劫難的可能。
其實那些劫匪今天出來真沒打算大幹一場,聽說劫匪頭目最近是倦怠期,有一點厭惡這種仗着地勢打劫的生活了。這時候看到第二個商隊根本不管第一個商隊轉身就跑。這種行爲頓時激怒了那位正感覺無聊的劫匪頭目。人家把手一擺,所有正在攻擊的劫匪就立刻丟下第一個商隊的人,衝着轉身想跑的第二個商隊一擁而上。
胡映雪可不知道那位劫匪頭目今天是不是什麼倦怠期,只看到那些盜匪十分兇猛的以狂風掃落葉之勢將第二支商隊的人都給清了。然後,那些人沒有再衝向任何一支商隊,快速的消失於峽谷中的林海中。若不是第一支商隊的狼狽和第二支商隊的悽慘,都會讓人懷疑剛剛他們是否真的出現過。
正如安晨所說,接下來的三天,那些劫匪再沒有出現過,存活下來的那個商隊和其他商隊都順利的走到了峽谷的另一側入口。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幾家商隊商量好的,左晃晃右晃晃,竟然把他們晃到了最前頭。
就在胡映雪所乘的那輛馬車緩慢的躍過峽谷界碑的時候,突然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在她那輛馬車前想起,“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話音剛落,有一人跳到了馬車上,擡手就要把門口的隔簾掀開。因爲馬車裡的空間夠大,胡映雪只把體型太大的二子和吼風獸收進了靈獸袋中。看到那隻手,本來趴伏在胡映雪腳邊的點金就跳了起來。
只聽一聲慘叫,跳上馬車的人抱着手臂從馬車上摔了下去。看到他捂着的手臂少了半截,斷口帶着明顯的撕裂,一看就是兇獸一口咬斷的。正要因爲緊張而大嚥下口水,一隻站起來應該有一米黑狗出現在他們視界中。
看到點金嘴巴似乎有做出咀嚼的意思,胡映雪忙喊道“點金,快把嘴裡的東西吐了。”
還有沒看清楚點金長什麼模樣的,聞言紛紛看向它的嘴。不看還不要緊,一看不少人瞬時如墜冰窖。之前從馬車上摔下去的人還在地上打着滾兒,少掉半截的手臂怎麼看怎麼刺眼。少掉的那半截手臂就在點金的嘴裡,還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血珠。
因爲打滾兒滾掉了斗笠,地上那人的臉露了出來。看到他的臉,就有人叫了起來,“那不是鍾大善人家裡的佘二麼?”
聽到有人喊了一句,佘二摸了下臉。發現臉上的面具也掉了,立刻用斷臂處的鮮血塗了個滿臉。不過該看到他的人都已經看到,他再做什麼掩飾都已經無用。
從地上站起來,佘二的身體就跟抽風似的抖個不停。看到他這個樣子,擋在胡映雪他們那輛馬車跟前的黑漢子竟然部分場合的大笑了起來,“佘二,你不是往身體裡插刀子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麼?怎麼才斷條手臂就成了這個樣子?”
佘二本來還想掩飾,沒想到被豬一樣的隊友直接出賣。他可以不予理會這蠢貨居然在這個時候叫出他的名字,但不能不在意他語氣裡的嘲諷。聞言便咬着牙根對那黑漢子說道:“你讓那條狗咬上一口,就知道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對修行者來說,斷掉半截手臂根本不算什麼。只要不是要害部位受到致命創傷,都有辦法恢復如初。可佘二卻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次他的手臂是要真廢了,即使能用丹藥斷肢重生,也不過只是一個擺設。
這是因爲點金那一口不止是撕扯掉了佘二半截手臂,同時被撕扯掉的還有手臂那部分神魂。神魂斷口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無法像以前神魂受損時那樣快出伸出一塊重新凝成手臂。就是說他的神魂現在完全和肉身一樣,至少暫時不可逆的少了半截手臂。沒有神魂的支持,肉身重新長出的手臂就是一個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