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鬧到永慶帝面前時,他原本是不想理會的,不過都是女人間的把戲罷了,但是柳妃和葉嬪兩個女人,都像是在複述着謝容桑。
謝容桑,那個被刻在心上的女子。雖然從她人嘴裡得知,謝容桑並沒有死,但是永慶帝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她。
人,對於自己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渴望。
誠如永慶帝,他找不到謝容桑,能在別的女子身上,看到幾分謝容桑的影子,這樣也好。
“陛下,鎮南王世子妃到了。”門外,是宮人的稟告聲。
永慶帝眼眸一擡,謝卿也來了,這裡有兩個言行舉止像極了謝容桑的人,又來一個容貌和謝容桑相似的人。永慶帝心頭不禁浮現起一絲期待來。
“宣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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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下,不多時,只見門緩緩打開,謝卿緩步都進,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肚子。已經是六個月的身孕了,肚子已經高高隆起了。
“臣婦參見陛下。”謝卿說時,就要朝永慶帝行禮。
“你身子不便,就不必行禮了,來人賜座。”永慶帝大手一揮,並未讓她行禮。
一旁有宮人利落地端來錦凳,謝卿由雲嬤嬤扶着,小心翼翼地落了座。
永慶帝的目光落在謝卿隆起的腹部上,“朕記得前不久纔剛見過你,那會兒肚子還沒這麼大啊?”
最近的一次是在丞相府遇刺的那一日,說起來距離現在還不到一個月,但是永慶帝卻覺得謝卿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號。
謝卿溫婉一笑,道:“臣婦已經六個月的身孕了,孩子一天天長的很快。”
的確過了三月之後,肚子就已經逐漸顯懷,五個月之後更是像吹氣兒似的,一天比一天大。
作爲母親,謝卿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心裡是高興的,只要她的孩子平安健康就好。
柳妃心頭閃過一絲異樣,悄悄看了看永慶帝的神色,陛下的語氣似乎有一絲關懷?她也是懷過身孕的,而且她懷的還是陛下的龍種,可是陛下卻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話。
這種感覺好像有點怪怪的,雖然柳妃具體也說不上來是爲什麼。
好像是有點欣慰,又好像是有點好奇……柳妃心道:難道陛下和太后一樣,念及鎮南王妃?
可是,這麼多年了,也沒見陛下怎麼提及鎮南王妃這個表妹啊?
柳妃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眼下還是正事要緊,連忙朝永慶帝正色說道:“陛下,當時世子妃也在場,陛下大可以問一問世子妃,臣妾說的是否是真的。”
她的語氣很是理直氣壯,謝淑妃曾經告訴過她,在陛下面前,不能失了風骨,陛下就喜歡這樣的脾性,只要掌握好分寸,甚至稍微有點胡攪蠻纏也無妨。
葉嬪心下一急,謝卿和她是有仇的啊,陛下問起,謝卿肯定會實話實說,那她豈不是就慘了。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救自己。
“陛下,世子妃和臣妾早有恩怨,世子妃必然會落井下石,求陛下爲臣妾做主啊。”葉嬪連忙哭着向永慶帝求道。
她搶在謝卿面前開口,只要陛下信了,那謝卿不管說什麼都不管用。
謝卿莫名其妙地看了葉嬪一樣,眉頭微皺,道:“葉嬪娘娘說什麼話,臣婦什麼都沒說,就被冠上了落井下石的名頭,臣婦何其無辜。”
落井下石,她倒是說得好聽,一來就先給她冠上一頂歪帽子。
葉嬪梗着脖子說道:“本來就是,你陷害過本宮多少次,你就是狠毒了本宮,你難道不會對本宮落井下石?”
她纔不信呢!謝卿好像生來就是克她的。她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有一大半都是謝卿害的。
謝卿,謝卿,這個賤人,就是要弄死她不可!
“陛下,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怎麼會咒您早亡呢,都是這兩個賤人胡說的。”葉嬪眼淚汪汪地看着永慶帝,臉上就差寫上,我很無辜幾個字了。
謝卿坐在錦凳上,神情未改,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葉嬪娘娘,雖然臣婦從前和您有些誤會,但是也還說不上是陷害您,至於什麼恨毒了的話,還請您慎言,畢竟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不知爲何,葉嬪覺得最後幾個字好像謝卿咬得格外重,一般情況下,咬得格外重的字,都是人刻意要強調的東西。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這麼聽來,好像是她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引得謝卿恨毒了她?
可是她做了什麼啊?葉嬪忍不住迅速地回想了一番,她從前都不認識謝卿,她對她做什麼了?
