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有刻意做給邢珏看的成分,凌子桐到底也捨不得餵給凌子拓他不喜歡的甜膩的蛋糕,將蛋糕放在凌子拓手上,說:“幫我拿一下。”
凌子桐跳下凌子拓的腿,拿過凌子拓一旁鼓鼓囊囊的包,小心從裡捧出一個保溫壺出來。
“哥哥,來,玉米山藥排骨湯,你最喜歡的,還熱着。”凌子桐將一人份的排骨湯端到凌子拓面前,揭開保溫蓋,伸出小手,用力在凌子拓鼻尖扇扇,笑道:“聞聞,香不香?”
味道的確不錯,但凌子拓卻能期待更好的,他並沒接過,只是看着凌子桐,說:“哥哥很想喝桐桐親手做的湯,一定比這更好喝。”
早上凌子桐的手藝給凌子拓的留下極深刻的印象,不管是桐桐本身的原因,還是跟空間異能有關,桐桐無師自通這個特異能力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那種清香跟桐桐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讓一向不注重口腹之慾的凌子拓都欲罷不能,他恨不得一天三頓都吃桐桐親手做的飯菜。
又從揹包順手摸出一個消過毒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嘴邊吹冷,親自送到凌子拓嘴邊,凌子桐回道:“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即便我想給哥哥做好吃的,現在也沒材料,沒用具,等等啊,回去單獨給你做。”
邢珏將自己的空間暴露是她自己的事,凌子桐也不認爲自己也應該禮尚往來,告訴邢珏有關自己的空間。
當然,即便凌子桐願意,恐怕她眼前這人也不會允許。
凌子拓張口,含住勺子,喝下一口湯後才若有所指地笑:“巧婦?你確定自己是?”
凌子桐跺着腳,臉色漲紅,再挑出一塊山藥,送到凌子拓嘴裡,說:“飯還塞不住你的嘴嗎?”
難得桐桐想起來要親手喂他,凌子拓也知道玩笑適可而止,否則桐桐真的怒了,他連這點福利都沒有了,一邊嚥下口中的山藥,凌子拓又催促:“桐桐自己也吃,否則這蛋糕就給小花吧。”
光吃那些甜點沒什麼用,即便要跟人鬥氣,那也得她吃飽了再說。
“好。”凌子桐很清楚,一旦涉及到她的身體健康,凌子拓不會有任何退步。
於是,兩人你一勺我一勺,保溫桶裡的排骨湯很快見了底,兩人也有六七分飽。
將保溫桶收拾好,放進包裡,實則是同樣放回空間,凌子桐替自己跟凌子拓擦乾淨嘴,開始眼巴巴看着凌子拓手上的小蛋糕。
以往她喜歡這些小甜點,不過凌家從不缺這些,她也沒感覺有多稀罕,等難得吃到時才覺得有些饞。
“半個小時後再吃。”凌子拓沒有任何妥協。
“哥哥,讓我先吃一口,就一口。”凌子桐伸出一根指頭,晃到凌子拓面前,撒嬌道。
“桐桐——”凌子拓拖長了音,明顯表示出自己的拒絕。
癟嘴,凌子桐仍舊試圖說服凌子拓:“這蛋糕放在外面時間久了,味道可就不好了,哥哥,你就讓我吃一口嘛,一小口。”
將伸出來的食指又縮回去一點,只留下一小節手指頭,她說:“不能少了,真的不能少了。”
這饞樣當真沒有出息,凌子拓好笑又覺得有些心軟,他將蛋糕往凌子桐面前晃了一圈,認真說:“只一口。”
