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玄拉着司徒嫣一行人轉身朝街市另一頭走去,七皇子哄着五公主朝望月樓而去。望月樓是京城內最有名的酒樓之一,更是正月十五最佳的賞燈之所。
端木玄原也打算帶司徒府一行去望月樓的,只是剛纔在司徒府吃了些點心,這會兒倒也不餓,就想着在街市上再走走。而司徒嫣是因爲在京城也有着鋪面,正好想借着這個機會,看看租自己鋪面的商戶生意如何,她可是打算過了後就收回自用的。畢竟與其租給別人,不如自己做些生意,賺的更多。
“嫣兒,再往那邊走就沒有燈市了!不如我們去望月樓坐坐?在那兒賞燈也別有一番滋味!”端木玄哪裡能想到司徒嫣的目的,看着她連走了兩條街還有些意猶未盡之感,怕她累着冷到。
司徒嫣也有些餓了,問了一下李家兄弟和司徒謹,幾人也覺得好,這纔跟着端木玄一起去了望月樓。
端木玄本是想着單獨約司徒嫣賞燈的,卻不想不僅司徒謹跟了來,連李家四兄弟和司徒禮也跟了來,這會兒見司徒嫣處處以這些人爲先,心裡着實不是滋味,可他也知,如果此時不依着佳人,怕是佳人轉身就會離去。嘆了口氣,認命的爲幾人帶路。
“望月樓”京城有名的四大酒樓之一,每年的元宵佳節都會在此舉辦文鬥會,而頭名者,不僅可以得到獎品,更吸引文人騷客的是從此能名動京城。甚至吳皇遷都於此後,這裡已不在只有文人鬥詩,甚至還多了很多的才女。更有甚者,爲揚其名而特意從其它郡縣趕來,只爲能爭這一俗名。
端木玄隨小二,將衆人領到二樓雅間,人還沒就坐,就開始向司徒嫣介紹起來,“嫣兒。聽說今年‘望月樓’文鬥會的獎品是琉璃燈,好像還是舶來品!連我都未曾見過!不如你我也參加這文鬥會可好?”端木玄讓墨風早一步就來打點過,所以對這些倒是清楚的很。
“我一介平民。爭這虛名做甚?就免了吧!倒是子恆與家兄,還有哥哥們、表哥可以一試,就算爭不到頭名,玩鬧一下。長長見識也好!”司徒嫣最不喜的就是這些。自然不會感興趣,可她看的出,司徒謹和司徒禮雙眼放光,興趣盎然這才補上最後一句。
“俺和老二這文筆可不中,還是讓小三和小四寫吧!”李大郎和李二郎一起擺手搖頭,他們知道自己的斤兩。
司徒嫣也不強求,這本來就是個娛樂,轉頭看向三郎和四郎。用眼神詢問二人的意見。
“試試倒也無妨,只是俺才疏學淺。自比不得司徒兄長文思敏捷、妙筆生花!”三郎知道自己的學問高低,這些話倒不是有意恭維。
“三哥,我們不爲文鬥比拼爭名逐利,只爲陶冶情操自娛自樂,寫的雅能獨領那是運氣,寫的俗一笑置之,爲這佳節添份喜氣有何不好?”司徒嫣的話讓三郎和四郎也有些動心,畢竟他們跟着公孫先生也學了這麼久,而且看司徒謹和端木玄的架式,顯然兩人是要參加這文鬥會的,他們也不想輸。
菜品上齊,茶酒滿桌,還沒等司徒嫣動筷,就聽到望月樓一樓傳來鑼鼓聲,“各位詞人騷客,各位名媛才女,在下望月樓樓主,樓尚,歡迎各位來到‘望月樓’,參加一年一次的‘文鬥會’!”隨着樓主樓尚的聲音,二樓各雅間也有了動靜。不過都是些主子身邊的奴才們,跑出來看個究竟。
“這人名字倒是有趣,‘樓上?’我想他要是有個弟弟不會叫‘樓下’吧?”司徒嫣難得開了個玩笑,倒引來端木玄和李家兄弟的一陣竊笑。只是這會兒外面的人都在聽樓尚講話,倒沒人注意到他們。
“今年文鬥會,頭名的獎品是‘望月樓’的一個寶貝,琉璃花燈,此燈是當年小人出海時,在一番邦而得,樣式別緻,獨具一格,二樓的各位貴客別急,等一下小人自會親自帶着花燈,請各位貴人賞鑑!”
樓尚停了一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得意的一招手,讓人將獎品擡了上來,“各位請看,這就是琉璃花燈!”
