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你妹啊!
瓊宇殿坐落在東邊,每日清晨朝陽升起,便像在屋頂印了一個橙紅大餅,因此我們私底下都叫它大餅店,而上神,就是大餅神。如果讓他知道這麼個綽號,一定會把我們都轟出去。
我擡頭看着那金碧輝煌的大餅店,沒有吃早飯的胃立刻鬧騰了。
到了大殿,不見上神,想抓條舌頭,沒有侍衛。我耐着性子等了會,那混蛋連個影子也沒在。我惱的往後殿走去,別讓我看到那老頭又在釣魚!
大餅店我沒有來過幾次,一般都是每隔幾十年上神會召集各路任務神君,開個小會,發個獎,吃個飯,就過去了,連個歌舞也沒。
每次我們開完會,都會齊嘆,吭神啊。
後殿花園廊道迂迴,走了大概三百米,遠遠可見一處碧塘。現在正是夏季,碧水粼粼,熱意消散,水光折射在岸上亭子,魚影也遊走在那涼亭,別有一番清涼之意。我仰看着那游來游去的魚,又看向亭外,那坐在石頭上穿着水墨色長袍的老頭,不正是上神。
見他還沒理會我,我只好走過去,只聽他不知在哼什麼曲子,雖然聽不懂,但調子倒好聽。我無聊的擺弄着手裡的玉佩,想着是不是該提醒他我來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話音一落,手提着魚竿往上抽起,一尾紅鯉魚掙扎在空中,上神已是仰頭哈哈大笑,片刻又看着魚兒沉思,任那魚往水裡鑽去。我本來還流着哈喇子,想着待會有鮮美魚湯可喝,這下美夢破碎,怒道:“爲什麼把它放了!”
上神沉吟道:“萬物皆生靈,還是放它一條生路吧。”
“呸!說實話!”
“我腰閃了……”
“……誰讓你一把老骨頭了還笑的那麼猖狂……”我滿臉嫌棄,見他揉了半天才緩過神來,眯了眯眼說道,“上神大人,你把我叫來,又不請我吃飯,又不給我加薪,難道是讓我來給你掛魚餌?”
他斜乜我一眼:“老夫像是那麼無聊的人嗎?”
“像……”
默……
上神乾咳兩聲,把魚竿放下,滿面肅色:“三日後,就是替你解封魂魄之時,在魂魄迴歸時,有一個任務你需要完成。”
我下意識看了下四周,不見任務君在,我眨眼道:“什麼任務?”
上神瞳孔微縮,緩聲道:“你或許不知道,千年前你曾帶兵潛伏圍剿鬼王,但疑點實在太多。鬼王的修爲強大,已非一般人能比。當年數十位修爲極高的仙人也未能圍困住他,更何況只是些神兵。你若真想殺他,又怎會做這種毫無把握的事。”
“上神大人懷疑當年有人挑撥是非,故意引我和沐川入甕,使得我們決裂?”見他點頭,我蹙眉想了片刻,“你是要我在迴歸記憶之時,找到那幕後黑手?”
“然也。有這等仙人在,神界不安,於你也甚是危險。那魂魄歸來時,因一世記憶實在過多,因此有部分一定會被遺忘,若捕捉到那記憶,定要強行記下,莫讓它逃走。”
我搖頭:“這點我不能保證。”
畢竟沒有仙人有過這種經歷,到時會發生什麼,大家心裡都沒有譜。
上神沉思片刻,說道:“也對,魂魄歸體,連性命都不知能否保住,更何況是要留住渙散的魂魄。”
我艱難的看他,真女沒跟我說過這個,她只說可能會不成功,但沒說會丟了命啊。我嚥了咽,撲過去抱大腿,嚎道:“上神大人救我,我不要那魂魄了,我這樣也挺好的!”
“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安然度過,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什麼辦法!”
上神微微閤眼,神色盎然:“將釋放的魂魄禁錮起來即可,施法的人,必須修爲高強,還要有禁錮的本領。”
我不解,我認識的人中貌似沒有這種能力的,撓頭問道:“上神大人明示。”
“有寒冰體魄的清淵大祭司。”
“噗……”我忍不住默默吐了一口血,差點沒翻白眼,“他不會幫我的,我不在他的入眼範圍內。”
上神嘆道:“智商真是令人捉急啊,你以爲非要去求他本人?”
我扯了扯嘴角:“你該不會是要我去找沐川吧?”
“然也。”
然你妹啊!你真的想把我打包丟到鬼域去換取世界和平是吧!這根本就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我好不容易回到神界,鬼域那種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上神悠然道:“你的魂魄迴歸已成必然,如若不找那大祭司,勝算較小。難道你想看着其他神君白白耗費修爲爲你重塑魂體卻以失敗告終?難道你不想知道當年是誰在背地裡捅了你刀子?難道你想繼續做只菜鳥仙人?”
