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希爾公司本來就是鋁錠的主要生產廠家,他們在市場上的‘操’作和掉期合約一樣屬於對公司產品的保值。幾乎所有的公司都會或多或少進行一部分這樣的投資。如果鋁錠漲價,他們雖然在期貨市場虧一點,現貨市場就賺回來了,如果鋁錠跌價,現貨市場虧的錢,期貨市場就可以賺回來。
但是他們把投資做成了投機,期貨市場鋪的太大,按照現在的情況,他們在現貨市場的收入,已經不夠償付期貨市場的虧空。所以只有通過信託銀行,與周子夜商議,在一個合適的價位解除合約,這樣他們不用再等到合約到期,償付更多的資金。
這種情況,在期貨市場很爲常見。輸家希望可以少損失一點,贏家一般也不會趕盡殺絕。因爲如果對方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損失的時候,落袋爲安的資金纔是真正的資金。賬面利潤永遠不可能當現金使用。
如果真把對方‘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這就不是賺錢,而是結仇了。在商場上很少有公司會做的這麼絕。
周子夜他們下了飛機,還是週一的上午。韓君開着一部捷豹,將他們四個人接到了位於金融城附近的克林西亞酒店。酒店的房間可不是韓君安排的,而是沃克希爾公司主動爲周子夜安排的,是位於酒店七層的皇家套房,也是這座1885年就建成的酒店裡最豪華的一個房間。
這個套房可能是當初的設計位置不夠,只有一個主人房,但是‘侍’從房和保鏢房都有,有一間幽暗的會客室,雖然裝飾很奢華,但是周子夜卻不太喜歡,有點太‘陰’暗了。
可是才十六歲的穆米雅簡直‘迷’死了這種裝修,認爲這是最純正的英國皇家味道。周子夜嗤之以鼻,要不是免費的,自己還不願意住呢。
香港還炎熱,可是倫敦已經冷了起來。周子夜僅僅加了一件手工西裝,可是愛美的程玲和穆米雅也只是換了一件厚一點的外套,非要把大‘腿’‘露’出來。讓加了一件羊‘毛’衫還覺得有些冷的李軍目瞪口呆。
等周子夜洗了一把臉出來,韓君和當初從瑞銀辭職跟着周子夜乾的德國‘精’算師哈特已經在會客室裡坐好了等他。一會就要陪對方吃午飯,下午就要進行談判,他們也只能‘抽’時間先溝通一下。
根據周子夜和對方簽訂的合約,雙方簽訂的是以期指爲標的合約,也就是不涉及實物‘交’割,這種合約的風險‘性’當然要比現貨‘交’割的風險更大。
按照雙方當初的協議,共計簽訂了七份合約,共計四點五萬手,也就是超過一百萬噸鋁錠的大合同。而沃克希爾公司每年的鋁錠生產量甚至不到這份合約的一半。
七份合約的簽訂日期雖然是在同一天,但是‘交’割日卻各不相同,有兩份在十一月就到期,更多的卻是集中在了2004年的年中。僅僅以目前的市場價來計算,周子夜每噸的獲利就是在一百美元以上,總計獲利超過一億美元,但是現在對方不能承受這種損失,那就意味着自己的獲利要縮水。
哈特將七份合約的所有所有長期盈利,現盈利,以及補償利潤都做了詳細的清算。讓周子夜對這些賬目一目瞭然。
周子夜知道,鋁錠的價位還會持續上漲,按照歷史的行情,那麼這幾份合約的總盈利可以達到一億五千萬美元以上。如果現在‘交’割,對自己也是一個損失。但是不‘交’割也不可能,因爲對方就是因爲承受不了這種損失纔想着提前‘交’割,要是對方違約,自己雖然可以獲得相應的補償,也不比現在‘交’割多。
周子夜拿着盈利表看了好一會,才問道:“沃克希爾公司現在想在期貨市場退出,但是他們在現貨市場的盈利還是非常可觀的。韓君,你有沒有蒐集他們公司目前的生產統計表?”
韓君點了點頭,從包裡拿出了一份資料說道:“這是他們公司最近一年的生產報告,還有他們這兩個季度的財務報告。因爲現貨市場目前的行情不錯,這些損失其實對沃克希爾公司來說並不是不能承受。但是據說是因爲他們籌備上市,這才急着想在期貨市場退出,減少損失,以便申報材料做的更漂亮一些。”
周子夜原本是想將這些盈利轉爲現貨。以後的鋁錠價格一直在飛漲,現在自己將這些盈利變成現貨,那麼相應地就又賺回了這筆錢,甚至可以比一億五千萬更多。但是聽了韓君的話,他遲疑了起來。
沃克希爾準備上市,如果這個消息屬實,那麼這會是比直接買現貨更來錢的渠道啊。投入一億美元,現貨再漲,最多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但是如果把握住這個機會,直接進入沃克希爾公司,搭上這趟順風車,十倍的利潤也不在話下。
雖然礦產公司不可能像互聯網,高科技公司那樣把市盈率調到幾十倍甚至上百倍,但是十倍以上還是有保障的,這完全是撿錢的機會。
“消息確實嗎?”