“譁!”司徒嫣雖然沒有看到,但從一些桌椅的推動聲,和人們的驚歎聲中,也可得知,這花燈一定是個極品,心裡也產生了好奇,可卻沒有起身,端着茶杯,小口的呡。
李四郎還有些孩子氣,這會兒有些坐不住,可滿桌人都沒動,他也不好意思自己跑出去看。
“四哥,想看就去看吧!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司徒嫣小聲的對四郎說着。
“不了,那樓尚不是說了,等會兒會送過來,俺和小五一起看!”四郎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司徒嫣卻無所謂的笑了一下。
端木玄對於這些獎品,全不在意,他是一心要在心愛的人面前表現一番。
驚歎聲音過後,樓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各位,這獎品花落誰家,就要看各位的本事了,今兒文鬥會,以‘春’字爲題,賦詩一首,時間爲一柱香,一柱香後將所有詩句展示出來,供在坐各位的品評,得花最多者爲勝。各位如無意見,那麼文鬥會開始,點香!”
隨着一句點香,整個望月樓都安靜了下來。客人們有望着明月深思的,有低頭奮筆疾書的,也有小聲呤唱的,總之不論男女,全都爲爭這頭名忙了起來。甚至是李大郎和李二郎也在低頭沉思,他們雖然不參加文鬥,可是心中仍然會去想。反而滿樓只有司徒嫣,悠閒的喝着茶,吃着點心,既然她不想參加,自然不會浪費那個腦細胞。
只是這樣的寧靜,很快就被一陣尖利的怒吼聲給打破了。“你瞎了狗眼,連本公主都不認識,這燈本公主說要了。你還敢不給不成?”
“公主饒命,這花燈是頭名的獎品,‘望月樓’也是隻此一盞,您要是拿去了,小人實在沒法和這一樓的客人交待啊?求公主開恩,求公主開恩啊!”聽的出樓尚此時一定是肝腸寸斷,他怎麼也沒想到。五公主會跑到他望月樓來,而且不參加文鬥會,而是明搶。他已經將花燈展示於人前,連這二樓雅間也展示過半,如果讓這公主霸佔了去,他如何向這麼多的客人交待。失信於這麼多貴客。往後他這望月樓還怎麼在京城立足?越想越恨自己爲什麼沒早發現這位姑奶奶上門,不然也不會鬧這麼一出,讓自己進退兩難。
“花燈留下,你可以走了,不然本公主燒了你這望月樓!”五公主獨佔欲極強,這花燈樣式新奇,她中意的很,又怎麼可能讓於他人。
“我聽說皇上最重禮儀信義。卻不想其兒女竟然在這大廳廣衆之下強取豪奪!如此有失天家威嚴,如果讓皇上知道了。不知公主這名頭能否保得住!”聲音清冷,聽的出話中的嚴厲和譏諷。而且聲音竟然出自司徒嫣的隔壁,還是個女子的聲音。
司徒嫣暗點了一下頭,覺得這女子也是難得之人,竟然名知對方身份,還敢出聲,可見此人身份一定不低。可再不低,也是天子近臣,是何人如此大膽,挑釁天家權威。
“什麼人?給本公主站出來!”
“我倒不知哪裡來的冒牌公主,到這望月樓來鬧事?”
“你才冒牌的呢,本公主乃皇后娘娘親生!吳國嫡出的公主,來人,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給本公主拿下!”五公主是動了真氣,直接令手下侍衛去抓人。
旁邊房間的女子好像也沒在怕的,仍冷着聲音說道,“今天是元宵佳節,皇宮內自有宮宴,公主怎麼會出現於此?你不要妄圖攀附天家,到時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自知?”
“還不動手!”五公主哪裡受過這樣的氣,七皇子本要出手相攔,可爲時已晚,大內侍衛已衝出雅間,直奔發聲的房間而去。
“住手!”司徒嫣正聽的有趣,卻不想司徒謹起身開門,將衝過來的大內侍衛給攔了下來。
“哈!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司徒嫣沒想到自己的兄長會爲隔壁的女子出頭。怕他吃虧,也起身站到了司徒謹身後。端木玄當然是保護佳人,也站到司徒謹的身後。
“兄長,你認識那姑娘?”司徒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司徒謹一定認識這位言辭犀利的小姐。
“是公孫先生的孫女,公孫語小姐!”這下司徒嫣明白了,既然公孫先生是兄長的恩師,兄長當然不會見死不救,可這五公主也不是好惹的,更何況如今這公主還在氣頭上。
司徒嫣腦子飛快運轉,想着各種辦法化解這危機。正在她爲司徒謹着急時,身後響起端木玄的聲音,“嫣兒,放心,我定不會讓那刁蠻公主傷你一分。”雖然這聲音聽上去帶着幾分玩味,可司徒嫣卻覺得此時這個聲音無比的可靠。
“多謝這位公子仗義相助,只是這事是因小女子而起,不敢連累旁人!”公孫語今天也是偷跑出來的,本來只想參加一下文鬥會,滅滅這些自詡才子的庸才們的威風,也給他們一些教訓,沒想多事可這公主實在是太囂張了,而她從小就沒怕過皇家之人,畢竟自己的爺爺就是帝師。所以纔出聲。沒想到竟然有人會爲了保護她,而與天家對峙,不由得對這人產生了好奇。揮手示意貼身奴婢去看看,此人是誰。
房間門被打開,司徒嫣看到一個小丫鬟探了下頭,司徒謹還沒來得及抱拳行禮,對方就又退了回去。“小姐,是司徒公子,老祖的學生!”