“……我去還不行嗎!”我捂着耳朵,忍着要一腳把他踹飛的衝動,轉念一想,哭着臉道,“上神大人,你知道現在我修爲極低,別說菜鳥,連棵青菜也打不過啊,能不能送我個厲害的法寶防身?”
上神瞭然,一口應承:“的確是該送你樣東西。”
見他拔鬍子,我默默起身,板着臉道:“好了,不用了……”
他哈哈大笑,腰身又咯吱一聲,立刻見他滿目痛苦,手背一翻,一粒紅色丸子在那掌心中散着紅光:“拿去吧,增加修爲的好東西。”
我大喜,拿來一口吞下。
他邊揉着腰邊說道:“說起來,這還是當年你做藥仙時,孝敬我的。”
悲從驚來,我聲音已經啞了:“上、上神,這藥……過期沒?”
上神身子一背,手往左指:“出口往右,不送。”
“……”
我無比鬱悶的捂着肚子出了大殿門口,心想着晚上可能要拉肚子了,搖搖頭哀嘆本神君真是命苦。掐指算算,我只有兩天多的時間去找清淵,不對,找沐川。他如果開口,清淵還不是手到擒來,不費氣力。
而沐川也想我恢復記憶,只要找到他就可以了。看起來簡單至極,但是爲什麼心中總是有些不安,卻不知那股不安從何而來。
我從袖口裡拿出浮雲,解了它身上的封印,便見它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倦意滿滿:“我還以爲你要把我封印個百八十年咧。”
我拍了拍它的身,一躍而上,軟綿綿的,甚是舒服,捏了捏它說道:“我休假你也休假,這種主人你上哪找去。
浮雲笑了笑:“去哪裡?”
“鬼域。”
浮雲沒有多問,應了一聲好,便往通天路口去了。
途經翠竹林,沒有錯麻將的聲響,近來三界多事,衆神君也開始忙活了。也不知那人間是否還有人要重生,偏我現在自身難保。
咦,不對,我怎麼會想着去做任務!這不正常!
從通天路口出來,人間已是春意盎然,極爲悅目。春雨綿綿,我化了傘撐着,坐着浮雲上在溼潤的天地穿行。
一入鬼域,雨水全消,地面也無溼意,完全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中。
我收了傘,讓浮雲往清淵的府中行去,梨園的路我不會走,而且我怕碰見沐音。想來想去,還是直接去他那裡比較靠譜。
一如既往的翻牆進院,看着滿園的粉色桃花,把這後院襯的柔美無比,一看就知道是花花栽種的。想到那下人見慣了大祭司府的陰冷,現在添了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樣瞬間憋笑。
桃林中隱隱約約傳來哼唱聲,歌聲清淺,聲音倒是耳熟的很。我跳下浮雲,往深處走去。
桃樹並不是很高,雖是花團錦簇,但是隻見花不見葉,枝幹也較低矮,一路尋去,便看見一個粉衣女子坐在樹枝上,擺弄着桃枝在唱着歌兒。
我看着她那粉嫩俏臉,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輕步躍到她身後,浮游上空,探頭在她脖梗處,吹了一口冷風。
“啊!”
花花嘶聲叫了起來,慌的往前傾去,我忙伸手拉住她,倒被她嚇了一跳:“是我是我。”
花花面上血色全無,差點要哭出來:“姐姐,你嚇死花兒了。”
“花花,我也差點被你嚇壞了。”我嬉笑道,“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
花花未答,反聲問道:“姐姐,你不是要成親麼?怎麼走了呢?我問清淵哥哥,他不說,問沐音大人,他把我趕走了。本來想問問沐川大人,但是……我被嚇回來了……”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發生了點事,回去處理了,現在我不是回來了嘛。清淵呢?”
“不知道。”花花搖搖頭,“他說他忙,讓我自己去玩,這幾天他都往王宮跑。”
“那有沒看見丫丫?”
“丫丫也不在呢。”
我倒是明白花花爲什麼會一臉苦悶無趣了,拍了拍她的肩:“我帶你去王宮玩。”
花花眼眸一亮,片刻又黯了下來:“不了,清淵哥哥讓我別進王宮。”她扯了扯我的衣袖,“姐姐,那個要和你成親的人是誰?他跟沐音大人長的好像。”
“他是沐音的哥哥。”
花花縮了縮:“我還是比較喜歡沐音大人,有點怕他兄長。”
我打趣道:“其實沐川還沒有你的清淵哥哥顯得冷漠無情吧,你怎麼不怕清淵?”
“清淵哥哥纔不會。”花花把視線一收,臉都唰的紅了。
我哈哈笑了笑,從樹上跳下:“那我們去別處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