葉嬪看向謝卿的眼神中,帶着濃濃的疑惑,“誰知道你爲何要恨本宮,本宮明明就沒對你做什麼。”
起初,她認爲謝卿因爲是謝家女的緣故,謝淑妃是她的親姑姑,所以她算計她,這就不奇怪了。可是後來謝淑妃死了,謝卿卻活的好好的,而且她還早早地就脫離了謝家,好像謝家於她,也沒多少情分嘛。
不是爲了謝家,也不是爲了淑妃,那謝卿是因爲什麼?
葉嬪不解,她非常不理解,此刻心頭全都是疑惑。
時至今日,她方覺得,原來她一直都出在迷茫之中,想不透是爲什麼,爲什麼有人要這麼對她?
“葉嬪,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柳妃脣角揚起一抹譏諷,道,“世子妃和你有什麼恩怨,連太后都誇讚世子妃沉穩大氣,溫婉有禮,落井下石這種事情只怕是你才做得出來的吧!”
柳妃的語氣滿滿都是諷刺,誰不知道葉嬪出身小門小戶,見識淺薄,而且心胸狹窄,慣會些姨娘小妾的做派。
落井下石這樣的事情,其他人不是做不出來,只是人家聰明,做的不落痕跡,而葉嬪則是堂而皇之,關鍵是她自己卻不覺得,簡直就是醜態必露。
葉嬪臉色微紅:“你……”
柳妃說話一定都不客氣,字字句句都是冷嘲熱諷。
葉嬪只覺心頭委屈不已,她說不過柳妃,只能用眼淚做武器,哭着朝永慶帝磕頭求道:“陛下,臣妾真的沒有,她們合夥欺負臣妾,陛下,您要爲臣妾做主啊。”
論嘴皮子功夫,她勝不過其他人沒有關係,一直以來她的靠山都是陛下,之喲啊陛下願意站在她這邊,那還有什麼問題。她永遠都會是贏家。
葉嬪眼淚汪汪地看着永慶帝,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謝卿的目光悄悄落在永慶帝臉上,其實她也想知道永慶帝是不是會真的心軟,將此事輕易揭過去。
不過,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永慶帝神色淡淡,一如她方進殿時看到的那般,神色晦暗不明,根本看不出喜怒。
柳妃也同樣將永慶帝的神情看在眼中,雖然永慶帝沒有發怒,但是他的眼眸中到底也沒有流露出溫柔,那麼這就是有力的。
“世子妃,你當時也是聽得清楚的,陛下既然傳召你來了,還請世子妃將所見所聞告知陛下。記得哦,陛下面前,不容撒謊,否則就是欺君。”柳妃忍不住強調了一遍。
雖然她心裡是有把握的,謝卿不會幫着葉嬪說話,但是謝卿沒有開口,柳妃難免有些心急。
柳妃是死咬着葉嬪不放,謝卿眉梢微挑,只是看向永慶帝,道:“陛下傳召臣婦,就是爲了這個事情?”
這件事情原本不過就是柳妃和葉嬪之間的口舌之爭,葉嬪說話雖然有不合規矩之處,但是她向來都是如此,柳妃不過就是恨極了葉嬪,所以死咬着不放罷了,這一點永慶帝不會不知道。
謝卿要不要作證,柳妃說的是真是假,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心裡是如何想的。
他若是真的不對葉嬪心軟,那麼直接下令處置了葉嬪就是,用不着謝卿出來作證。
永慶帝擡眸,看向謝卿,道:“世子妃前些日子受了驚嚇,不在王府中安胎,怎麼今日想着進宮來了?”
沒錯,永慶帝召見謝卿,最根本的原因是,謝卿這個時候進宮來,根本就是別有目的。
鎮南王府一向和祁王走得近,此次祁王被軟禁,謝卿這就坐不住了,一聽到消息就立刻進宮了,而且還去給太后請安,分明就是趁機將此事告之太后。
太后雖然不管事,但是到底還是永慶帝的生身母親,若是她站出來爲祁王說情,永慶帝到底還是要有所顧及,所以他消息捂得緊緊的,就是不讓太后知道。
可是今日謝卿進宮來了,這個消息必然捂不住。
永慶帝眼睛微眯,他對謝卿是不是太寬容了。謝淑妃說謝卿是謝容桑和別的男人的孩子,可是他卻恨不起來。
別的男人的孩子也罷,她如果真是謝容桑的孩子,那她就和謝容桑有血親關係啊。
這麼多年過去了,謝容桑這個名字從來沒有在他心上消失,她就像是心口的硃砂痣,從來都抹不去。
“陛下說的是,臣婦本應在府中養胎,但是卻想着前些日子的事情,怕太后擔心,所以就前來給太后請安,免得她老人家擔心。”謝卿淡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