“怎麼會是他?”公孫語對此也很意外。
而被司徒謹攔下來的侍衛一眼就認出了站在司徒謹身後的端木玄,一時間也不敢冒然動手,畢竟司徒謹這會兒還站在端木玄身前,在他們看來,這人的地位應該還在端木玄之上,只是他們卻沒見過此人。
五公主也聽到了司徒謹的聲音,可她這會兒被皇兄攔着,根本動彈不得,只得氣惱的大叫道,“還不動手,一羣沒有用的酒囊飯袋!”
這些侍衛也很無奈,在宮中當侍衛的有哪個不知,只有那被罰或是不受上官待見的纔會被分到五公主這裡,這五公主拿他們不當人看也就算了,還動不動就呵斥謾罵,甚至動用私刑。有些侍衛寧願受刑,也不願給五公主當差。
司徒嫣見這些人也是騎虎難下,一臉的無奈,可這般僵持也不是辦法,往前上了一步,擋在了司徒謹的身前,朝着五公主的房間抱了一下拳,這才說道,“我等來望月樓,不過是浮白載筆貪一時之樂而已,公主仙姿玉貌、雍容大度又怎會是那強取豪奪之人,想來是樓主誤會,實在不該。想皇上最重禮義廉恥,萬不會教出如此龍子鳳女。您說是吧?”
此時跪在走廊上的樓尚有些不解的擡頭看向司徒嫣,他不明白司徒嫣這是何意,可只呆楞了一下,仍順着他的話說,“是,都是小人誤會了!”
“就是!在下可是常聽人提起,五公主出口成章,名滿天下!在下等能在此拜讀公主佳作,實是三生有幸,公主的意思想來是,這頭名是志在必得,想着這花燈也不用拿來送去的,實在是爲樓主考慮,免了樓主的麻煩!”
樓下早就有人對這五公主不滿了,可是他們身份低,就算是在不滿,也不敢出聲,還有些人在爲公孫語叫好。可也只是心中吶喊了幾句。哪有人敢向司徒嫣這般明褒暗貶般的大放厥詞。
而身在二樓雅間裡的衆人,此時憋着笑,差點兒憋出了內傷。心想着不知這人是誰,竟然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愚弄於皇家之人,這京城裡誰人不知,這五公主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如果不是皇后所生的嫡出女兒,怕是連看她一眼敬她一禮的人都沒有。
公孫語更是吃驚,沒想到這人罵人不帶髒字,竟然將已近在門前的危機化於無形。
滿樓只有五公主本人沒聽出司徒嫣話裡的擠兌和譏諷,還以爲自己的名頭真的如此響亮,眉飛色舞的朝皇兄眨着眼睛。
穆奕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怎麼會有一個如此笨的妹妹。不過心裡還有些小暗喜,畢竟這個妹妹是皇后所出,被司徒嫣惡整,他也沒什麼意見。
樓主此時差點兒抱着司徒嫣的大腿嚎啕大哭,抹着淚朝五公主的房間一個勁兒的磕頭,“五公主如此體恤小人,小人愧不敢當,這花燈太大,很是佔地方,小人先將這花燈放在樓下,公主藝壓羣芳,小人自當雙手奉上!”
五公主被人這般誇,雖然心裡還是有些氣,可也知道再鬧下去,真失了天家顏面,就是母后也不會放過自己,當然她對自己的學識還是很有自信的,一揮手叫人招回了侍衛,這危機總算是暫時化解了。
司徒謹拉着司徒嫣回到屋內落座,這才感覺後背發涼,後怕起來。想到剛纔因爲自己的魯莽,差點兒和公主起了衝突,甚至差點兒連累了小妹,更是愧疚的連頭都不敢擡。
司徒嫣這會兒倒是動了別的心思,公孫語出身名門,而且膽識過人,而且自己的兄長能如此維護此人,可見兩人就算是沒有情,也是相識的,如果這樣的人來當司徒府的當家主母,她也能更放心。
司徒謹不知自己已經被小妹算計了。而端木玄此時滿眼滿心都是司徒嫣,他的嫣兒永遠都那麼聰明,幾句話就將已經進門的危機化於無形,可心愛的女人如此之強,全不用他的保護,多少還是有些失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