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時間,城市另一端,寬大的玻璃,陽光照進去,落在莊殊的身上,他面色凝重,右手翻着鼠標,上面是金葉負責人被劈腿的新聞。
“這到底怎麼回事!”他沉着聲問。
小班站在對面,說不出話來。
“那晚咱們的人去跟,怎麼還能流出去這樣的照片。那這角度,咱們的人當時在幹什麼?”莊殊放下鼠標,用眼神活剮小班。
小班說:“我們的人,當時沒有注意還有別人在跟。”
“沒發現?”莊殊指着電腦,“那夜店的監控呢,門口那一天的監控,現在去給我弄回來!”
小班磕巴着說:“那天……當時我們就去弄了,但是正巧那晚上沒有監控,門口的壞了。”
“壞了?”莊殊右手鼠標一動,“這條路,五大隊的嗎?街上多少監控,也查不到嗎?”
小班頓時冷汗流下來,他把一張碟放在桌上,“第一時間發現問題,還有些照片,我已經想辦法都弄回來了。”
莊殊看向他。小班說:“公共區域的視頻,能查的都查了。真的沒有發現。”
莊殊站起來,覺得頭疼欲裂,他拿起手機,翻了幾下,翻到葉霓的號碼,卻還是不敢打過去。聽說葉霓要和林氏鬧分家,他表現的太積極,又怕她反感。
那次晚上吃飯,是他最後一次見葉霓。後來關於四府的例會,胡曉非都回來了,葉霓也沒有參加。
他問小班,“你知道金葉地產現在是什麼情況?”
小班知道這是在問葉霓,他說:“還是老樣子,其實林氏的地產早已經不知不覺併到了金葉地產。反而是金葉地產本身以前的部門,這半年好像業務略微停滯。葉小姐去林氏分公司,大概也是想替總公司這邊分擔壓力。”
“她不是想找經理嗎,你上次說林赫見獵頭公司的人,應該是給那邊招人。”
小班說:“也有可能。金葉上市始終太快,所以他們兩家公司到現在,合併都沒有完成。”
莊殊想到外面要分家的流言,說道:“對了,讓你查他們上市的細節,查的怎麼樣?”
“查到了!”小班立刻站直了,說道:“他們不是通過中介融資的,而是走的正規渠道。”
民營企業在美國正規上市,非常難以實現。莊殊有些不信,說道,“美國融資上市哪裡是那麼容易,金葉當時又沒有土地儲備,又沒有任何資源,只有一點點錢。這樣的企業,就算強迫上市,也是垃圾股。而且美國股市審查嚴格,每年要求保證一定的增長,不然就會被強迫退市。林氏是給金葉倒貼了嗎?”
小班說:“具體的資料還沒有拿到。但初步查到是這樣,林氏持有的股權,幾乎全部是土地儲備,還有資金。金葉本身,其實就是當初那一億。”
莊殊沒想到是這樣,還以爲林赫找了個公司借殼上市呢,沒想到,倒是腳踏實地扶持金葉。想到這裡,心裡不由就有些酸。不敢去想,如果當初讓自己給金葉融資上市,自己能不能捨得拿出公司的土地儲備。
這些東西,都是一個公司的根本。
看他不說話,小班又說:“金葉地產始終要在地產行業,拿到開發資質,纔算腳踏實地,可她們一直沒有地,所以林先生爲了金葉上市,也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她們現在自己去開發項目隨時都可以。。”
莊殊聽他這麼說,覺得助手都一目瞭然的事情。那麼指望金葉脫離林氏,恐怕更不容易了。
他擡手,示意小班出去,說道:“我們的事情你自己處理乾淨,別讓人找上門來,和上一次一樣。”
小班心驚,知道莊先生還是發現了,這次照片,他一看就覺得可能是自己人泄漏出去的。可是找不到證據,找不到證據,就是自己背黑鍋。但莊先生這樣說,就是不追究。
他心裡千恩萬謝,說道:“知道了。”
往外走,一打開門,正好看到胡曉非。
“胡先生。”
胡曉非點點頭,進來,門在他背後合上。
莊殊站起來說:“你怎麼來了?”
胡曉非說:“我爸爸找了個下家,把黃金海岸的項目抵給了別人。”
“找的誰?”莊殊問的謹慎。
“一個臺灣公司。”胡曉非去沙發上坐,隨即他又嘲諷地一笑,“那人還以爲撿了個大便宜,說他在上面有關係,接手後肯定和我們情況不一樣。”
“那給你們什麼價?”
“還要什麼價?”胡曉非坐直了,“你知道那工程我們現在欠下來十幾個億的外債了嗎,這纔多長時間?那天我和我爸一算,真是利滾利,我爸差點腦溢血。幾家公司分也夠嗆。”
“所以你壯士斷腕了。”
“對方能接下所有債務,我們一身輕已經萬事大吉。都簽着合同,違約金套違約金。簡直不讓人活了。”胡曉非的樣子心有餘悸,“還是葉霓一早說的對,我後悔沒聽她的,半年多以前,就應該退出來,當時如果離場,還能收回點資金。”
莊殊一聽這話,反常的沉默了下來,他們那天開會,是聊這邊四府下一期投入的問題,胡曉非現在說這個,也許是沒錢了。萬一找他們公司調資金怎麼辦?連忙換了個話題,又問:“你是今天剛回來嗎?”