“好。”哪裡有不同意的道理。
兩人若無旁人的互動讓周圍人表情各異。
邢珏心中酸澀,她強迫自己轉開臉,對身後的幾人說:“大家都餓了吧,我們過去吃飯。”
邢珏對身後的幾個人說:“大家都過來吃飯吧。”
對於凌子桐剛纔拿出來的末世極爲少見排骨湯跟蛋糕,邢珏倒是沒有懷疑,畢竟以凌子拓的能力,要弄到這些不是難事。
排骨湯的香味勾起了在場其他人肚裡的饞蟲,邢珏雖然有空間,空間內東西也不少,但畢竟食物有限,尤其是肉類,更是多少天難得吃一回。
即便是邢珏,聞到剛纔排骨湯的濃香,也不自覺轉開臉。
即便有心跟凌子桐攀比,但她也沒那條件,她只能暗恨,跟她幾個屬下去了房間的走廊裡,架起酒精爐,準備下麪條。
而被排骨湯誘惑的可不是邢珏幾個人,還有小花以及金毛。
小花乖巧地踱步到凌子桐腳邊,用大腦袋蹭着凌子桐的褲腿,鼻子哼哧哼哧的,顯然是在討好凌子桐。
它也餓了。
金毛跟它的狗羣顯然要比小花規矩的多。
這麼久以來,金毛跟狗羣早已經意識到,想到得到食物,必須要付出勞動,否則,它們只能捱餓。所以,在小花跟凌子桐撒嬌時,金毛後退撐地,眼中雖然也有渴望,但卻沒走過來一步。
從遇到金毛,以及看到金毛的各種表現之後,凌子桐已經不止一回感嘆金毛的規矩,以及對手下的教導有方,相對於金毛,小花看着就沒規矩多了。
不能說金毛什麼都好,也不能將小花貶的一無是處,凌子桐知道,小花對她最爲衷心,也可以爲她豁出命去,金毛也有金毛的缺點,但有一點值得凌子桐借鑑跟推崇。
那就是想要得到,必須要先付出。
所以,這回凌子桐沒有跟以前一樣,在小花討好蹭過來時就給它食物。
凌子桐朝金毛招手,對小花跟金毛說:“我跟哥哥剛纔走的太急,應該還有不少東西剩下,現在給你們個任務,將我跟哥哥沒發現的,能吃的找出來,怎麼樣?”
凌子桐的話不僅是說給小花聽的,更多是讓金毛身後的狗羣有這個意識,這羣畢竟有三四十隻,它們畢竟不如金毛的智商高,如果習慣了不勞而獲,到時恐怕也不好管。
嗷嗚——
小花雖然惡極,卻也沒有反駁,它聽話是一方面,另一個原因,則是小花不願意輸給金毛。
金毛沒回應,直接轉身,一尾巴甩在小花身上。
嗷嗚——
這是看不起它的意思,小花非常懊惱,但總不能還打一架吧。
“小花,你跟金毛誰找的東西多,到時誰就能多吃點哦。”凌子桐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說道。
人都說有競爭就有壓力,就競爭,大家就會進步。
果不其然,小花顧不得再吼,轉頭,快步跟上金毛。
“哥哥,我是不是教導有方?”小花跟狗羣消失後,凌子桐臉上清晰地寫着‘求表揚’三個大字。
“桐桐很厲害。”凌子拓從善如流地誇獎道。
院子少了狗羣,瞬間空曠不少,周圍也安靜下來,一旦安靜,隔壁的動靜就顯得有些大。
一陣哐當聲響,緊接着又傳來一陣女人的嘶啞叫聲,凌子桐跟凌子拓相視一眼,並沒有動作。
他們只提供車子,帶他們一程,其他的不管他們的事。
凌子拓跟凌子桐是這麼想的,但顯然隔壁那男人一人搞不定了,他再次出現在院子門口時,臉上多了四道抓痕,上面沁出殷紅的血跡。
凌子桐抽着嘴角,看着男人,問:“不會是喪屍傷的吧?”
