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指揮小樂很熟悉，這是上次在指揮比賽當中，交過手，還很有背景的要小樂讓賽的那個莫什麼來着。
“你好，我是莫愁。”
對，就是這個名字！
小樂都把這號人忘的差不多了，就知道那個狗腿最後下場挺慘的，因爲學校換屆，上去的校長跟張郎是發小，還當過兵，非常正直。
對於狗腿沒姑息，哪怕是後臺都沒救都了她，都快退休了搞出這麼一檔事，晚節不保也算是罪有應得。
但問題是，真正的幕後應該是莫愁的老子吧，他竟然還能站在這裡，跟小樂平起平坐，小樂看見他就有些不舒服。
“莫指揮是這邊的常駐正式指揮，他是前輩，你要多跟着他學習。”老王的語氣裡帶着那麼一絲討好的一絲。
小樂心說，他就是莫指揮，我是小陳？
這個態度差別，從稱呼裡面就看出來了，而且輪資歷，小樂是指揮比賽的冠軍，輪學校，小樂又是從世界第一的學校畢業的，怎麼也輪不到跟着他學習吧？
這要是擱在平時，小樂肯定卷這個老王，跟他學有點難度啊，畢竟這人往高處走容易，把已經上去的境界再拉低，挺困難。
不過今天畢竟是第一次上班，她也不好鋒芒畢露，只是淡淡的笑笑。
“嗯，我們在一起比賽過。”
這句話說的很有水平，低調又表明了態度，這貨是被我初賽就淘汰的，讓我跟他學，那就是個笑話。
莫愁的臉色不太好了。
底下坐着的那幾個小樂的中學同學。表情各異，不過大家都是有素質的人，也不會明顯的露出來。
“小陳你跟大家做個自我介紹，然後就可以磨合了。”團長是個老江湖，就算察覺到了波濤暗涌也不會流露表面。
幾年前的那場比賽在網上鬧的沸沸揚揚的，中國籍選手那麼多，究竟誰在背後鬧騰。稍微有點常識的都能猜到。
小樂也是帶團很多年的人。自然不會有怯場什麼的行爲。
她落落大方的走到臺前對着大家說道。
“我是陳小樂，接下來會跟大家成爲同事，在坐的有很多我的前輩。也有我的同學，我希望可以跟大家共同爲了音樂努力，相互學習。”
不卑不亢，謙虛有禮貌。有幾個老資歷的前輩樂手對小樂倒是有了很好的第一印象。
在電視裡也看過她，感覺站在舞臺上的小樂特別奪目。而且很自信的感覺，只要她站在臺子上，整個人都像是會發光似得。
拿下那麼大的獎，一點架子都沒有。回到國內還能尊敬各位前輩。
短暫的開場白後，兩位領導也沒離開，就在邊上看着。
莫愁從頭到尾都沒有從指揮台上下來。按說應該下來跟小樂握個手什麼的，但他沒有。
“要不。你來一場？”莫愁問小樂。
“你們繼續，我觀摩一下就好。”不是小樂謙虛，而是剛來，她也不想太搶風頭，這裡面每個人的風格她還沒有了解。
雖然婷婷已經給她找過資料，她對每個人也有了個簡單的瞭解，但是她還是想聽聽具體的水平。
小樂注意到婷婷是坐在舞臺側面的調音位置上，她身後還翹着腿坐着個男的，應該是正式的調音師。
看了一會，小樂對於全團的水平已經有了個初步的認識。
水平非常好，幾個首席前輩功底都很紮實，小樂還認出了幾個曾經到學校別的專業講串課的。
都是做了一輩子音樂的人，技術沒得說，嚴謹而且保守，他們現在練的曲子是很常見的一首交響曲，古典樂派，演出的可圈可點。
用小樂職業的眼光來看，很好，就是稍微有些保守，太像教科書了，好的沒特點，還挑不出毛病。
這可能跟指揮的排譜有關係，小樂注意到這個樂團的首席水平也非常高，是個中年男子，他還在小樂上中學的時候去學校講過串課，畫的弓法很好。
老一輩的音樂家，都是擁有着紮實功底的，小樂捫心自問要是讓自己畫弓法，肯定沒有人家那麼好。
進入樂團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曾經的師生有可能會變成同事，同臺演出，小提琴組就有首席教出來的學生，各個組都一樣，小樂甚至還看到了當年的單簧管老師跟他得意的徒弟並排的坐在一起。
這樣的感覺，應該也是很好的，只是可惜她的恩師不能跟她並肩作戰了...
