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你妹啊! 10名劍重生(六)
我說完這句話,便見勾魂遠遠站在人羣中,幽深的眸子望來,看的我極不舒服。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我在他眼中只是個愛玩鬧的孩童,而他就是那個隨時可以把我教訓的一無是處的人。
我把目光從他身上挪開,看向墨君輕。?也不開口,就這麼定定的看他。
墨君輕終於先出了聲,仍舊喑啞:“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兩天前。或者說,一開始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我笑了笑,腿還有些痠軟,也不知道那迷藥什麼時候能完全退散,“你真當我是傻的麼?你逃亡十載,衣着卻不曾差過,所住的地方,也都是客棧。又爲何會毫不痛惜錢財,初次見面便要爲我贖身。墨家在江湖上被譽爲墨家天下。他們如果真正要抓一個行蹤經常暴露的人,並不難。”
勾魂出現,恐怕也是爲了勾走他的魂魄,墨君輕長達十年的精神重荷,恐怕早就想死了。這也是爲什麼勾魂那天會一直看着墨君輕吧。即便是想通了,我的心還是會有些疼痛。不是因爲我愛上了墨君輕,也不是因爲他背叛了我,而是心疼他的人生,討厭他那種眼神。
墨君輕眸子微垂,似又染了一層滄桑:“既然你知道這些,又爲何要跟我回來?”
“我不是跟你回來,只是跟着追昔。我一開始便說過,我是爲了追昔而來。你是用劍之人,該明白當一個人碰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兵器時,那種決然。我喜歡追昔,也不介意和它一同而亡。和你一起,只不過是爲了接近追昔。”
看着他眼裡的黯淡和那一抹冷色,我便知道我那些話並沒有白說。他或許對我有一絲情分,利用了我讓他良心不安。那我便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其實我也是在利用你,所以我們之間並不相欠。
我到底還是沒有讓他覺得有愧於我,看來我並不狠心嘛,得找個人給我頒發好人卡。我笑了笑,背後火爐的紅色,染的我的衣服更加紅豔。風吹的爐火更盛,我抱着追昔,環視一眼四周,貪婪而期盼的眼神,無情而冷漠的面孔,讓我一刻都不想多看。
看到勾魂時,目光相交之間,又頓了片刻。如果當年我能那麼鎮定的對他說這些話,那我一定不會後悔這麼多年。
我最後看了一眼墨君輕,白衣如絮,眼眸如霧,像第一次見到他那樣,恍如隔世。我毅然轉身,縱身往火爐一躍。
聽不到一絲聲音,身體似要真正溶化在火裡。如果不是追昔喚我,我也要醉在這火熱之中。
幻境中,已是白霧一片,四下都看不到一個人,也沒有雜音。
我的那一身火焰般的衣裳,已經褪去,白色錦袍在身,這一刻,已是掌管世間萬物重生的神君。
“追昔,七日之期已到,你是選擇重生,還是選擇放棄?”
追昔淡然一笑:“有勞神君送我回當年的鐵匠鋪。”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指尖點在他的眉心間,唸了咒術,只是剎那光芒,追昔便消失在了幻境中,只剩我一人。我反手一翻,在掌心玉牌上劃下一個圈,任務完成,可以回去了。
“重生。”
我回過頭去,只見是江湖。
江湖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嘖嘖道:“你的演技越來越精湛了,如果我不認識你,肯定要以爲你真要跳進火爐裡,和劍一起魂飛魄散了。”
我伸了個懶腰,懶懶的看着他:“小江湖,你構建的世界太恐怖了,這只是江湖風雲一小角,就這麼變態了。奇蹟的是你心理竟然還沒扭曲。”
江湖撇了撇嘴:“心理素質很強大的人才能幹這行。”他又湊前說道,“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墨君輕了吧。”
“哎喲,看來我真的可以做影后了。”
“不是吧,真的只是演戲?”