男人苦笑:“不是,是我老婆抓的。”
“已經說服你老婆了?”凌子桐又問。
男人的表情已經不能用苦澀來形容了,他那表情,就對稱得上是如喪考妣,他搖頭:“沒,也不知爲什麼,她沒了理智之後,力氣大很多,有時候我都不是對手,我實在沒辦法了。”
捆着的話,他老婆不要命的掙扎,多少次差點傷了她自己,不捆的話,他壓根沒有可能讓他老婆安靜地跟着自己一起離開。
男人太過頹喪,瞬間蒼老很多。
看着這一幕,凌子桐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來,她問:“既然她這麼不聽話,你爲什麼不丟下他?如果是你自己的話一定能在這末世好好生存下去的。”
這種事情發生的多了去了,丟掉累贅,自己能得到更大的活下去的機會,這應該是大多數人的選擇,她跟凌子拓當初遇到的馮晶晶的丈夫可不就是典型的那種人嗎?
“不——”男人突然紅了眼。
這是個老實的鄉下人,是很多城裡人看不起的,他沒大的本事,沒多好看的皮囊,也沒多高深的學識,但他反駁凌子桐的那一瞬間卻讓凌子桐愕然。
那是個不容別人污衊他愛人的真男人,倒是個值得敬佩的人。
男人嘶叫出來後,凌子拓利眸殺意濃濃地看過去,男人本能地索瑟一下,繼而想到什麼,他再次挺直腰背,強調說:“我不可能扔下我老婆。”
凌子桐安撫地拍拍凌子拓胸口,然後扔過去一個塑料瓶,說:“這裡是安眠藥,讓她吃下後就安靜了。”
既不會讓他老婆鬧,吃一頓對他老婆身體也沒多大害處。
男人接住安眠藥瓶,仔細閱讀上面的字,良久,才感激地對凌子桐說:“多謝,多謝姑娘,剛纔的事實在對不起。”
凌子桐並沒生氣,她反倒說:“你該感謝剛纔那麼對我,否則我也不會給你這藥。”
能跟凌子拓相依相偎,凌子桐對那些愛老婆的有着一層難以言喻的好感。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二位,你們什麼時候走,我好看着給我老婆吃點。”男人問。
“兩個小時走。”
兩個小時之後,金毛它們是否被感染就知道了。
“好,好。”男人就要離開,“那我就去收拾收拾。”
“慢着。”凌子桐又開口。
男人停住腳步,問:“姑娘什麼事。”
“這車子暫時給你開,有什麼東西直接放在車上吧。”還是那句話,她跟凌子拓的車內不喜歡帶上陌生人。
男人本以爲就是搭個順風車,他已經將自己的東西一減再減了,沒想到他還能自己開,這樣的話,他就能多帶點行李,男人笑容燦爛,這讓他臉上的傷處扭曲的厲害,血也越流的越發快了。
將車開走之前,男人問凌子拓跟凌子桐:“不知二位什麼時候將糧食弄走?要不要我幫忙?”
他家光糧食就好幾間屋子,光凌子拓一個人搬,恐怕需要很久,凌子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當然是幫不上忙的。
“不用,糧食我們會自己處理的。”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千恩萬謝地開車離開。
車子被開走沒多久,凌子桐跟凌子拓就聽到外頭小花的吼叫以及金毛的汪汪聲,聲音有些急促。
凌子桐立即起身,凌子拓也順勢起身,他按住凌子桐的肩膀,說:“桐桐別急,我們去看看。”
兩人擡步往外走。
走廊下,邢珏味同嚼蠟地吃着口中沒什麼味道的麪條,直到凌子拓的身影離開這院子纔不着痕跡地收回來,她用筷子戳着碗中的麪條,以往勉強下口的麪條此刻實在難以下嚥,邢珏將碗筷擱下,對其他人說:“你們吃吧。”
邢星也放下碗筷,順着邢珏的目光看向空無一人的門口,無聲嘆息,她勸說:“小姐,你多少還是吃點吧,下午這一路上肯定還會遇到喪屍,到時會沒力氣。”
“我不餓。”邢珏隨便找個理由。
怎麼可能不餓?
