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相思微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魏安然擡手撫摸她微仰起的小臉,滿意那更加直接滑溜的觸感。
再撫她受到驚嚇似的瞪得滾圓的大眼,感受到長長的睫毛在他手心裡不住輕顫着,像是不安閃動的蝴蝶翅膀。
“別擔心,等我。”
他移開手,把桌的筷子零錢飯票分別裝進衣兜,單手扣好鈕釦,拎起飯盒跟暖瓶出門。
“別亂跑。”
關門的瞬間,他又叮囑一句,轉身邁着堅定的步子慢慢走向走廊那頭。
他腦子裡全是她傻傻回不過神的表情,看起來人小小的,軟軟的,嫩嫩的,特別叫人憐惜。
不,是叫他憐惜。
魏安然眼閃過一抹笑意,觀察着前頭端着飯盒的人進出的位置,很快確定水房跟廁所的方向,應該在那邊走廊盡頭。
這麼遠,幸好他阻止她出來打水,會累吧。
不過廁所這麼遠,晚她起夜的話肯定不方便。
還是叫她在屋裡方便,他去倒尿盆好了。她穿那麼少,會着涼。
他受這麼重的傷,她一定急壞了吧,衣服都來不及穿跑出來。
他們家在部隊大院嗎?要不要打聽着回去取下東西?沒鑰匙倒沒什麼,他應該會開鎖。
魏安然慢悠悠走着,頂着一頭繃帶紗布,也沒人敢接近他,善意地跟他保持着適當距離,甚至主動給他讓出位置,叫他插隊先打水。
“謝謝。”
魏安然接受大家的好意,沒有多做爭論。
打壺水一兩分鐘的事,讓來讓去更費時間。
他將打滿水的暖壺往地一放,看看嶄新瓦亮的壺身,掏出筷子,攥緊筷子粗頭,在壺身刻下名字做標記。
雲相思。
他順手寫下她的名字,寫完又看着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字怔神。
這麼順手,像是寫過千萬遍。他很喜歡她吧?
也對,不喜歡怎麼會娶她,跟她一起過日子呢。
魏安然嘴角又抿起點淡淡的弧度,緩緩起身,放下新飯盒先去了旁邊的廁所。
他憋了好久,聽着嘩嘩的水聲早有些急了。
魏安然痛快地解決完,慢慢出來洗手,洗飯盒跟筷子,仔仔細細洗過三遍。
他是明白,雲相思是個很愛乾淨的人。她那麼嬌氣,不洗乾淨肯定不開心,飯也不會好好吃。
魏安然洗完飯盒筷子,拎起暖壺,慢慢地又送回病房。
打開門,他第一時間去看牀的雲相思。
雲相思抱着膝蓋坐在牀,搭着被子,在,啃手指?
他眼神閃閃,對她尷尬慌亂躲閃的眼神,還有偷偷將手藏到背後的小動作,沒說話,把手裡的暖壺往門邊地一放,關門抱着飯盒去食堂。
轉身的時候,他清楚地透過門縫,聽見一聲懊惱的呻吟。
他嘴角又翹了一下,雖然十分不明顯。
雲相思這麼有趣,怪不得他喜歡她。
跟姐姐似的肖楠,還有嬌蠻的白曉蘋都不一樣。
她的嬌氣是一種稚氣的,可愛的嬌氣,看得出是個很懂事,肯看人眼色做出點讓步,不那麼霸道自我的人。
魏安然淡然想着,腳步規律不停,目不斜視地出門。
食堂總不會在住院部,這是常識。
“魏安然?”
嗯?還有人認識他?
魏安然停下腳步,安靜看着迎面走來的一羣女孩子。
當那個如同衆星拱月一樣的,正滿臉驚喜地看過來,顯然是她打的招呼。
魏安然覺着有些眼熟,只是那張臉塗抹的痕跡太重,本能地叫他有些不喜歡。
還是雲相思白淨的臉更好。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魏安然又捻捻手指,有些懷念那細膩的滋味,想快點回到她身邊,看着她傻傻的可愛表情也好。
“你怎麼了?傷到頭了?我的天!怎麼回事啊!不是說你去帝都讀大學了嗎?主治大夫誰啊?要不要我幫你找苗主任看看?他雖然年紀大了,可是經驗豐富,咱們院裡數他專業好。”
魏安然忍耐地聽着她的喋喋不休,臉色更加冷淡。
這樣霸道自以爲是的性子,不是那個總欺負他的嬌蠻大小姐白曉蘋,還能是誰!
魏安然再看看她熟悉的臉,勉強找出印象裡有些模糊的少女形象,跟眼前的豔俗女人對號。
“你哪天入的院,我怎麼沒見着你啊?住哪個病房?誰陪牀呢?怎麼能叫你一個病人出來打飯!這大冷天的,你病着身體本來虛弱,再給凍感冒了不是雪加霜嘛?給我!”
白曉蘋話又密又急,連關心帶責怪,一口氣表達了個徹底,伸手去搶他手裡的飯盒,把自己打滿飯菜的飯盒塞過去。
“你吃我的吧。素菜多,不油,一隻雞腿好消化,不用怕忌口。米飯可能不夠,我纔打了一兩,我再去打一份,等着啊。對了,你住幾號病房啊?”
魏安然橫跨出一步,躲開她伸過來的祿山之爪,滿臉冷淡。
“不用,再見。”
他的記憶只停留在她對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找茬欺負,對她的觀感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當下二話不說,繞過她往外走。
到底長大了,再胡鬧的孩子也會學着懂點事,對着他也會表達關心了。
只是那骨子裡頭的頤指氣使高高在,還是叫他十分看不慣!也不屑捧着她逢迎拍馬。
還是雲相思好。
她還餓着肚子啃手指頭呢。
魏安然眼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頭也不回地往打飯回來的人流反方向走去。
“魏安然!不識好人心,你混蛋!”
白曉蘋在同事朋友面前丟了面子,氣得追出門口,在他身後尖聲叫罵。
手裡的飯盒狠狠往他身後砸去,因爲力道不夠,砰一聲砸到地,灑落一地飯菜。
魏安然回頭瞥了一眼,不滿地皺眉抿嘴,連教訓她都懶,轉頭繼續往前走。
老話說三歲看老。白叔的這個寶貝閨女,從小慣壞了,長大想掰回來,可沒那麼容易。
哪像雲相思,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記得小時候在村裡的時候,大冬天的她尿溼了褲子,凍得在街哇哇地哭,還是他打了豬草回來,哄着領她回家。
不太記得她小時候長什麼樣子了。只記得她渾身磕得髒兮兮的,一股尿味,頭髮被風吹得亂糟糟的,哭聲震天。
哪像現在,又白又嫩又水靈。
魏安然再捻捻手指,無意再加快腳步。
木清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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