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首席財政官劉巴

荊州還有一個人,是呂布念念不忘的,呂布對他念念不忘的原因就在於,呂布很想殺了他。

那一世,劉備得到孔明之後,曾說過他得到孔明是“如魚得水”,這樣的君臣關係,羨煞了後世百代。三顧茅廬的傳奇,世人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但是,如果以爲諸葛亮是劉備尋訪賢才的過程中,最爲辛苦的一個,那就錯了。

另一位奇才,劉備追他追得更辛苦,劉備追遍了荊州益州,差點要殺到交趾去;追他的過程中,有時高興得要開宴會,有時氣得想幹脆把他砍死算了。

而且,追到孔明之後,隨便劉備愛怎麼睡就怎麼睡(三國的君臣常同眠以增進感情,這裡所說的睡就是睡的意思,不要想太多),可這個人身在蜀營,還是冷若冰霜,好像蜀國的人都欠他錢一樣,就是這個人還做了蜀國的尚書令,在文官的權位上僅次於諸葛亮。

他就是劉巴。

此人的才幹,連諸葛亮都自嘆不如,挖角最力的也是諸葛亮。爲了把他請出來,劉備陣營幾乎是全部動員,這位架子奇大的劉巴,何許人也?

劉巴字子初,是荊州世家名人,少年時就很有才趕,不過卻是打從他出名開始,就以“討厭劉備”出名。偏偏他跟劉備有緣到了極點,不管他怎麼閃,都會遇到劉備。

他十八歲時,在荊州擔任郡署戶曹吏主記主簿,當時劉備正好來荊州投奔劉表。

劉巴何時開始討厭劉備。不爲歷史所知,只知道這時他已經十分有名氣。劉備叫劉表的甥兒周不疑去向他求學,劉巴一聽是劉備介紹的,拼命推辭,說:“昔遊荊北,時涉師門,記問之學,不足紀名,內無楊朱守靜之術。外無墨翟務時之風,猶天之南箕,虛而不用。賜書乃欲令賢甥摧鸞鳳之豔,遊燕雀之宇,將何以啓明之哉?愧於‘有若無,實若虛’,何以堪之!”大大謙虛了一番。本來這隻能證明他很謙虛。不能證明他討厭劉備,但是不久之後,劉備就發現原來他真的是討厭自己的。

在赤壁之戰前夕,劉備被曹操打得落花流水,開始逃難,荊州的士族都跟著劉備走。只有劉巴一個人往北上,去找曹操。這下可表明他寧願去當漢奸(漢朝的奸臣)也不要跟著劉備。

曹操對他的投奔又驚又喜,任命他做掾,後來曹操叫他去招撫長沙、零陵等地,這是委以極大的重任。劉巴說:“我不去。”曹操很奇怪。我要重用你,你居然不肯?當然就問原因了。劉巴臭著臉說:“劉備在荊州。我不要去!”原來長沙等地就在荊州南部。

曹操似乎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義,笑著說:“萬一你遇到劉備,我派六軍去保護你!”

有了這句保證,劉巴才上路了。

想不到,他真的很衰,赤壁之戰曹操慘敗,諸葛亮指導劉備的戰略就是去奪長沙、零陵等郡。

劉備入主零陵,聽說劉巴也在這裡,非常地高興。神經少一條的劉備還以爲上次他沒跟自己南下,是被曹操抓去的關係。當劉備很熱情地準備去找劉巴敘敘舊,才發現劉巴逃走了,而且逃得很遠,逃到交趾。

劉備再怎麼遲鈍,也終於發現人家真的不想理自己。賢才是都有點架子沒錯,但是當初他去三顧茅廬時,孔明雖然也躲了他幾次,至少沒有逃走啊!劉備覺得很沒面子,好像受到蠻大的傷害。如果他知道劉巴有多討厭他,他可能會更傷心。劉巴逃到交趾還不夠,怕劉備通過渠道找到他,還改名換姓。

老天好像有意跟劉巴鬧,逃到交趾改姓張的劉巴,在交趾的太守士燮手下做事,士燮是擁吳派,也是三國時代少數沒有捲入鬥爭的領導者。或許是劉巴給他的意見與他的作風不合,兩人處得不好,劉巴便離開了。經由牂牁道時,被益州郡守拘留,差點要被殺掉。所幸太守的主簿覺得劉巴似乎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便將他送去見見益州牧劉璋。

劉璋本來是親曹派,派張鬆去對曹操表明態度。不料因爲張鬆其貌不揚,曹操對他冷冷淡淡,憋了一肚子氣回來的張鬆便勸劉璋和劉備合起來對付曹操。劉璋沒什麼主見,也就同意了。

這時劉巴被抓到劉璋面前,劉璋以前就聽過他的大名,大喜過望,馬上問他對自己有什麼好的意見?劉巴只給他一個意見:“不要接納劉備。”

劉璋不聽,益州果然被劉備併吞。劉巴要再度展開他的“遠離劉備之旅”,卻被堵住,劉備這回卯起來不讓他跑了。孔明寫信給劉巴說:“你躲不掉的!天命如此,劉備就是你的真命天子,認命吧!給我出來!”劉巴回信說:“我是替劉璋辦事的,事情沒辦好,你應該放我回家纔對!”