邢星跟另外幾人叫喚一個眼神,最後,衆人一致將目光放在刑風身上。
刑風是他們雖有人當中最得小姐信任的,也是小姐唯一可以聽進去他的話的人。
刑風用完自己碗裡的麪條,擦了嘴,才沉沉說一聲:“我會幫着小姐得到凌子拓的。”
除了邢珏,其他人都變了臉色。
邢珏喜歡凌子拓這事刑家人都知道,刑風對邢珏有些心思同樣逃不過這些同伴的眼睛,能讓刑風說出這樣的話,這不啻於在刑風身上動刀子。
邢珏是個聰明人,別人都能感覺得到刑風對她的情愫,她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但她心裡只有一個凌子拓,無人能代替凌子拓在她心裡的地位。
在找到凌子拓之前,她已經知道凌子拓對凌子桐有深厚的感情,但她絲毫不覺得自己會輸給一個小丫頭,那麼久的堅持卻在短短白天的所聞所見中逐漸瓦解,邢珏不得不承認,凌子拓跟凌子桐真的很相配。
但那又如何?她確定自己跟凌子拓是更契合的。
“好。”邢珏點頭,同意了刑風的幫助。
其他人低頭,臉色各異。
尚且不知被算計的凌子拓此刻正牽着凌子桐往外聲音來源處走去。
小花跟金毛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聽音調,倒不像是遇到什麼危險,兩人也不着急,順着聲音,在前面第四排左數第三家門口看到了正東張西望的小花。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小花顛顛跑過來,一臉興奮地嗷嗷叫。
“找到好東西了?”動物的嗅覺自然要比人類靈敏,沒想到短短時間還真被小花跟金毛找到能吃的東西了。
“哥哥,看來以後得多帶它們出來了。”本來也知道小花的本事,只是沒多在意,現在想想,過去倒是浪費了小花的作用。
“好。”這些問題凌子拓通常不會反對。
本來也是抱着能多收一點是一點的心思,等進了這家院子時,凌子桐差點笑出聲來。
她快走幾步,站在院子中央,確切地說站在一堆雜物跟前,說是雜物也不對,凌子桐觀察着腳邊的幾個編織袋,還有幾個塑料袋,透明塑料袋裡的東西看得清楚,其中一袋子裝的是南瓜跟玉米棒子。
這些袋子怕是都擱在角落裡,她跟凌子拓纔沒在意。
凌子桐挨個將袋子打開,裡面的東西大體也差不多,其中一個口袋裡裝的滿滿的土豆,一個小口袋是大蒜頭,還有各種比較耐壞的蔬菜。
凌子桐不客氣地將所有東西全收起來,笑眯眯地摸着小花跟金毛的腦袋,誇獎道:“不錯,不錯。”
小花伸出大舌頭,興奮地舔着凌子桐的手心,這裡面可有它的功勞呢,小花特有成就感,它舔完凌子桐手心後,還不忘得意地朝金毛哼唧一聲。
金毛壓根沒將小花的挑釁放在眼中,它仍舊老神在在地蹲在牆角邊。
“好了,金毛它們都很好。”凌子桐不偏不倚地誇讚。
凌子桐這次沒有全部給它們吃的肉,還拿出一些饅頭之類的,當然,還有不少收的火腿腸。
朝金毛招招手,凌子桐說:“先將就着點吃,如果你們沒事了,以後會好的。”
不知道會不會被喪屍毒感染,她也不能一口說死了。
其實能有吃的,即便是饅頭,對它們來說也是美味。
狗羣又跟之前一樣,各自叼着一塊吃的,躲在角落裡,身體朝外地大口吃着。
東西不算多,很快被分食光,狗羣意猶未盡地看着凌子桐,它們雖然不甚明白,卻也清楚,好吃的全都是從凌子桐身上變出來的。
被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凌子桐有些心軟。
凌子拓勾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後帶,讓凌子桐站到安全範圍後,才放開凌子桐,自己去關上大門,再回來,一邊往回走一邊說:“時間快到了,我們就在這邊。”