小樂覺得第一天工作就看到這麼積極的一面也是很愉快的事情，至於臺上的那個人，已經被她默默的忽視了。
指揮的水平，嚴格的來說，並沒有垃圾到一塌糊塗的地步，但是單看他的表現，也平凡無奇，並沒有出彩的地方，也不至於犯低級錯誤。
小樂看着臺上的莫愁，其實不怕紈絝二世祖，就怕這種有點實力但還不至於很優秀，家庭背景卻很牛的人。
所以，他能站在這個外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大多行業其實現在都是這種現狀的，小樂記得自己還沒有轉到附中，就是在普通中學讀書的時候，有一個體育特長生是學射擊的，練了好幾年，卻在要繼續升學的時候放棄了。
小樂覺得很可惜，那是她的同桌，小樂問過他，爲什麼要放棄，在市裡已經拿到了名次，升到省裡成績會更好。
那個同學苦笑着回答，像他這樣的成績，全省大概有5個，可是隻有3個名額，那麼拼的就是家裡的財力，誰家裡有能力，誰就上，別說不公平，誰讓你沒有比人家更好的實力，在水平一樣的情況下，家庭背景就至關重要。
這件事過去很多年，小樂卻一直忘不了，命運的起點從一開始就不一樣了，只是那個同學領悟的卻那麼早，才初中而已，就已經參透這一點。
公平是相對卻不是絕對，看不透這點的，也只能忍着...
樂曲的鼓聲增大，小樂的神智被換了回來，她順着聲音看過去，是打擊樂部分的定音鼓，這個男生小樂認識，跟格子算是師兄弟，師從於光光老師。
這一下響的很有水平，小樂覺得有點畫龍點睛了。
“定音鼓，你的節拍有問題！”莫愁站在指揮台上，大聲的說，整個樂團都停了下來。
定音鼓站了起來，“指揮，我認爲這一段這樣處理會更好一些。”
“沒有按照樂譜來做就不可以，你一個人的失誤影響了大家的時間！如果繼續這樣就請你離開我的排練場！”莫愁毫不客氣的指責。
鼓手帶着不服氣又坐了回去。
“這個劉謙，總是這樣擾亂樂團的秩序，當初怎麼會把他招進來。”老王在小樂身後嘟囔着，團長皺起眉頭。
“他是打擊樂系第二，是直招進來的。”
“樂團是講究配合的地方，光看個人能力不講究團隊配合，影響隊伍的建設，這樣的人還是要找他談談話的。”這話，也有點說給小樂聽的意思。
小樂垂下眼沒說話，如果這樣的人放在自己的樂團裡，她絕不會開口。
音樂的理解本來就是仁者見仁，跟固定的樂團排練倒是很少出現樂手即興發揮的情況，但是小樂跟很多名演奏家合奏的時候，經常會有演奏家突然發揮，即興表演。
這種時候，如何跟上思路帶着樂團完成，就要考驗指揮的能力了，小樂個人是非常喜歡樂手自己發揮的，只要是整體效果比她編曲的強，她不但不會喊停，還會更興奮。
就比如剛剛劉謙的這個發揮，畫龍點睛，讓樂曲出來了層次感，小樂不會喊停，而且會在結束的時候，當着全團指出來，鼓勵大家接下來也可以這樣，只要是比她排的效果好，小樂全都認同。
反觀這位爺，領導還在這邊，這麼公然的指責，用很嚴厲的口氣對待內行一聽就知道畫龍點睛的樂手，明顯是有擠兌別人擡高自己順便樹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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