諸葛亮百般邀請,劉備親自登門,劉巴最後放棄了掙扎,答應爲劉備效命。但是“你可以得到我的身體,不能得到我的心”,劉巴還是繼續討厭劉備。

討厭劉備,他對張飛、關羽當然也沒有好臉色。那個跟他老哥一樣少了一根神經的張飛,居然還興沖沖地跑到劉巴家睡覺。可能是聽說劉巴討厭劉備,張飛對他很好奇吧?

張飛在劉巴家賴了一整天,東問西問,劉巴都沒開口吐出一個字,,張飛終於發現劉巴不歡迎自己。張飛氣得哇哇叫,孔明趕快居中調解,劉巴還是愛理不理地說:“大丈夫處世,當交四海英雄,如何與兵子共語乎?”

最好笑的是這件事居然連吳國都知道了,吳國君臣聊到這事。張昭說:“劉巴實在是很不上道,對張飛這麼沒禮貌。”孫權說:“劉巴就是這樣嘛。高人都是有架子的。”

劉巴雖然很拽,卻有拽的本錢,在劉備攻取益州之後,國庫空空,劉備十分憂心。劉巴說:“小事一件,三個動作搞定:一、鑄值百錢的銅板通行;二、統一全國物價;三、實行公賣制度。”真不是蓋的,數月之間,府庫充實。

這件事上面。就可以看出劉巴的能力實在罕見,但是他的態度非常被動,事情不塞給他,他絕不會搶著做。想也知道,他本來就是被逼著幫劉備的,當然不會追求表現。蜀國建國之後,詔命公文什麼的都是劉巴寫的。國號年號也都是他定的,但他實在太不願意被後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因此,關於他的記載確實很少。

劉巴在章武二年去世,時年只有三十九歲,總計花了十三年(生命中三分之一的時光)躲劉備。最後八年才認命,死後的他,總算可以擺脫劉備。

然而,他在天堂只清靜了不到一天(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劉備就跟來了。沒錯,劉巴去世的第二年。劉備也死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撞見,他們真是有緣啊!

在這一世,呂布徹底幫劉巴逃脫了劉備的魔掌,劉備自打逃離徐州之後,不敢去揚州,也不敢去荊州,徑直逃往益州,自然碰不到劉巴,也沒法跟劉巴產生曠世孽緣。

呂布現在代表中央朝廷,劉巴沒有別的選擇,只好歸順了呂布。

呂布對劉巴那一世向劉備獻上的財政措施,並不感冒,反倒憎惡至極,因爲他知道,除了統一全國物價之外,其他兩個都是涸澤而漁的政策,劉巴這三條財政,並不比一千多年後的一些政治家高明,至少一千年後某些政客爲朝廷爲官府爲自己而想得出的撈錢手段比他劉巴多出幾十倍。

呂布若是想讓國庫充盈,也能想出更多沒有底線的辦法,最爲徹底的就是所有土地都國有化,所有住房都國有化,在這個概念下再進行住房產業化,能把老百姓兩輩子的錢都榨乾,保證國庫十年充盈是完全沒問題的,問題是十年二十年以後呢,呂布現在只有一個大漢可以待,不能攜帶老婆孩子去美國,他如果涸澤而漁,就一定會嚐到惡果。

其實劉備、諸葛亮當年同意劉巴這樣做,也給蜀漢經濟造成了不利影響,特別是第一條,基本上等同於民國時期蔣光頭的金圓券,濫發貨幣來謀求民財,雖然可保證國庫一室充盈,卻貽害無窮,呂布有點懷疑劉巴是故意害劉備的,不過在華夏國,歷朝歷代這樣搞的皇帝還真不少,坑民、害民成了常理,老百姓也都習以爲常,只要有口飯吃,即便被坑得破產,也不敢起來反抗。

呂布不是那樣不斷地用自己沒有下線、沒有廉恥的行政執法手段去感知民衆忍耐下限的混蛋政客,他有起碼的良心,所以他問了劉巴一些財政措施,然後把那些坑民、害民的手段全部否定。

呂布認爲,總會有一些經濟政策可以用不着殺雞取卵、用不着涸澤而漁,就可以讓國家發展,也可以讓民衆富裕的,提高社會生產力,不斷地發明創造,提高科技,擴寬市場,藏富於民,刺激民衆消費能力,這些都是可以使得國富民強的好政策。

呂布不會做一個只懂得殺雞取卵、涸澤而漁、與民爭利的自私自利、貪得無厭、卑鄙無恥、低級下流、喪盡天良的政客,所以他有心要殺了劉巴,但他轉念一想,像劉巴這樣懂得基本財政概念的人實在太少,如果把他的思想端正過來再用後世歐美髮達國家的有良心有道德有底線的經濟政策給予薰陶,劉巴一定能成爲一個合格的首席財政官-戶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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