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公主的出嫁很是倉促,宮宴之後不久,永慶帝就令趙天麟送臨安公主遠嫁西北。謝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和雲錦對視一眼。
“陛下還真是想的深遠。”謝卿的語氣微冷,“將趙天麟派去西北,趁機將西北授予麾下,再不濟也是回來坐收漁翁之利。”
對於永慶帝在這個時候派趙天麟送嫁的目的,但凡有心人皆可猜出。
雲錦淡淡一笑,“只是趙天麟註定要空手而歸。”
孟飛揚是祁王的人,從孟飛揚被選爲臨安公主的駙馬開始,西北就已經成了祁王的勢力。
“只是可憐了臨安公主。”謝卿長嘆一聲。
雖然臨安公主早就說過,她的婚事很倉促,很快就要前去西北,但是沒想到這麼快。女子出嫁是何其重要的事情,可是這麼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卻淪爲他人的跳板。
雲錦輕輕拍了拍謝卿的肩膀,道:“臨安公主是個心胸寬廣之人,她當不會在意這些。”
“可是若是她知道她千挑萬選選出來的駙馬也是一場算計,她還會想的開嗎?”謝卿眉頭微微皺起,她知道孟飛揚的身份,她甚至很想將實情告知臨安公主,但是最終她還是沒能說出口。
謝卿對臨安公主有愧,“她將我視作知己,而我卻瞞着她,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她或許會恨我吧……”
自從被雲芷絮背叛後,謝卿的防備心更重。如安鳳盈那般直爽的姑娘,謝卿也僅僅視爲普通朋友,平日裡說些無關緊要的玩笑話無妨,但是交心是達不到的。但是唯獨臨安公主不一樣,她與她默契相投,即便是不說出口,也能明白對方之意,知己大約就是如此了。
“臨安公主很信任我,整個京城裡她唯獨拜託我日後照顧皇后娘娘,這是她對我的信任。”
“卿卿,別把事情想得那麼糟,臨安公主選擇孟飛揚也並不是因爲感情,而是因爲孟飛揚是她能嫁的人,即便是別有用心又如何,從一開始就不才能投入感情,既然大家都是各懷目的,只要不發生矛盾衝突,未必就會水火不相容。”雲錦安慰道。
臨安公主選擇嫁給孟飛揚,還不是一樣有她的目的,這麼看來,兩人誰都不虧欠誰。
謝卿輕嘆一聲:“希望如你所說,即便是他們不能兩情相悅,也能相敬如賓。”
相敬如賓,對待自己的另一半像賓客一般,客氣禮貌,雖然缺了一份感情,但是彼此能相安無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Wωω ttκa n ¢Ο
……
臨安公主出嫁之日,謝卿特意進宮與她敘別,彼時,臨安公主一身大紅的嫁衣,黛眉紅脣,鮮妍逼人。
“真美……”此時此刻,心中有千言萬語,但是話到嘴邊,就只剩下這兩個字了。
臨安公主擡眸,朝謝卿嫣然一笑,道:“卿兒,你怎麼和母后一樣呢。”
陳皇后也和謝卿一樣,囁嚅了好久,最終只吐出這兩個字來。
謝卿只覺心頭一酸,直到此刻,她方覺其實她是捨不得臨安公主的。
眼角微微有些溼潤了,謝卿深呼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從懷中拿出一塊小玉墜,放在臨安公主手心。
臨安公主眉梢微挑,笑道:“不是已經添過妝了嗎?”
“這不是給你添妝的,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日後貼身帶着,但是不要給人輕易瞧見,就當做是你我的秘密一般。”謝卿莞爾笑道。
這是一份寄託,手帕交之間的信物。
臨安公主將小玉墜緊緊地捏着,眉眼都笑彎了,乖巧地點了點頭:“好,我會貼身帶着。”
又從脖子上取下一塊長命鎖來,送到謝卿手中,“這個長命鎖是我從小佩戴的,不過這不是送給你的,是送給你的孩子的,我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城了,這是我提早送給小世子的禮物。”
謝卿笑道:“我還沒懷孕,你就先送禮物了,你這是在催我趕快懷孕麼?”