意思是不回去了,那邊有邢珏等人,狗羣是否會變異最好別讓邢珏知道。
“恩。”凌子桐有些緊張,她放在口袋裡的手悄悄握緊,強迫自己的眼睛盯着那些狗羣。
身上一重,卻是凌子拓走過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手將凌子桐放在口袋裡的拳頭包裹住,凌子拓低頭,貼着凌子桐耳際說:“放心。”
“我不擔心。”凌子桐回答。
雖是這麼說,但緊蹙的眉頭卻出賣了她。
凌子拓無聲安慰。
見小花跟金毛不遠,凌子拓吩咐:“小花,過來。”
小花也感覺到凌子拓跟凌子桐心緒的反常,它沒有任何猶豫,走過來,用身體輕輕撞了一下凌子桐的腿,吼間嗚嗚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往前走,離十二個小時越發近了,凌子桐趕緊越往凌子桐懷裡貼。
凌子拓雖然閒散地站着,但他卻隨時保持着警惕,如果狗羣瘋狂,他能第一時間發出攻擊。
身上煞氣越聚越濃,威壓讓不遠處的狗羣發出低鳴聲,。
咔嚓。
凌子拓定的時間到了。
汪汪汪——
嗚嗚——
首先異動的果真是金毛,只見金毛本來淺灰色瞳孔逐漸變成銀白色,像是覆蓋了一層堅冰,它大概覺得身體變化太過難受,金毛髮出難耐的低叫。
金毛的叫喚讓狗羣逐漸騷動起來,狗羣當中有幾隻突然暴起,眼睛呆滯,利齒加長,一口咬住身旁的狗脖子。
鮮血霎時噴涌而出。
那被咬住的狗甚至來不及叫喚就已經沒了氣息。
“桐桐,走,殺了發瘋的狗。”凌子拓說。
凌子桐遲遲未動,她問凌子拓:“那金毛呢?”
金毛的表現跟別的狗都不一樣,眼神不一樣,表現不一樣。
凌子拓顯然也注意到金毛的不同尋常,他頓了頓,說:“金毛暫時不用理會。”
之所以這麼決定,是因爲金毛雖然身上也有異變,但它卻能控制自己的行爲,也就是說,別的狗控制不住咬住同伴,金毛只縮在角落裡,大約感覺出手下正在經歷痛苦,金毛想跟原先一樣厲聲吼叫,以制住狗羣的自相殘殺,但身體的疼痛已經耗費了它大部分精力,金毛實在無能爲力,它只不停地嗚咽。
凌子拓已經闖入狗羣,反被髮瘋的狗,以及被咬的狗全部不留。
在刺鼻的鐵鏽味中,凌子桐還聞到了腥臭,跟喪屍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雖然有些遺憾,但對上已經異變的狗羣,凌子桐沒有絲毫心軟,她舉刀上前,砍殺喪屍犬。
喪屍犬已經失去狂叫的能力,但仍舊有一部分並沒異變,這一部分大概接受不了這一變故,瘋狂地叫。
當所有喪屍犬,以及被喪屍犬咬中的狗全部被殺光後,凌子桐數了數,剩下的沒有異變,也未受傷的只有十多隻。
被凌子拓跟凌子桐殺伐血腥威嚇住,那些沒有異變的擠在一起,往安全地方退去,異變扯着脖子朝凌子拓跟凌子桐叫喚。
金毛生怕手下被屠盡,它腳步不穩地過來,擋在所有還活着的狗前面,朝凌子拓跟凌子桐用盡所有力氣喊出一聲。
驚異的一幕發生了。
金毛張大的嘴巴吐出的不僅是狗叫,還有一枚冰針。
凌子拓濃眉挑動,他用長刀阻擋。
叮。
冰針打在刀刃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這冰質的到底沒有凌子拓的長刀堅韌,被刀刃阻擋,冰斷裂成兩截,掉落在水泥地上,很快融化,溼了一小滴。
凌子桐的反應更大,她扶額說道:“金毛這——也是水系異能?”
“大概是。”凌子拓已經恢復鎮定。
眼看着金毛還要吐出冰針,凌子桐趕緊擡手,說道:“金毛,停!”
