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廠的行政樓,正衝着大門,一條平整的水泥路延伸出去,兩側則是高大的楊樹,攏共三層,看着很是氣派。
上樓前,張院長大概是怕她緊張,安慰道,“鍾廠長爲人正派,絕不會偏聽偏信,更不會因爲哪個人的關係就徇私,只要咱有理,就不怕。”
“好……”
霍明樓跟她落後兩步,趁着四下無人注意,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掌心,以作安撫,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有他在呢,什麼也不用擔心。
系統沒忍住,脫口而出,“這一刻,我男神像極了霸道總裁呀,你這個小嬌妻等下就別搶風頭了,多讓我男神表現啊,肯定帥的不要不要的……”
宋紅果咬着脣,纔沒噗嗤笑出聲來。
霸道總裁和小嬌妻是什麼鬼?
“你是想笑死我,好繼承我的大院子嗎?”
系統被懟的噎住,片刻後,才哼了聲,“我說的哪裡不對了?你敢說我男神剛纔護着你的樣子沒有霸道總裁範兒?”
宋紅果好不容易壓下那股笑得衝動,揶揄的提醒,“現在不流行霸道總裁和小嬌妻了,你看的那些小說都太老套,過時啦。”
“爲啥啊?”
“因爲霸總都油膩了。”
“……”
廠領導班子的辦公室都集中在三樓上,剛上去,還沒走到鍾廠長辦公室門口,就聽到一聲聲淒厲的控訴,期間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哭聲,聽着就好不可憐。
“鍾廠長啊,您可一定要給我們家秀玉做主啊,你看看她那臉,我們家如花似玉的閨女這是要被人毀容了啊,她就是去食堂吃個飯,招誰惹誰了?無緣無故就被人打成這樣,還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這是羞辱啊,不把我們秀玉當人看啊,以後我們家秀玉還咋有臉再出門見人啊?殺人誅心,這是逼她去死啊……”
緊跟着就是委屈絕望的哭聲,“嗚嗚,奶奶,我不活了……”
哭聲稍歇,接着便是更高昂的哭嚎,伴隨着拍打聲,“秀玉啊,奶的好孫女啊,你命咋這麼苦呢?親孃早早沒了,後孃又不管你,你那親爹,也整天就知道忙工作,連自己親閨女被欺負成這樣也不心疼,奶說的話也不好使,家裡這是容不下咱祖孫倆,逼咱倆回老家討飯啊……”
哭聲驟然變大,衝破門板,整個三層都聽的清清楚楚,“奶,我不想回老家,我咽不下這口氣,我要討公道……”
“嗚嗚,可沒人給你主持公道啊,都幫着那個啥宋醫生,我就納悶了,明明打人的是她,咋都怨我家秀玉啊?沒天理啊,這是都被她給哄住了……”
“奶,我臉疼,嗚嗚……”
一老一少,一個哭,一個乾嚎,跟唱二人轉似的,配合的倒是天衣無縫。
張院長氣的臉色鐵青,“這簡直就是惡人先告狀,顛倒黑白,走,我們去申辯,絕不能任由她胡攪蠻纏。”
說完,疾步走在前頭。
霍明樓怕她不瞭解情況,解釋道,“那個年長的是邱副廠長的母親,一直住在廠裡,爲人極其護短不講理,她的原則就是,出了問題,那一定是旁人不好,她的孫子孫女肯定是對的,尤其是對邱秀玉,格外嬌慣,在邱家,卓春玲這個後孃是不敢多管邱秀玉的,就是邱副廠長多說幾句,都會被罵,外人看在邱副廠長的面子上,對她都是能忍則忍,倒是慣的她越發唯我獨尊了,等下,她要是對你不客氣,你不用顧忌什麼,想怎麼反擊就怎麼反擊。”
宋紅果含笑道,“放心吧,我就不是吃虧的人,尊老愛幼沒錯,但老人若是壞了,那我也不會給她留臉面。”
“嗯,就是這樣……”
三觀合拍,相處起來真是太和諧了。
倆人敲門進去的時候,張院長已經沉不住氣,跟邱副廠長的母親李婆子對峙上了,爭得面紅脖子粗,分毫不讓。
不過,李婆子自有一套胡攪蠻纏的本事,所以張院長哪怕佔着理,還是落了下風,沒辦法,讓他搞學術行,跟女人吵架,是真不擅長。
尤其李婆子還能豁出臉面去,又哭又嚎,對張院長的說辭,就一副態度,不聽,我就是不聽,更不會信。
至於邱秀玉,這會兒倒是老實,紅着眼捂着臉,做足受害者的姿態,直到,看見宋紅果,這纔沒忍住,眼底露出恨意。
宋紅果看都不看她,徑直走到鍾廠長跟前,先打了招呼,再道明來意,態度不卑不亢,不急不躁,襯托的那祖孫倆像做戲的小丑。
這般鮮明對比,讓鍾廠長對她第一印象就不錯,剛纔被吵的頭疼煩躁,一臉不耐,這會兒面對她,表情就緩和了幾分,尤其是她道明來意時,有理有據,不像那祖孫倆,胡攪蠻纏,就差在他這兒打滾撒潑了。
偏他還不能攆人,畢竟這是邱信義的親孃,這點面子還是得給的。
“這件事,你們兩方都覺得自己沒錯,都來找我討公道,但到底事實是啥,我總不能聽誰的一面之詞,剛纔我已經聽了邱秀玉同志的控訴,現在,宋醫生,你來說說吧……”
李婆子強硬的打斷,“鍾廠長,你可不能聽她的啊,我家秀玉說了,她最會哄人,黑的也能讓她說成白的,你可不能上套啊……”
宋紅果轉頭看向她,面無表情的道,“事實勝於雄辯,你這麼怕我開口,是知道我一旦說出真相,你們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吧?”
“胡說八道!”李婆子兇巴巴的瞪着她,“你少在這裡妖言惑衆,你打人還有理了?那麼多人看着,任你再口粲蓮花,也別想跑的了,必須讓我孫女加倍還回來!”
邱秀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李婆子撐腰就有了底氣,居然衝着宋紅果躍躍欲試,若是當着霍明樓的面,狠狠扇了她,那她肯定能丟個大丑。
然而,她動搖了沒幾秒,就在霍明樓冷冷像是看個死人的眼神裡,被刺激的啥都不剩了,只有委屈和不甘,“明樓哥,你……”
不等她說完,就被霍明樓打斷,“邱秀玉同志,我們不熟,請喊我霍工,還有,不要做出這幅我好像辜負了你的嘴臉,我們自始至終都沒單獨見過面,我知道你的名字,還是因爲有人要給我介紹對象,但我當時明確拒絕了,記住你名字,也不是你有什麼特別之處,完全是因爲我記憶太好,可現在,我卻不喜記憶這麼好了……”
言外之意,記住這個女人的名字,對他而言,太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