胡曉非點頭,“剛下飛機。沒回家我就過來了。我是來告訴你一聲。咱們那天說的資金,我們這邊恐怕沒辦法到位。”
莊殊的笑容僵住,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們公司也沒錢,這行都是拆東牆補西牆,除了龐大的支出。都是銷售出一個項目,回款了,再進行下一個項目。沒錢怎麼玩大富翁。
何況是給別的公司借調款子。他又不是林赫。
換做葉霓,他也許還能考慮一下。她那人能力強……不過也是以前了。這半年,她可沒有什麼作爲。就和林赫談戀愛了。
看他陰沉着臉,胡曉非說:“是不是有問題,我明天就去找銀行談,就先過來和你說一聲。”
莊殊想到胡曉非這半年和葉霓林赫走的近,說道:“也沒什麼,我就是忽然想到林赫,不知道他們公司的資金準備的怎麼樣?”
胡曉非說:“那應該沒問題,他們公司外地那個工程,一直是葉霓在負責,她和林赫的意思,就是想在那個樓盤多賣出20%的利潤,這樣就足夠應付這邊的資金需求。”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哎……”胡曉非笑了,好像想到什麼極其有意思的事情,說道:“有次我們吃飯,林赫不捨得葉霓,飯桌上黏糊,葉霓吃塊芒果,他也要分,粘人的不行。我說了他們兩句。葉霓才說,她想去分公司的事情。這樣一來,就不能和林赫見面了。”
“你說的……是半年前的事情。葉霓那時候還在幫你。”
“對。”胡曉非想了想,“呦,時間過的快,可不是。”
莊殊心裡又再不是味,滿腦子都是兩個情侶面對面坐在桌前,葉霓手裡叉個芒果,林赫來吃的樣子。以前以爲是林赫防備自己不讓葉霓回來,現在看來,原來人家倆是一舉多得。
“他們倆關係看着好了挺多。”莊殊酸溜溜地說。
胡曉非枕在沙發上,側頭看他,同情地說:“別想了,林赫那麼喜歡葉霓,不可能放手的。”
莊殊說:“以後的事情誰說的好。”
“別!”胡曉非連忙坐了起來,勸他,“一個人,能不能放手,要看投入是不是足夠大。你知道林赫爲葉霓都做了什麼嗎?就說當初給金葉搞上市,你也知道,金葉是空殼公司,什麼都沒,值錢的就是一個葉霓。說好聽是林氏控股金葉,其實等於是林赫把林氏之前的地產業務,都差不多並給了金葉。要不是林赫在股東面前的積威。這事還真幹不成。”
莊殊說:“公私不分,有什麼好誇獎的。”
“太酸了兄弟!”胡曉非搖頭,對他蠻無奈的樣子,“金葉是有潛力的公司,從決策人的方向考慮,絕對值得賭這一把。何況那公司是林赫的,他自己是絕對大股東,誰反對也沒用。何況葉霓都開口了。”
這樣說,又顯得葉霓弱氣,莊殊心裡不舒服,條件反射維護道:“那還是葉霓自己有真材實料。林赫又不是傻子,換個人,誰能騙出來他一個子。”
胡曉非一聽這話,頓時歇菜了。那是誰也說不得,他說:“我算是明白了,每個男人心裡,都有個說不得娘娘,他自己怎麼說都可以,外人,半個不字不能有!”
莊殊閒閒地看着他,又忽然說,“那你回來了,給葉霓打個電話。”
“你找她有事?”胡曉非不愧他知己。
莊殊說:“也……不算有事。我聽到點風聲,她正和林赫鬧分家。”
“分家?”胡曉非笑,“難道你急了,覺得機會來了是吧。”
莊殊拿起手機塞給他,“我有點擔心她,又覺得給她打電話不合適。”
胡曉非笑,伸手去拿桌上的香菸,莊殊聞弦知雅意,拿起打火機,給他點菸。胡曉非大爺樣,剛抽一口,門口響起敲門聲。
“進。”莊殊喊。
門一開,小班急匆匆進來,
“老闆,剛剛收到消息,葉小姐真的從金葉地產辭職了。金葉地產29%的股權,全部賣給林氏,葉小姐收回金葉地產的品牌。”
“什麼?”莊殊一下站了起來,臉上又驚又喜。簡直是天降鉅獎的表情。
胡曉非夾着煙,傻了。
“誰……怎麼,不對,哪兒聽來的消息?”莊殊有些語無倫次。
小班兩眼放光,說:“林氏的律師那裡,已經在起草文件了。絕對板上釘釘子的事情!”
“操!”胡曉非手裡的香菸掉地上,他把自己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