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抱着雲相思直接進了廠長辦公室。
馬玲玲從財會室探出頭,瞅見他們來了,高興地蹦跳着跟過來,端茶倒水地繞着雲相思打轉。
魏安然沉着臉,不動聲色地接過她殷勤遞過來的茶杯,將滿臉孺慕之色的馬玲玲與媳婦隔開。
居然覬覦雲相思!簡直不可原諒!女的也不行!
雲相思暗自好笑,看着魏安然迅速變臉,嘴裡清苦的茶水也帶了絲回甘滋味。
她看着不斷試圖從魏安然高大的身體背後探出頭的馬玲玲,笑眯眯地衝她點點頭。
“玲玲,我不餓,你別忙了。幫我喊綵鳳過來一趟,我有事跟她說。”
馬玲玲一聽廠長發話,甜甜答應一聲,樂不顛顛地跑出辦公室,去廠房找正例行巡查的楊綵鳳過來。
雲相思抱着熱乎乎的茶杯又喝了兩口,渾身暖洋洋的,這纔開始解身厚重的棉衣。
“唉,可惜布料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不然做出羽絨服來,又暖和又輕便的,那纔是過冬利器啊。”
她嘆息着,外套帽子手套圍巾的全摘掉,整個人彷彿輕了十斤,輕鬆得不得了。
魏安然把她剛脫下來的衣帽掛好,不解地順嘴問:“什麼好東西?布料有問題?”
雲相思也不瞞他。
“嗯,一種新式保暖衣物,我早打算做了。只是面料還沒找到合適的。”
雲相思默默嘆息,不明白小說裡的古代穿越女都能輕易解決的問題,爲什麼到她這裡總出漏子。
她早早便決定叫舅媽養鴨子辦養殖場,一是看重來錢快的肉蛋,二是想着充分利用鴨子的絨毛,來做後世過冬必備的羽絨服。
想法沒有錯,好的鴨子絨毛想要收集清潔說難不難,也只是費點事罷了,如果能做成成品羽絨服,這點成本壓根算不什麼。
難難在面料。
常見的棉紗土布面料壓根不適合做羽絨服,那絨毛不要跑得太厲害!
那件粗陋到令人髮指的衣服樣品剛做出來,雲相思美滋滋地了身,還沒美夠幾分鐘呢,被託離的絨毛刺激得鼻子癢癢,打了好大一個噴嚏。
趕緊脫下樣品羽絨服,裡頭漂亮的毛衣已經變成雞毛撣子,整個人形象大失!
不用說,實驗失敗,連無條件盲目崇拜她的楊綵鳳,都對這件古怪的毛衣裳失去了信心。
雲相思倒沒有被這點小挫折打到,她很快找到問題的關鍵,面料不對。
後世的羽絨服面料,基本具備幾個特點,防水防絨透氣,經緯密度牢度高,不易鑽絨。
當然,還有精益求精的要求,如手感柔軟,面料挺立不易起皺,易清洗等等。
雲相思對布料其實沒有太多瞭解。她本來以爲,泱泱華國,自古以來對服飾的精美講究沒停止過,什麼種類的布料找不到?
綢緞都有了,難道還沒有防雨綢,或者尼龍嗎?
可惜現實給了她一個清醒的教訓,她太想當然了,她看不的尼龍現在沒有,防雨綢什麼的,更是她想多了。
雲相思深刻地體會到了現在物質的貧乏,也迫切地想要改善生活。
國人擁有多麼偉大的創造力,之後的幾十年,國家經濟會呈現何等飛速的騰飛,沒有誰她更清楚。
她親身見證過後世繁華的時代,雖然她也只是縮在醫院病房一角,但足以窺見一斑。
雲相思耐心地暫時放下馬將羽絨服搬進生活的急切念頭,飯要一步步吃,她已經擁有了長了幾倍的生命時光,不急。
雲相思拿出筆記本,翻看之前畫過的草稿,挑揀着適合的款式,最後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想得不周全,很多服裝樣式,用現有的布料做出來,實在無法呈現出最佳效果。
可惜了。
她抿着嘴脣,細密推敲思考着,試着做些改動。
市裡棉紡廠的織染技術並沒有大的改進,布料花色品種單一,大紅大綠的,其實並不很適合做時裝。
雲相思眼神一直,擡手敲下腦門。
她真是傻了,現在不有個再合適不過的點子麼?
她光顧着設計各式各樣的婚宴禮服了,怎麼忘記結婚要用的其他用品!
被罩牀單枕套包袱皮紅蓋頭,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啊!銷路廣不說,高低檔都可以做,最重要的是,大紅大綠的布料很應景!
雲相思興奮起來,提筆畫起花樣來。
這些物件要求的是喜氣,花樣其實並不多,大同小異的,不出大錯行。大有可爲啊!
“這又是設計什麼呢?”
楊綵鳳進來,在邊安靜地看了好一會兒,還有些摸不着頭腦。
畢竟廠長的畫創意十足,是太過自由灑脫了點,沒有經過潤色的畫稿,她很難領會到廠長的聰明才智。
雲相思畫完手裡的並蒂蓮花加鯉魚戲水圖樣的枕套,苦惱地揉揉眉心,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魏安然。
魏安然放下手裡的茶杯,安靜無聲地靠近,抽過她手下的本子,翻看瀏覽一遍,伸手要過她的鉛筆,迅速在每一幅圖旁邊“翻譯”起來。
楊綵鳳看着熟悉的畫稿,恍然大悟地看看專注繪圖的魏安然,又打趣地看看雲相思。
雲相思輕咳一聲,後靠進椅背,端着茶杯啜了兩口,揮走那點小小的尷尬。
“綵鳳啊,坐。”
她大方地招呼楊綵鳳,鎮定地宣佈婚訊。
“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正月初六,我要出門子了。”
魏安然筆一頓,擡頭看她一眼。
雲相思衝他拋個媚眼,引得男人耳根發紅,嗆着似的咳嗽兩聲,掩飾地重新低頭作畫,再不肯搭理她。
“真的啊!太好了!那天我帶着光去喝喜酒。”
楊綵鳳微微有些壓抑,爽朗地笑着恭喜她。
雲相思大模大樣地點點頭。
“肯定少不了你。不過這之前嘛,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可能連年都沒時間好好過了。”
楊綵鳳再看看那本畫稿,瞭然地笑笑。
“原來是要辦嫁妝啊,交給我,包你滿意!”
雲相思也不推辭,笑眯眯地提要求。
“這些牀單被罩什麼的好做,我畫好花樣,找幾個機繡好的做做得。不過我的喜服,可得你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