我扯住往前漂游的浮雲,幽幽的盯着他:“其實,我還喜歡你來着。”
江湖猛地往後一跳,像見了鬼般:“好,影后,打住。”
看着他那驚慌的樣子,我大笑起來。等我笑夠了,跳下浮雲,拉着他說道:“我們去看看追昔重生後的樣子。”
江湖一口答應,這種事也只有他能陪着我一塊樂了,以往跟穿越君網遊君合作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這個興致。
重生後的追昔,是一塊普通的鐵,被鐵匠打造成一柄普通的劍。
它被放置在牆邊晾着時,我蹲身去看它,靈氣只能聚起一小撮,已不能說話,也失去名劍風采。指尖撫在它身上時,沒有懾人的寒氣,即使是從水裡剛濾過一遍,也帶着敲擊百次後的餘溫。
“師傅,我想挑一把劍。”
我擡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人正站在鐵匠鋪子前,身旁跟着一個書童扮相的孩童。
鐵匠停下手上的活計,看了他許多眼,說道:“挑吧。”
看着這年輕人眼裡罩着的霧色和手上的拄拐,我愣神片刻,這人的眼睛,怕是看不見的吧。
書童一一給年輕人遞劍:“公子小心利劍。”
“嗯。”
見書童稚嫩的手向追昔探來,我忙拉着江湖往後退了一步,生怕會擋了他的道,雖然他們看不見我們,更觸碰不了。
“重生。”
“什麼。”
江湖奇怪的看着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一愣,瞪他:“我沒有。”
江湖低頭看自己的袖子:“噢,那看來是我衣服的質量太差了,不是你緊張到撕破的。”
好吧,剛纔我的爪子的確是放在那裡來着。
“就這把。”
我放眼看去,是追昔。我心中微微鬆氣,看着追昔的靈氣纏繞在年輕人的手上,似乎並沒有一絲不自然。
鐵匠意外了下,沉聲提醒道:“這只是一把普通的劍,公子錦繡華服,應是出身名門,佩上此等劍,若受不得人嘲諷,怕是會立刻將劍丟棄在外吧。”
年輕人笑了笑,雖眼中無神,但卻感笑意真切:“我看劍,是用心。它的心,比許多劍,都要更純淨。若是佩劍只是舀來觀賞,那我又何苦自己來挑。”
鐵匠讚賞的點點頭:“公子定能成大器,此劍也定能留名武林。我將它贈與你,望公子不要推脫。”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忽然明白爲什麼一個小小的鐵匠鋪,能造出追昔這樣的名劍,也知道爲什麼追昔不能與那顯赫天下的墨家心意相通,卻和一個眼盲之人結下主僕之緣。
那年輕人,挑的不是劍身,而是劍心。若是真正厲害之人,也不會去依靠一柄劍。
看着他攜帶着追昔而去,我也釋懷的鬆了一氣,見江湖還有些意猶未盡,說道:“我們回去交任務吧。”
“你不去看看墨君輕?”
我猶豫了一下,如果看到他過的不好,恐怕我會難過吧。江湖不由分說,把我拽進那個時空中。
年少的他,成了江湖中人人畏懼的少年劍客。年輕的他,娶妻生子,因爲墨家長子尚在,因此便攜帶家眷隱居山林,恬然一生。人生的軌跡,已經完全變了。沒有追昔的出現,他的人生平淡安詳。
回到神界交了任務,卻沒有想象中的悵然。或許平淡,纔是最好的人生吧。並不是每個人都覺得轟轟烈烈才能將人生價值放大到最大,平凡亦可。如果能讓墨君輕重新選擇一遍,他或許還是會傾向這種恬然生活。
而在他百年笀命中,我也的確沒有看到勾魂再出現在他身邊。
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是夕陽西下,我看着將木屋照的一片橙紅的斜陽,打了個哈欠,看來今晚我可以睡個好覺了。
這念頭一出,就見隔壁木屋走出一個人來。
勾魂。
黑色的聲音在夕陽的橙紅之下,透着一種滑稽感。當年第一次見到他時,也是在這種時候,我那時候的腦袋一定是剛被冰雹襲擊過,不然怎麼會覺得驚爲天人還決定去把他追到手。
我撇了撇嘴,準備回屋裡。
勾魂一步躍到前頭,說道:“你剛纔沒有必要那麼做。送追昔重生後,墨君輕也不會記得你們之間的事。”
是啊,他不會記得。我們神君的出現,本就不屬於這個時空,就算是追昔不重生,我跟墨君輕愛的死去活來,但是任務一結束,我在他腦中的記憶,便會被完全剝離,一點都不留。但是我就是想那麼做,不知道是爲了讓當時的他心裡好過些,還是爲了自己。
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說了那些話,那些話,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而不是說給別人聽。
我冷着眸子看他:“我的任務完成了嗎?完成了。完成不了,會扣勾魂君的俸祿?不會……”
話還未說完,勾魂的雙手忽然滑過我的雙肩,將我擁入懷中,附耳定定說道:“重生,我們重新開始。”
我驀地怔住,一千年前,勾魂說,再過兩年,我們就去上神那請命成親。然後才過了兩天,他就把我踢開,跟女尊君在一起了。那個時候我真的難過的要死,雖然我並不認爲一旦相戀就必然能走到最後,可這種被欺騙的感覺,並不好受。
現在過了一千年,他竟然又說這種話。
片刻的愣神,反應過來的我怒不可遏,猛地將他推開,重重颳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