“你應該知道,我們殺的那些都變成了喪屍犬,如果不殺了它們,到時不光是你的跟班,就是連你自己恐怕都能被它們撕碎,我跟哥哥這也是救了你們。”不管金毛是否聽得懂,凌子桐都得解釋,自己狗打自己人,這真不是好事。
如果說金毛在異變之前就是有些智商的,等有了異能之後,金毛分明感覺自己腦袋更清明瞭些,雖然口不能言,但凌子桐的示好它還是聽得出來,其實金毛心裡同樣清楚,凌子桐說的對,它不能恩將仇報。
嗚嗚——
金毛低頭,看了一圈地上的屍體,嗚嗚的叫,對面的凌子桐分明看到金毛眼裡沁出一滴眼淚來。
心軟成一片,凌子桐就要上前。
“桐桐?”凌子拓抓住她的手,不贊同地說。
“哥哥,沒事。”凌子桐擺手,再次上前。
想要徹底收服這羣狗,凌子桐當然不能時刻防着它們,她再往前走幾步,在離金毛還有半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凌子桐半彎着腰,視線跟金毛齊平,她望進金毛的眼中,認真地說:“金毛,我知道你聽得懂我的話,也贊同我的話,殺你同伴非我跟哥哥所願,如果有可能,我也願意都帶着你們,你不該因爲那些已經逝去的生命就忽略你身後還好好的那些,畢竟活着的要比死去的重要。”
嗚嗚——
金毛眨眼,銀白色眼球再次成了淺褐色,它往前挪了兩步,小步貼近凌子桐,它也想跟小花一樣,肆意地在凌子桐身旁轉悠,得到她的視線。
這是金毛第一次這麼親近自己,凌子桐暗暗出了口氣,她伸手,放在金毛毛茸茸的頭頂,跟之前揉捏小花一樣,撫着金毛。
金毛舒服的咕噥一聲。
好了。
凌子桐徹底放鬆,金毛已經完完全全屬於她的了。
但意外總髮生在人想不到的時候,就在情況已經穩定的時候,門被重重敲響,門外傳來邢珏的着急呼喊聲:“子拓,你在不在裡面?我剛纔聽到狗叫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敲門聲太過急切,金毛身後,正弓着身體,還未完全放鬆的狗羣中突然蹦出一隻,怪只怪剛纔的情況太過慘烈,這些狗還沒完全從那場廝殺中回過神來,再被邢珏這麼一叫喚,那狗突然爆發,直接朝離它最近的凌子桐攻擊。
凌子桐注意力在門上,狗撲過來時,她只覺得眼前黑衣一閃,身體條件反射地躲避,然而,放在金毛頭上的手終究慢了一步,手背被狗爪子劃破。
極細的一道血痕出現在手背上。
凌子拓刺目欲裂,他整個人猛虎一般略過,一把將凌子桐摟在懷中,銀光閃爍,長刀直接砍掉狗的頭。
“桐桐!”凌子拓渾身顫抖,他頂着凌子桐手背的血痕,甚至不敢擡手碰觸。
凌子桐心也直直沉下去。
攬抱住自己的身體顫抖的厲害,她能感覺到凌子拓從內心深處迸發的害怕,凌子桐不穩的心突然就這麼定下來,凌子桐仰頭,笑的跟以前一樣,凌子桐說:“哥哥,我沒事。”
有沒有事誰又能現在知道?
凌子拓不知道這狗到底有沒有咬過喪屍,他也不知道這隻狗的爪子有沒有碰觸過喪屍的血。
還有一種可能,如果這狗咬過喪屍,卻並沒發生異變,只能說明喪屍毒對這隻狗無用,但對人呢?對桐桐呢?