臨安公主笑嘻嘻地說道:“是啊,我就指望着你早日生個兒子來,日後我好把我的女兒嫁給你兒子。”
謝卿嘴角一抽,“公主殿下,你還沒出嫁呢,就想的這麼遠了。”
都已經想到定娃娃親了,這可不遠嘛……
兩人說笑了一番,臨安公主突然想起一事來,道:“卿兒,你日後也要多加小心,我聽說父皇對鎮南王府和祁王兄走得近的事情很不滿。”
她雖是公主,不知前朝之事,但是偶爾也能聽到一些風聲。
“我們會小心的,你別擔心。”謝卿淺淺一笑。
從那日祁王進宮起,永慶帝就肯定是起了疑心了,但是永慶帝絕對查不到什麼,因爲自祁王進宮之後,兩家在私下裡就不再有任何來往。永慶帝看到的和其他人看到的是一樣的,雲錦和祁王兩人是點頭之交,話不多,但是兩人同時時不時會同時出現,或同行,或打招呼。
永慶帝不會想到這其實是祁王和雲錦早就商量好的,就是讓他懷疑祁王和鎮南王府的關係,這樣才讓永慶帝的目光不落在別處。
……
吉時已到,臨安公主由陳皇后牽着,親自送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離去,陳皇后終是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陳皇后是一國之母,素日裡絕不會有如此失態之時,唯獨今日她忍不了。
謝卿也溼了眼角,雲錦悄悄握緊了她的手……
送嫁禮儀完成,永慶帝下令各自回府,雲錦扶着謝卿上了馬車,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安慰道:“這是臨安公主自己的選擇,你也別難過了。”
臨安公主是嫡出的公主,若是她想在京城擇駙馬,不是難事,但是她爲了讓自己站穩腳跟,選擇前往西北。
“她此去西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城,我只要一想到這個就覺得有些不捨。”謝卿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這裡有些痛。
雲錦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淡笑道:“你若是願意,日後我們也可以去西北看看。”
謝卿眼眸一亮:“去西北?”
“沒錯。”雲錦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這麼多年你我都沒有離開過京城,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京城這一方土地吧?”
謝卿展顏一笑,道:“是該多出去走走,等到事情都辦好了,我們就去將整個大越走一遍,怎麼樣?或者,我們也可以去北戎看看,天地這麼大,我們也該去看看。”
霎時間,謝卿只覺心胸舒暢了不少,從前她在閨中,沒有機會出去走走。等到日後大仇得報,祁王上位,到時候,她就可以和雲錦一起遊山玩水,看盡這世間繁華……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雲錦的身體。
見謝卿眉頭微皺,雲錦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微笑着說道:“今日藥老剛傳來消息,解藥已成,不日就可以解毒了,只是我的身體還需要多加調理。”
藥老既然說了有把握將雲錦的病治好,那就肯定不會食言,只是一日不解毒,心裡總是會有一份擔憂。
謝卿脣角高高揚起:“那真是太好了。”
……
二人回到鎮南王府時,果然見藥老拿着解藥,焦急地等着他們。
“世子,幸不辱命,解藥已成,還請世子即可服用。”藥老遞上藥瓶,解釋道,“世子中毒的時日太長,毒性已深入骨髓,即便是有解藥,也無異於洗髓伐骨,解藥分三次服用,每隔七日服用一次,在服藥過程中,世子的身體會非常虛弱,切記不要動武。”
雲錦接過解藥,點頭應下:“本世子知道了,多謝藥老。”
謝卿也跟着俯身一拜:“謝卿多謝藥老。”
藥老連連擺手:“世子、世子妃不必如此,這都是我該做的。只是世子,請切記,服藥期間不要動武,世子身體虛弱,也必須多加調養,否則與壽數有礙。”
謝卿點了點頭,道:“藥老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藥老這些日子爲了研製解藥,多有辛苦,後面的就交給我吧。”
她的醫術雖不如藥老,但是既然有了解藥,後面的事情倒也倒不難她。
只是謝卿本以爲雲錦能安心治病,卻不想不久之後,宮裡就送來了春日狩獵的帖子。若只是帖子,倒可以告病推了,但是與帖子一起來的,還有永慶帝的聖旨,命雲錦和謝卿無比參加春日狩獵。
“陳淵,備車,我要進宮求見太后。”謝卿吩咐道,永慶帝下了聖旨,點名要他們去,不能抗旨,就只能進宮找太后幫忙了。
“卿卿,別去,沒用的。”雲錦語氣微冷,“聖旨已下,陛下心意已決,即便是太后也無從更改。”
永慶帝是個控制力很強的人,太后即便是他的生母,他也緊緊是不打緊的事情會聽從太后的意思,但是這件事顯然,永慶帝的態度很堅決。
謝卿咬了咬脣角,道:“陛下他想做什麼?難道他還想將鎮南王府和祁王一併解決了麼?”
很明顯,春日狩獵是爲祁王設的陷阱,但是永慶帝卻又下旨令雲錦和謝卿必須去,難怪謝卿會有如此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