哈特說道:“據我們最近的瞭解,沃克希爾公司的高層最近一直跟各大投行的高層在積極聯絡,雖然沒有上市的確定情況,但是在礦產公司目前行情上升的時候上市,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周子夜點了點頭說道:“這確實值得一試。下午談判的時候,我們可以做出試探。”
簡單總結了一下下午談判的步驟,沃克希爾公司的代表就敲響了房‘門’。除了周子夜和沃克希爾公司的代表,還有瑞銀投行部以及蘇格蘭皇家銀行的主管,四家公司在宴席上倒是沒有談工作方面的事,只是拉拉關係,處處談笑風生。
本來負責照顧穆米雅的程玲,這個時候跟着周子夜結‘交’衆人,韓君就帶着穆米雅一起挑選食物。“別去管他們那些人,這種場合,你就只管把自己的肚子填飽就好了。”
“會不會太失禮了?我在書上看的,好像在這種場合大吃大喝,就是丟臉一樣!”
韓君忍不住笑了起來,“別聽書上瞎寫,‘浪’費纔是最大的可恥。”
吃飯的時候談笑風生,可是下午到了談判桌上,雙方立刻就‘脣’槍舌劍,斗的不亦樂乎。兩大銀行的人沒有參與談判,他們只負責在周子夜和對方談妥以後,負責處理資金的出入。
雙方的爭執點主要就是關於合約‘交’割的截止點,按照現在價位‘交’割,擺明是周子夜這邊吃虧,肯定不行。對方也沒有敢要求以今天的價位‘交’割,只是在加多少百分點的問題上,跟周子夜糾纏不休。
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有了做持久戰的準備,其實周子夜更不急,但是他不願意爲了幾百萬美元一直糾纏不休。在談判休息的時候,他跟對方的總經理康博特用隨意的口氣提出了建議。“鑑於我們雙方目前的分歧有點大,我有一個建議。”
康博特微笑着遞給了周子夜一杯咖啡。“任何有建設‘性’的提議,只有那個符合我們雙方的利益,我都是歡迎的。”
周子夜笑着說道:“貴公司在安大略省還有超過三個礦區沒有資金開發,而我對於資金的需求卻不是這麼急迫,我在想,也許可以將這筆資金投入到礦區的建設開發中來,只需要分爲一點點利益,那麼,我們現在的分歧就很容易解決。”
周子夜的目的當然不是這個,要開發礦區,他自己的手裡都有很多,哪裡需要摻和到對方的礦區去。衆所周知,礦山的開發,最具風險,最暴利的時候就是在前期勘探的時候,一夜暴富的例子不少,破產的公司更多。但是從礦區被發現開始,以後加入進來的公司,就只能賺一點穩當錢,想暴利是不可能的了。
對方的公司如果想要上市,那麼現在這種時候,就絕對不會將礦區的利益讓出去,因爲這就涉及到了一個市盈率的清算。所以周子夜算準了對方不會答應他這個要求,最多隻會讓他成爲總公司的股東。這樣不論怎麼算賬都好算,不會涉及複雜的財務糾紛。
康博特是一個典型的北美大漢,身高一米八,體重差不多有220斤,一雙手堪比熊掌。小小的咖啡杯在他的手裡,像一個小酒杯。聽了周子夜的話,他一愣,一杯咖啡沒有遞到周子夜的手裡,就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對不起,有燙到你嗎?”
這只是句禮貌話,周子夜除了鞋子上濺了一點咖啡,根本沒有潑在身上。他望着周子夜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我剛纔沒有聽太清楚,你的意思是你放棄這筆盈利,繼續投入到我們的公司嗎?”
周子夜點了點頭說道:“不僅僅是這筆盈利,如果貴方給我一個合適的價位,我還可以繼續投入一部分資金,一億美元還是兩億美元,這要看貴公司的誠意。”
周圍的所有人都關注地望着這邊,康博特遲疑了一下說道:“對不起,這不是一個我馬上能夠回答你的問題。我們需要做出‘精’確的核算,並且得到董事會的同意,纔可以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覆。我提議,暫時中止談判,等我彙報給董事會,等財務人員覈算出最合適的入股價位,我們在繼續談判。”
“這是理所應當的,非常感謝貴公司爲我預定的皇家套房,我的‘女’朋友十分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