凌子拓已經不敢往下想,他將凌子桐用力揉在懷中,他只說:“桐桐,你不能有事。”
以往抱着她的身體此刻冰冷有力,凌子桐抱住凌子拓的腰,輕聲安慰:“哥哥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見凌子拓並沒有放鬆他的鉗制,凌子桐又笑:“幸虧剛纔我們將它們全部洗了澡,相信我,沒事的。”
此時此刻,任何安慰都是徒勞的,凌子桐心裡也清楚,誰也不能保證狗爪子上有沒有喪屍毒。
“是哥哥的錯,桐桐,哥哥錯了。”凌子拓嘶啞着聲音自責。
桐桐多少次都是有驚無險,加上她相信她的身手,凌子拓放鬆了對她的看護,他明明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了,可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切錯處都在他身上。
凌子桐心疼的無以復加,她輕柔地拍着凌子拓的背,柔聲說:“不是哥哥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沒事的。”
怕凌子拓不相信,凌子桐貼着他的耳邊小聲說:“哥哥,我有很多奇遇,所以老天爺也是站在我這邊的,我不會死。”
即便是死,能在這一世跟凌子拓心心相惜,她死也甘願。
凌子拓並沒有凌子桐那麼樂觀,即便知道這世上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但事關桐桐,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意外,他都不能承受。
千言萬語,凌子拓只低低喚着:“桐桐,我的桐桐。”
扣扣扣——
“子拓,你在裡面嗎?”外頭再次傳來邢珏的說話聲。
自責,心慌,驚怕全都轉化爲怒火,凌子拓雙目通紅地盯着鐵門。
雲層彙集,是從來沒有過的黑濃,帶着噼裡啪啦的雷電聲,直擊鐵門。
啊——
外頭一聲尖叫。
門也在同時轟然倒塌。
這麼大的動靜也讓凌子桐擡頭,她往外刊,發現站在門口的邢珏已經昏了過去,她一隻手焦黑,其他地方卻無礙,這種情況萬分詭異。
“哥哥?”凌子桐詫異地問。
她只聽說過雷電擊死人,卻沒停過還能電中身體一部分的。
“她該死,但哥哥不會讓她這麼容易死去。”凌子拓冰冷的雙手捧住凌子桐的臉,上前,吻了吻她的脣瓣,說:“讓桐桐收到傷害的任何人,包括哥哥自己,都會受到懲罰的,我保證。”
“哥哥?”凌子桐睜大眼,看着凌子拓逐漸失去理智的眼波,凌子桐握緊他的手,她咬着脣,眼淚迅速彙集,大顆大顆順頰而流。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注意,哥哥你別這樣。”凌子桐鼻子痠疼的厲害,她心也堵得厲害,就像是有個錘子在使勁砸着她的血肉,她想大聲哭,可哭不出來。
抽噎聲越來越大,但她就是哭不出來,凌子桐臉色漲紅,紅到幾乎發紫。
凌子拓眼中的瘋意被這哭不出來的哽咽聲擊散,他黑到極致眼瞳逐漸恢復理智,嘆息一聲,將凌子桐抱的越發緊了。
“哇——”凌子桐終於哭喊出了聲音,她抓着凌子拓的衣服,使勁地撕扯,一邊撕心裂肺地喊:“嗚嗚,哥哥,我捨不得你,我,我也不想死,我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怎麼能這麼就死了呢?嗚嗚——哥哥,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什麼沒事?
什麼死也無所謂,只要在一起就行?
等到瀕臨死亡的時候凌子桐才發現,一切都是假的,事實上,她想活着,想跟凌子拓繼續活下去,她還想跟凌子拓生兒育女。
她死而復生,又有了空間,凌子桐以爲上天已經給了她便利,讓她這輩子別那麼悲慘,是她大意了,她太看得起自己。
老天爺在她最幸福的時候收回了給她的便利,她如何能甘心?
