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瞥一眼身後緊追不捨的高級轎車,不在意地收回眼神。
是那個神神秘秘的貴賓?
大晚的過來尋親,是有心還是無意?
應該有人將他們魏家人都去了城裡的消息告知過他了吧?這是要做什麼?微服私訪?
魏安然不在意地丟開念頭,迎着餘暉,衝向他心心念唸的人兒所在之處。
四大爺看過他腦袋的傷口之後,反應他預想的要平靜許多,不過是念叨叫他一定要小心保重,受傷了要好好養傷,不能留下後遺症之類。
這纔是真正關心他的家人該有的反應吧。沒有多餘的尋根究底,沒有訓斥不滿,只有滿心的關懷跟身體力行的照顧。
雲海跟周蘭英拿他當兒子看,一定是差不多的反應吧。
魏安然放下心,這纔敢大着膽子跑回來看媳婦。
也是因爲他的傷口恢復力驚人,已經結痂,再養傷兩天脫了痂全好了。
這樣神的恢復速度,叫戰狼等人嘖嘖稱,豔慕不已。
他心隱約有着懷疑,這樣超常的恢復速度,應該跟雲相思餵給他的一滴血有關。
之前他有所觸動,取了媳婦一滴血餵給兩狼狗,給他們迅速解了毒。
現在推測起來,雲相思的血液裡應當有一種變異的成分,類似於加快新陳代謝,排毒,或者說促進細胞增長,這樣解釋得通了。
可這發現太駭人聽聞了些,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亂子。
魏安然一打方向盤,車子漂亮地一個甩尾,拐進村子裡,揚起一片塵土。
閻羅追得正緊,被揚塵阻礙視線,方向盤打得有些緊,差點撞到路旁一棵大槐樹。
他沉着地打方向盤,險而又險地將將避開,已經又被魏安然落下一截距離。
“好了。慢點開,去那邊問問。”
魏承祖睜開眼,淡漠地看着夕陽下炊煙裊裊的村子,看不出任何區別。
當然,更沒有根的感覺。
閻羅答應一聲,開到村口聚着扯閒篇的村民附近,搖下車窗憨憨笑着問話。
“請問,魏國柱家怎麼走?”
張園老婆吐掉嘴裡的瓜子皮,半邊蓮的巴掌印已經消腫,還留着明顯的印子。
她跟張園堵着氣,乾脆連飯都不做,每天跟外頭瞎晃,只等着回家吃現成的。偏偏只要一提起雲紅豆,或者才說個雲字,平時總能跟她說到一塊的幾個人,總會扯開嗓門,把話兒岔開,根本不聽她說下去。
張園老婆也不是蠢的,她那天晚回家,跑回孃家,借電話給鎮派出所打電話告狀。
派出所值班的同志當時答應得好好的,說第二天會來村裡調查。
她也興沖沖地第二天一大早趕回家,把過年衣裳穿身,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臉特意洗了好幾遍,也沒擦粉,等着露出巴掌印給派出所的同志看。
可誰知道左等沒人來,右等沒人影,雲相思說的法院傳票果然是嚇唬她的,可派出所的同志也說話不算數,放了她鴿子!
張園老婆眼不下這口氣,隔天起個大早,走着去鎮找派出所的人問罪。怎麼答應人的事情不辦,這還是人民公安嗎?不像話!
還沒走出村口,張園扛着鋤頭一把將她薅回去,問她難得起這麼早,想幹什麼去。
張園老婆理直氣壯挺胸脯,如實相告。
張園氣得又揚起巴掌,張園老婆這回可不傻,早早尖叫着貓腰閃過去,嘴裡還喊着打人啦,殺人啦,救命啊之類的瘋話。
牆頭門口很快站滿看熱鬧的人,張園氣得臉色發青,指着屋裡吼。
“你要是還想跟我過,老實給我進去!否則給我滾!我老張家養不起你這樣殺家破門的媳婦!”
張園老婆一聽這話,也給嚇了一跳。
張園是個老實人,老實了一輩子。倆人結婚後家裡大事小事都是她做主,人前人後都給足她面子,村裡誰不羨慕她嫁得好?
算她一直沒生孩子,公公婆婆大伯子小叔子大小姑子罵門,她硬着脖子全給罵了回去,張園也沒說什麼,還好好跟她過日子。
她覺得這輩子能跟這麼個知冷知熱的男人過,也算是值了。
沒兒子怕啥,家裡窮點怕啥,她有人疼啊,家裡哪怕有一口吃的,張園都先喂進她嘴裡了。
不用伺候公婆,給沒結婚的小叔子大姑子操心婚事,攢錢蓋房子攢嫁妝,不用下地幹活,天天睡到太陽老高才起,每天做晌午晚兩頓飯行。
誰家媳婦過得有她滋潤?給個皇后也不換啊。
這樣的好日子過了幾十年了,她以爲能這樣白頭到老了,沒想到老了老了,張園這個老傢伙竟然翻了臉,還衝她動手!
動手還癮,不能慣他這個毛病!
張園老婆有心想東風壓倒西風,可看看張園那張陰沉得像是能地下水的老臉,心裡一虛,到底沒敢強犟,一步一磨蹭地進了屋子。
“你個老東西,不說出個一二三來,看我饒不饒你!”
張園果然跟她說了,卻叫她從心裡頭往外透着涼氣兒。
原來前一天派出所的同志沒有食言,來過村裡了,來的還是派出所的高所長,直接找到早早下到菜地裡幹活的張園,嚴肅地批評了他一頓,話裡話外全在維護雲紅豆一家,沒說她們一句不是。
張園好說歹說,求着高所長幫忙求情,拿了一籃子雞蛋送禮打人情,求雲海看在一村裡住着,幾十年沒鬧過矛盾的份,消消氣,別去法院告了。
雲海性子老實,可老實人也有脾氣,更護短。
一聽說是他閨女雲紅豆的主意,說什麼不肯鬆口。
得虧高所長在間幫忙說和,雲海這才勉強送了口,雞蛋一個不收,指明是看在高所長面子,這回不計較。但是下不爲例!
張園陰瘮瘮地盯着老婆慌神的眼,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掐尖要強,我不管你。但是你也要分清誰能欺負!你不想半截身子入土了,還跟趙大美似的被塞進精神病院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