凌子桐想要將心中所有悶氣全部發泄出來,她真的害怕。
手一下一下撕扯凌子拓的衣服,卻像一下一下撕扯着凌子拓的心。
凌子拓將人推開一點,望進凌子桐的眼中,認真地說:“桐桐,還記得我說過嗎?不管生死,我們都在一起,我不會讓桐桐一個人的,不管任何時候。”
“桐桐要相信哥哥。”
凌子桐又怎會不信,前世即便凌子拓從沒這麼清晰清楚的說過,他還是追隨自己一起死去,這一世,凌子拓更有理由跟她生死相隨。
“可是,哥哥能活的好好的,你還有很好的未來,文哥他們還需要你,我不想哥哥跟我一起死。”凌子桐紅腫着雙眼。
出事之前的很多堅持此刻看來實在有些蒼白,凌子桐很矛盾,她腦中一片混亂,不管凌子拓是否跟隨她,她都覺得不對。
“噓——”凌子拓伸手抵住她的脣瓣,“桐桐不用多說,如果沒事自然是好,如果桐桐真的——異變,那桐桐就在奈何橋邊等等我,我會很快來找你。”
“嗚嗚嗚——”胡亂將眼淚抹在凌子拓的胸前,凌子桐已經泣不成聲。
“答應我。”凌子拓擡起凌子桐嫩白的下巴,一定要一個答案。
那麼堅定的眼神,那麼篤定的語氣,凌子桐再說不出拒絕的話,她重重點頭,沙啞着嗓子說:“好。”
“既然如此,那桐桐還哭做什麼?”凌子拓嘆氣,他低頭,親吻去凌子桐臉頰上淚水,心疼地撫摸着她紅紅的眼瞼。
凌子拓的輕吻如羽毛一般擦過自己的心尖,凌子桐顫了一下,說:“我不哭。”
“好孩子。”再吻了吻她的額頭,凌子拓眼中再清明不過。
這邊溫暖下來,外頭的人卻不給他們溫存的機會,邢珏已經疼暈過去,刑風將懷中的邢珏小心放在身旁的人懷中,然後一身殺氣地走進來,邢星跟着。
“我家小姐這麼喜歡你,你竟然忍心傷她!我要替小姐報仇!”邢星舉起手中的砍刀,對凌子拓大聲呵斥道。
刑風更是一句話不說,直接攻打過來。
沒有跟往常一樣將凌子桐退開,凌子拓一手摟住凌子桐,一手舉刀,迎上刑風跟邢星。
這兩人身手放在普通人中算是厲害,但在凌子拓手中壓根過不了一招,此刻的凌子拓壓根沒有心情跟他們慢慢磨蹭,只一招,刑風的手中的砍刀被打掉,他一刀刺中刑風的左胸。
擡腳踹開刑風。
“刑風?”邢星喊着。
邢星顧不得找凌子拓麻煩,她抱住刑風軟倒的身體,喊:“你殺了刑風?”
“放心,就這麼一劍殺了你們倒是便宜你們了,被喪屍吃的屍骨無存纔是你們最終的歸宿。”凌子拓冷笑:“所以,你們從現在起最好祈禱桐桐沒事,否則,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她受傷關我們什麼事!”邢星見過不講理的人,卻從沒見過凌子拓這麼不講理的。
上空的黑雲再次聚集,電閃雷鳴下,凌子拓對刑家那些人說:“現在去你們車裡,否則,我讓邢珏現在就屍骨無存。”
凌子拓瞭解他們,在這些人的心中,邢珏的安危大過天,他們不可能置邢珏的安危與不顧,凌子拓沒有時間跟他們周旋。
邢珏的手就是最好的證明,刑家人不敢拿邢珏的生命打賭,其他幾人相互看了眼,最終,除了抱住邢珏的那人帶頭離開,另外一人抱着刑風跟上,刑家人上了加長林肯。
凌子拓將車鎖死,帶着凌子桐離開。
“如果,如果我真有事,文哥他們怎麼辦?要不要先回去?”凌子桐說。
“不用。”凌子拓拒絕。
凌子拓拉着凌子桐去他們自己的車上,將車往裡開,他記得村子南頭有一個小樹林。
幾分鐘後,一輛越野停在無人瞧見的角落,車內依稀傳來模糊的說話聲:“你做什麼?”
“我不想忘記桐桐,即便是下輩子,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桐桐記住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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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喪屍毒是要中滴,至於怎麼解,大家不妨猜猜。麼麼!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